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萬魂
十字重瞳將組成黑龍軀體的那些生命力與念頭統稱爲“靈魂”，其實並沒有錯。
籠統而言，靈魂是精神力與生命靈光的結合，是精神能夠獨立存在、與肉體分離的標誌，在不同的位面規則影響下，誕生條件和形式可能有所不同。
例如，修仙位面稱其爲“元神”；低魔位面的凡人在死後如果負面情緒足夠強大，在規則的幫助下可以凝聚“鬼魂”，算是靈魂的一種；法師位面則通過冥想法來凝聚靈魂；部分位面在信仰之力的干涉下，即使是凡人也能在死後被提取出靈魂……
總之是個相當複雜的概念，靈魂不僅是精神的聚合，有的低等生命體存在精神，但是沒有靈魂，高等生命體幾乎都具備靈魂。
惡魔陣營是靈魂方面的行家，蔚渺偏屬於混沌測，對這玩意兒只能說是一知半解。
好在她對但他林的謀算全然瞭解。
之前，但他林在衆多病患中種下了污染的種子。當時，蔚渺尚不知曉信仰的存在，只是根據讖言詩，隱隱約約有所猜測。
但他林想一口吞了這些凡人，十字重瞳若以祂的手段爲媒介，未必不能做到。
這可是一份天大的財富！
後來，隨着信仰之力提取出衆人的靈魂，污染種子寄生其上，一同被納入黑龍之中。
但他林的目的是，靠着上萬份的污染種子，當萬魂齊聚，蛻變超凡時，通過磨滅靈魂的意志來侵奪萬魂聚合體的控制權。
黑龍由萬魂的集體意志驅動，若能將集體意志取而代之，意味着能夠徹底支配黑龍。
這是可以僅憑本能硬剛軍陣的存在！
若由但他林來操控，神像不出，祂可稱霸天下！
但是十萬之衆的病患意志何其龐大，而且九條黑龍內的污染種子有多有少，沒辦法確保能徹底壓過怨念沸騰的民衆。
畢竟但他林能夠釋出上萬份污染種子，顯然是以質換量。
於是，祂放任軍陣磨滅部分靈魂，精煉魂體。
其他街區必然也有祂的人壓陣，但他們人手捉襟見肘，因此但他林獨自來到西南區，身邊沒有其他七宗。
不知祂是否料到了九龍合一的發展。
因爲被打散的靈魂不少，在本能的驅使下，魂體想要得到補充，只能融合其他魂體。
兩條黑龍率先糾纏聚合，然而如此分量的魂體，吸引了其他街區同樣想得到補充的黑龍。
最終陰差陽錯下，九龍齊聚，融爲一體。
甚至有部分孱弱的靈魂被捨棄，因爲擁擠了五萬魂體以上的巨龍過於臃腫。
這導致黑龍的軀體反而更加凝練，像真正有血有肉的生命。
面對比九龍更勝一籌的最終產物，但他林終於忍不住動手，開始侵奪靈魂，欲要達成意志支配。
但祂估計也沒料到，祂的重要合作伙伴“烏鴉小姐”會在最後關頭背刺祂。
蔚渺不得不感慨：“假面舞會絕不缺少擁有野心的玩家。”
超一流敢於謀算一位七宗，這次副本大事件的主角，氣魄可嘉。
她隱忍極深，本體幾乎從未暴露，用瘟疫掌控了整個京城，直到此刻才露出獠牙。
看但他林的神色，恐怕是被咬痛了。
此刻，十字重瞳按兵不動，時不時爲她轉播雙方的鬥爭進度。
猩紅污染成功後，它的子體隱蔽性極強，深入靈魂之內。
任何一方都難以發現它。
“但他林的污染種子通過汲取被污染者的精神萌發，起步緩慢。”
“瘟疫寄生於精神之上，雖然每個病毒所能攜帶的意志微不足道，但積少成多，聯合後，聚集成龐大的侵略意志。”
“但他林的污染陷入了瘟疫編織的網羅中。雙方瘋狂地搶佔靈魂，互相抹殺意志，怨魂、但他林、烏鴉小姐的意志均在不斷消耗，速度基本持平……”
十字重瞳清晰地灌輸一大段話，少見地活躍。
它雖然平時沉默，不太聰明的樣子，實際上十分狡猾，具備個體意志，每次動手都相當透徹。
蔚渺感興趣地問：“如果你不插手，最後誰會贏？” 十字重瞳默了一兩秒，給出答案和理由：“但他林。換算質量後，烏鴉小姐不如祂。”
蔚渺沒有問它是否能贏。
這種問題是對它的侮辱。
天上黑龍盤旋，外表猙獰兇悍，體內天人交戰。
軍陣尚未等來支援，只能原地固守，不敢輕易挑釁。
勇武不代表着莽撞。
蔚渺的右手動了動，刀光照見不遠處的但他林，後者立刻看向她。
永夜之力灌注在腳下，藉助力量釋放時的反衝力，蔚渺的速度上了一個臺階。
她已經不再顧及永夜之力的消耗。
只想全力以赴，斬了但他林！
但他林驚訝於她的爆發。在祂看來，對於典秘儀督主而言，頭上的黑龍是個巨大的威脅，在對方未動作前，怎麼敢不管不顧地朝祂而來。
祂的兩具分身同時動作，面對面靠近。
另一邊的五福鼠似乎有點摸魚，眼中精光閃爍，不知在盤算着什麼，因此沒有第一時間追上。
分身在一處樓閣頂部合二爲一，手中的書籍虛影再次攤開。
蔚渺兩次踏在突出的檐角上，順利上了樓閣屋頂。
“你阻止不了我。”但他林輕笑道，手中書籍竟化爲幾道流光，融入祂的體內。
雖勝券在握，但祂沒有對着敵人吐露計劃的習慣。
戰鬥中，敵方的所有話語都是出於干擾攻心的目的。
蔚渺並未接話，第一時間先觀察了場地。
屋頂的面積不小，呈正方形，她與但他林各自落在斜頂的一邊。
稍用點力，說不定腳下就塌了。
但他林雙手結印，一陣強光陡然迸發。
巨量的心力涌出，一瞬間在她的腳下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巨大圓形陣法。
紋路繁複而華麗，恢宏的氣勢如驚濤拍岸，在成陣的那一刻懾住了蔚渺，令她錯失了逃脫的微小時機。
剛趕到的五福鼠驚了：“七十二柱魔神陣！”
據祂瞭解，但他林是模仿他人的一把好手。祂曾觀摩了所有的七十二柱魔神，借鑑了祂們的一招半式。
盡皆融匯於七十二柱魔神陣中。
也就是說，蔚渺接下來起碼要渡過七十二道法門。
五福鼠心下糾結不定。七十二柱魔神陣是但他林的奧義之一，差不多能掏空祂的心力。
說明祂真的對接下來的局面很有自信，認爲擊殺了蔚渺後已經無需出手，勝局已定。
蔚渺從未說過她對於此局的把握，對比起來，這讓五福鼠覺得她勝算不大。
“到底幫不幫她？”
出於這個月以來對蔚渺的觀察，五福鼠莫名其妙地覺得，或許她真的能夠翻盤。
“幹了！”
祂一咬牙，主動鑽入了魔神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