老爺子還處在昏迷,暫時危機已經過去,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病房門口秦逸命令司機和其他的保鏢守着,不放任何外人靠近,剛纔那些股東,估計也是害怕這樣的場面,纔會焦躁起來。
一進門,林思瑾和莫昕菱再也忍不住了,可是都害怕自己的聲音吵着老人家,變捂着嘴巴,在一旁偷偷的哭,眼淚啪嗒啪嗒的一顆顆掉落。
等她哭好了,回頭再去看爺爺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臉和紙一樣白。
林思瑾只是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哇的一聲扭過頭就去哭,爺爺看着她的背影無奈的笑,看向她,“昕菱啊,好好勸勸那孩子。”
莫昕菱惶恐,“好的爺爺。”
在她的印象中第一次爺爺這麼溫和的叫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讓她感覺到生命是那麼的脆弱。
“讓你們擔心了。”老爺子環視一週看着他們,最後目光定格在秦逸的臉上,那聲歉意,好像是在說這次摔倒的事情,又好像在說別的,不管是什麼,都讓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從始至終秦逸都沒有說一句話,在他的心裡面或許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是不管是什麼樣的態度,還是決定,目前都不能實行。
夜幕早已降臨。
房間裡面燈光暖黃,外面卻是冰冷的黑暗的深夜,莫昕菱小心的關上房門,隱隱約約的聽到小客廳那邊有聲音。她過去一看,查房的醫生已經離開,剩下秦逸一個人站在窗邊,沒有開燈,他低着頭似乎在沉思着什麼,又或者,在想什麼。
“秦逸。”她小心翼翼的過去,站在他身邊,輕聲的叫他,“醫生怎麼說的?”
晚上醫生來查房,她察覺到應該是要和他說些什麼,所以就找機會出去逛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醫生已經走了,而他又以這種姿態站在窗邊,總給人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沒有動,半晌才幽幽的答,“醫生說,沒事。”
莫昕菱鬆了口氣,“那就好……爺爺已經睡着了嗎?我剛剛去看的時候裡面沒有動靜。”
“嗯,剛剛似乎有些疼的跡象,醫生給他打了一針,讓他睡個安穩覺。”秦逸說。
“那你要不要去休息啊?你一直守在這裡肯定也累了,不如我們兩個換一下,我守在這裡,你先去休息休息。”
丫丫從開始的時候就一直哭,後來哭的累了就睡着了,這個樣子在醫院不是很好,她就讓宋甯浩帶着她回去了,讓她不用擔心,也讓她整理好思緒再過來,不要搞得跟送喪一樣。
莫昕菱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好聽,可是總比讓她一個人在這裡哭哭啼啼的好,別看林思瑾外表好像很強悍似得,結果一遇到事情就跟個小姑娘似得,什麼都不行了,就是哭,就只剩下哭了。
秦逸沒再回答她的話,而是陷入了沉默。
“秦逸你不要這樣。”她去拉他的手,聲音囁囁嚅嚅的,“你和爺爺吵架是你的不對
,但是害的他摔倒的人不是你,醫生也說了,這是因爲人老了身體機能受了阻礙。”說的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莫昕菱無奈之下,只好破罐子破摔,“總之,這個事情不怪你,你不要再自責了。”
他慢慢的擡起頭來,憂鬱的目光裡面滿是愧疚,他心裡有一道過不去的坎,那道坎似乎被她輕輕鬆鬆的拿起來,而後呈現在他面前,秦逸似乎有些動容。
過了很久,他纔開口說話,聲音很輕,像是在試探,害怕的像個孩子一般,“真的嗎?”
莫昕菱點頭,“當然了。”她微仰着臉看着他的眼睛,很認真的說。
秦逸眼神裡幾度掙扎之後,過了很久很久才終於邁開腳步往病房的主臥走去。
那晚,他們爺孫倆個聊個很久很久。天際有些泛白的時候,莫昕菱迷濛中聽到響動,睜開眼睛一看,秦逸正輕手輕腳推門進來。
“幾點了?”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掀被子坐起來。
“四點半左右。你接着睡,別起來了。”秦逸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頭,齊聲到牀邊的沙發上坐下,有些累卻很輕鬆的舒了口氣。
秦天佑住的是套房,一共一個主臥和一個次臥,外面的房間留給看守的人睡覺,牀不大,莫昕菱躺下去還能再躺一個跟她體型差不多的,可是如果秦逸睡下來的話,這個牀就裝不下了,所以他就將牀直接讓給她睡自己睡沙發去了。
說實話,她很不習慣這個男人不在身邊陪着入睡,莫昕菱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些,下牀去拉他,“你在這裡睡覺幹嘛啊?去牀上睡啊。”
她頭髮蓬亂的散落在肩上,臉睡的紅撲撲的,兩隻手拉着他胳膊,很吃力的往後拉,秦逸笑起來,順着她的力道站起來,扳過她的身體指着那張小牀,說,“這麼小的牀,我睡了,你睡哪裡啊?”
