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交織,劍氣縱橫,戰況愈發激烈。
秦不悔天刃在手,欲攻西門吹雪劍招破綻。
然而,西門吹雪長劍在手,攻伐之間從心所欲,秦不悔卻是始終未能得手。
世上從不存在沒有破綻的劍法,只是真正的高手可以在交手之中察覺,並彌補自己劍法中的破綻。
毫無疑問,西門吹雪就是這樣的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念及至此,秦不悔劍勢忽變,山川絕世赫然出手。
“峭拔垂乾坤。”
真氣加催,劍鋒血芒大盛,手臂疾速揮動之下,化作一道道奇絕、快絕、險絕的劍光,似狂風一般,向西門吹雪襲捲而去,每一劍都直逼其命門要穴。
劍風呼嘯而來,西門吹雪手中鋒芒再起,劍化無影,疾刺而出。
其劍勢之凌厲,劍速之迅捷,都已是秦不悔生平僅見,犀利無匹的劍氣,恍若驚雷電閃,劃破虛空。
兩人這一番以快打快,山川絕式竟是隱隱落入了下風。
“叮叮叮···鐺鐺鐺···”
雙劍交擊,金鐵之聲,宛如珠落玉盤。
崩碎的劍氣,亦是同時洶涌激盪而出。
頃刻間,四周花草,盡遭摧折,在旁觀戰的陸小鳳更是險遭殃及。
“轟”
劍勁猛然對衝,秦不悔借力後退,隨即腳尖輕點,身形登時旋飛而起。
人在半空,秦不悔腰身一擰,頭下腳上。
“會當凌絕頂。”
雄沉一式,悍然出手。
劍光如山似嶽,好似流星天降,劃破長空。
攜磅礴無匹之勢,向西門吹雪當頭壓下。
劍勢臨身,猶如泰山壓頂。
西門吹雪卻是愈發興奮,他的劍從來都是有進無退。
面對秦不悔的如山劍勢,西門吹雪長劍指天,隨後便是一道純粹犀利,鋒銳無邊的強橫劍氣,擎天而起。
“叮”的一聲脆響,兩人劍尖對撞。
虛空中,一股環狀氣勁亦隨之爆發,轟然擴散。
“咔嚓嚓···”
西門吹雪腳下的青石,此時早已是不堪重負,在兩人真力疊加之下,頓時被踩了個粉碎。
忽然間,就在倆人僵持不下之際,秦不悔心念一轉,身形借力於劍,橫天練空施展之下,凌空再上三尺。
“碧色映朝陽。”
如山劍氣,陡然而變。
西門吹雪只覺劍上勁力一空,隨即就見半空中,劍氣凝千化萬,如雨傾盆,攜風雷之勢,宛若蛟龍碧空,向自己咆哮而來。
“嗡”
劍吟乍起,西門吹雪眼神一凜,真氣催動之下,劍氣愈發精純凝聚,直有開山破嶽之勢。
劍氣如雨,鋪天蓋地,西門吹雪卻是夷然不懼。
只見他身形一閃,拔空而起。
人劍合一之下,整個人直接化作一道璀璨的劍光,似長空電閃般,在漫天劍雨中疾速穿行,向秦不悔飆射而去。
秦不悔見狀,心中不由一陣讚歎。
當初在倚天世界,縱然強如張三丰,也是憑藉百年修爲,再加上太極真意中的借力用力之法,方纔化解了這一招。
而此時,西門吹雪面對這一招,竟是可以正面突破。
只能說,近神之劍,果然是名不虛傳。
“咻”的一聲,劍嘯破空。
說時遲,那時快。
不過眨眼之間,西門吹雪就已闖過了漫天劍雨的封鎖。
“清意滿煙霞。”
秦不悔天刃揮灑,血芒映長空,一道瑰麗劍氣,恍若漫天雲霞,飄渺無方,暗藏凌冽殺機,向西門吹雪激射而出。
下一瞬,劍光劃過。
剎那間,雲消霞散,殺機湮滅。
看着餘勢不衰,繼續向自己攻來的西門吹雪,秦不悔天刃疾舞,‘巖巒疊萬里’應手而出。
半空中,血芒璀璨,劍蓮護體。
與此同時,劍光已至。
緊接着,伴隨一聲轟然巨響,護體劍蓮,應聲而破。
就在僅剩的一縷劍氣,擦過秦不悔耳邊的同時,破碎的劍蓮中,一股雄渾暗勁陡然而生,瞬間便將西門吹雪給震飛了出去。
‘巖巒疊萬里’這一招乃是源自恆山劍法,而那股暗勁則正是其‘綿裡藏針’的真髓所在。
只是以往根本沒人能打破護體劍蓮,所以這一股暗勁,也就一直沒有用武之地。
飄然落地法兩人,同時收劍回鞘。
此刻,餘波平息,塵埃落定,也昭示着這場比鬥,終於落下了帷幕。
秦不悔和西門吹雪對視而立,默然不語。
