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渺感應着面前武者的狀態，在十字重瞳的反饋中，眼之種的力量在不斷消耗，支配進度條卻一分不漲。
但她同時發現，三流武者的氣機竟然有所衰弱。
“嗯？！我的實力怎麼跌了？”
對面的囚犯失聲驚叫，太久不說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帶着生澀的沙啞。
他難以抑制一時的驚愕，顧不得面前的督主，沉下心來運轉觀想法。
蔚渺微笑着問道：“有什麼異常嗎？”
聲音不算鏗鏘有力，卻如雷貫耳。
囚犯猛然從沉浸的狀態中驚醒，這位笑裡藏刀的劊子手看起來對他的異狀興致勃勃。
想到現如今的處境，他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中組織語言，張了張嘴，說道：“我的實力跌了。不是心力減少那種暫時性的實力降低，而是從根源上……我的觀想法進度倒退了！”
他說着說着，自己都難以置信，因爲根本沒聽說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生怕蔚渺以爲他在戲耍她，他神色困惑地補充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奇怪的是，我的心力並沒有減少。這……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就……難道是？！”
他目光閃爍，驚疑地觀察着蔚渺。
從他進牢房開始，唯一的異狀是七宗境界的督主突然展開了她的神通。
武者晉升七宗境界時，能從神像上得到最終的饋贈——神通。有人將神通形容成加強版武學，這並不準確。神通不侷限於武學，表現形態五花八門，可以是某種特性，也可以是某種一次性威力驚人的招式，其廣泛性與玩家的詞條有的一拼。
蔚渺本就準備把自己身上的異樣全都包裝成神通糊弄過去。
在她並未解釋的情況下，囚犯倒是自己先合理化了十字重瞳的存在。
對方的神通能夠永久削弱武者的修爲？
這個想法縈繞在囚犯的腦海中，使他的世界觀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他本是一位替某位官吏刺探轄區內其他官員辛秘的情報工作者，本身見多識廣，卻從沒聽過有這種能力存在，竟能影響到觀想法這種最本質的東西，簡直駭人聽聞。
在他能認知的事物裡，監獄的鎖鏈與這種能力類似。銘文機關術打造的特殊枷鎖能夠抑制心力運轉，卻無法直接削弱修爲。
蔚渺的語調平穩，卻帶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仔細說說。”
囚犯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爲自己被提到這裡，是爲了接受督主的新花樣處刑，原來是爲了測試神通。
“我原本已經觀想出神像的四肢，剛剛卻發現，觀想法中神像的左臂輪廓重新模糊了。”他認真地敘述着自己的感受，非常配合，“心力處於滿盈的狀態，容量並沒有減少，和我現在實際的觀想法進度矛盾。左臂輪廓沒有完全觀想出來時，我的心力沒有這麼多。”
蔚渺點點頭，下令道：“現在運轉觀想法修煉。”
囚犯識趣地什麼都不問，乖乖照做。
蔚渺能夠感知到，眼種的力量消耗變快了。
“真有意思，眼種在他的體內畢竟是無源之水，估計很快就會被得到支持的心魔消耗掉。”
蔚渺得到了預想中的結果。
【提示：眼之種已破裂，支配失敗。】
系統消息明確無誤地告知了結局。
蔚渺並未受到反噬，污染失敗纔會反噬，支配失敗不會。
“我的觀想法……”囚犯失魂落魄，很少有人能夠容忍自己力量的衰退。然而，蔚渺一個眼神瞥過來，他就主動交代了：“神像四肢的輪廓已經很模糊了，再這樣下去，我恐怕要掉到不入流了！”
蔚渺估計了一下，看來眼之種削減修爲的力度還不錯。一顆眼種，抵這種天賦不佳的武者幾年苦修。
畢竟她已經是七宗的層次，與三流武者差距巨大，能有這麼誇張的抵消力度也在情理之中。
她有了進一步的想法：“如果我源源不斷地投放眼種，能夠消磨武者的全部修爲嗎？”
囚犯忽然發現督主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令他不安的興趣。
蔚渺再次使用“猩紅污染”。
不出意外，污染成功，但在支配環節仍然受到心魔的抵抗。
於是，囚犯悲催地發現，自己的修爲再次降低了。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自己的觀想法仍在衰退。
這種彷彿記憶力倒退的感覺十分恐怖。
直至後半夜，奉常獄的鐵門再次開啓。
外頭輪班的巡衛聽見機械傳動聲，分出了些許的注意力。囚犯逃獄的事情雖然從未發生，但以防萬一是這個崗位的必備素養。
很快，他們收回感知，因爲從中走出的身影是督主。那種出類拔萃的魅力只要稍稍留意就分外明顯。
守門的兩位奉常侍隱蔽地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督主的心情看起來不錯，那就說明有人倒黴了。
獄中，那位三流武者滿頭是汗地盤坐在監牢中，門外有兩位獄卒奉命看守他。
他正努力地重拾幾年來毫無進步的觀想法，潛心修煉。
此刻，他的觀想法已經倒退回剛入門的形態，辛苦觀想出的神像輪廓被不知名的力量擦除得一乾二淨，半分進度沒給他留。
有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他已經沒有了心魔。他能感知到心魔迴歸到心種形態。
他彷彿重回剛獲取心種的那一刻，但當時的他滿心喜悅，現在的他滿心惶恐。
他現在的狀態十分奇特。
身體素質和心力並未喪失，三流武者的底蘊還在，但以境界判定標準來說，他堪堪摸到不入流武者的邊。
境界與實際戰力不符，但他的實際戰力也未達三流武者。
如果現在將心力揮霍一空，進度爲零的觀想法恢復心力的效率極低，與不入流武者相當。
“不是，怎麼修不上去啊？我的觀想進度呢？”
觀想法中，神像剛有一點輪廓線就被莫名的力量擦除。
他深深懷疑督主在他體內埋下了什麼後手。
不僅能削觀想法，甚至能凍結觀想法進度。
簡直是所有武者的剋星。
相比於死亡，失去力量再也無法修煉，能讓武者抱憾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