莫昕菱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過後才認真的點點頭道,“那這樣好了,你去睡覺,我來睡沙發吧。”
秦逸板臉,將她往牀上推,“你說什麼話呢,你快睡覺,不要鬧了,等天亮了,你就沒有這麼好機會睡覺了。”
她不依,還是倔強的扯着他胳膊,恨不得像個樹袋熊一般掛在他身上,秦逸被磨得沒辦法了,對她魅惑的眨了眨眼睛,“那不如……我們兩個擠擠吧。”
本來嘛,很平常的一句話啊,從秦逸嘴巴里面出來就莫名其妙的變了味道。
其實吧,莫昕菱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她害怕秦逸會睡得不舒服所以就沒有提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而且秦逸眉宇間明顯的睏意已經告訴她不能再推來推去了,應該早做決定纔是。
“好啊。”
秦逸見她答應,忍不住失笑,這麼小的牀兩個人擠擠也是湊合,只是這是在醫院,她就真的願意與他這般擠在一張小牀上,也是實屬難得,他這麼想着,當真就躺了下來,和她擠在一條被子裡面。
然後,
他支着手側着頭將她抱在懷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用眼神和不懷好意的表情捉弄她。
她明顯已經困了,可是也架不住他這般故意的逗弄,牀實在是小,可雙手雙腳都被他束縛在懷裡,想動都不能動,只能任憑他這般逗趣。
莫昕菱怕癢,只要一碰敏感的地方就癢的受不了,這個男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伸手撓她,她只能一個勁的往後退,身子忽然一空差點摔下去,她‘啊’了一聲,連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秦逸也察覺不對勁,拉着她的手往回輕巧一拽,瞬間她連人帶被子都撞進他懷裡。
溫暖的被褥中,他們兩個能夠清晰的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莫昕菱抱着他精壯的背,輕輕的拍拍,“睡吧,好睏。”
秦逸笑了下,看着她想睜開卻睜不開的眼睛,終於不再鬧下去,安然的睡下去了。
一大早,林思瑾就帶着熱騰騰的早飯趕到醫院,她和秦逸早就起來了,起牀洗臉刷牙之後就跑到主臥等着爺爺醒來,爺爺醒了,還沒等到她說上一句話,一大波醫生護士涌進來對他檢查,詢問,然後又是叮囑吃藥什麼的,再然後就是伺候他洗漱,緊接着又是一窩蜂的離開了。
那陣勢……
莫昕菱心想,如果是她的話,她早就嚇得尿都憋回去了,也就是爺爺見過世面纔會在那麼多人面前臨危不亂,反正,給她幾輩子也學不來。
醫生說爺爺現階段只能吃清淡的流食,林思瑾一大早就起來熬粥,給他盛了一碗放在桌上冷着,不知道又從哪裡變出一大份餃子出來。
“爲什麼有餃子?”秦天佑一臉不樂意的看着她。
林思瑾笑眯眯的解釋,“啊,是這樣的,早上起來的時候呢,就很想吃餃子嘛,當然我知道爺爺你也喜歡吃餃子,可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吃這個,不夠你放心啦,我會幫你多吃點了。來來來,你們不要不動啊,都過來吃。”
莫昕菱看了一眼爺爺快要變得黑漆漆的臉,終於還是抵不住誘惑跟着丫丫走了。
——
得知秦老爺子沒事之後,大家開始絡繹不絕的來醫院探病,但是秦逸卻不準那些人進去,來人急了,就說爺爺的病情沒有穩定,要多休息,不能長時間見人。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還是需要有場面話的,不管是真心來探病還是來刺探病情的,大部分都是秦逸一個人在接待的,晚飯他都陪了三個局,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喝的醉醺醺的不敢上去,無奈之下打了莫昕菱的電話。
“……我喝多了。”
“你現在在哪裡啊?”
“醫院樓下。”
“哦,那你現在不要上來了,爺爺已經睡着了,這樣吧,我現在下來找你,你乖乖的別動哦。”她輕聲輕氣的說,邊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嗯……”他想了想又加了句,“你快點來。”
像個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