陸小鳳心中焦急,正欲出言詢問,卻忽見幾根髮絲,從空中緩緩飄落而下。
秦不悔道:“你贏了。”
西門吹雪道:“你也沒輸。”
秦不悔道:“論劍法,你勝我一籌。
西門吹雪道:“論內力,你高我一線。”
看到兩個人都沒事兒,陸小鳳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
暮色蒼茫,眨眼已是黃昏。
山坡山的花海中,花滿樓忽然鬆了一口氣,因爲他發現有人來了,而且來的是三個人。
自從他感覺到那兩股劍意之後,整個人就一直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中。
如今既然來的是三個人,那就代表着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西門莊主?”花滿樓笑着招呼道。
西門吹雪道:“花滿樓。”
花滿樓點了點頭,道:“只恨在下身帶殘疾,看不見當代劍客的絕世風采。”
說完,他又看向了秦不悔,微笑道:“秦兄,你讓我的這份遺憾,變成了雙倍。”
西門吹雪凝視着花滿樓,忽然問道:“閣下真的看不見?”
花滿樓道:“莊主想必也該聽說過,花滿樓雖有眼睛,卻瞎如蝙蝠。”
西門吹雪問道:“閣下難道竟能聽到我的腳步聲?”一如他的劍法,他的輕功同樣也值得他自負。
花滿樓道:“據在下所知,當今天下,最多隻有五六個人,能在行動之時,完全不發出任何聲音,莊主正是其中之一。”
西門吹雪道:“但你卻知道我來了。”
花滿樓笑了笑,道:“那隻因莊主身上帶着殺氣。”
西門吹雪道:“殺氣?”
花滿樓淡淡道:“利劍出鞘,必有劍氣,莊主平生殺人幾許?又怎會沒有殺氣?”
西門吹雪冷冷道:“這就難怪閣下要過門不入了,原來閣下受不了我這種殺氣。”
花滿樓微笑道:“此間鮮花之美,人間少見。莊主若能多領略領略,這殺氣就會漸漸消失於無形中的。”
西門吹雪冷冷道:“鮮花雖美,又怎能比得上殺人時的血花?”
花滿樓道:“哦?”
西門吹雪的眼中,忽地露出了一種奇特的光亮,道:“這世上永遠都有殺不盡的背信無義之人,當你一劍刺人他們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劍屍綻開,你總能看得見那瞬間的燦爛輝煌,就會知道那種美是絕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說完,他忽然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暮藹蒼茫,彷彿在花叢裡撒下了一片輕紗,他的人忽然間就已消失在暮色裡。
秦不悔道:“這也正是他能將劍法,練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原因。”
陸小鳳道:“你的劍法同樣也不差,但你卻跟他一點也不一樣。”
秦不悔笑道:“每個人的道都是不同的,所以這世上只有一個西門吹雪,也只有一個秦不悔。”
“說的好。”花滿樓點了點頭,隨後向陸小鳳問道:“我現在更想知道,你究竟用什麼辦法,請動了西門吹雪?”
陸小鳳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已經請動他了?“
花滿樓笑道:“因爲我相信秦兄,他說的話,一定不會有錯。”
秦不悔道:“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只怕要暫時消失一段時間了。”
“哦,爲什麼?”花滿樓好奇道。
秦不悔笑了笑,悠然道:“因爲他現在,就只剩下兩條眉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