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君子之道

華山弟子在年後陸續回山,嶽不羣一面教導弟子,一面等着別人來請他出門“行俠仗義”。

早上,黃超在雞叫後就起牀,洗漱後就上山砍柴。華山最困頓時,砍柴是嶽不羣親自動手,後來令狐沖長大,砍柴的事落在他的身上。現在有諸多弟子操持雜務,黃超作爲第二個親傳弟子,本可以做個輕鬆差事,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砍柴,此中理由不能爲外人道也。

黃超進山就奔着粗壯的樹木去,兩腳分開馬步站定,運起渾身力氣,身與心合,氣與力合,輪刀猛砍面前粗壯的大樹。他手裡拿着的卻是一把小柴刀,顯得有些滑稽,然而黃超卻很讚賞自己的機智。

黃超對着一棵大樹猛砍很久,終於把它砍倒,然後馬不停蹄換到下一棵。許久後他停手擦了把汗,露出欣慰的笑容:“嗯,這兩天又漲了一點力量。”

他拾起一些合適的柴火,捆綁好放在原地,又從懷裡摸出一個彈弓,躡手躡腳走進林中。

黃超暗暗說道:“各位小動物,不好意思,我又來刷敏捷了。”嶽靈珊本來嚴厲反對黃超傷害小動物,不過她吃過兩次野味後,反對情緒減少很多——這當然是甯中則廚藝的功勞。

黃超之前嘗試過挖陷阱,但是陷阱抓到的獵物不能增加屬性。他很快明白,捕獵需要自己動手。之前的捕鳥,也是他拉動細繩釦住鳥兒,可以算作一種工具,與他的彈弓一樣。

黃超倒是很想配一把弓箭,然而嶽不羣不允許。在他看來,不好好練武,反倒學習射箭,簡直是本末倒置。這次黃超就算祭出“君子六藝”的大旗都沒管用。

“打獵速度太慢,每天也碰不上什麼獵物。敏捷增長得太慢。”

不管是否打到獵物,黃超都會在一個時辰後返回砍柴的位置,拿起自己捆好的柴火離開山林。

練武場上,華山的幾個男弟子一起向嶽不羣學習劍法,女弟子則和甯中則在另一處學習。

黃超一絲不苟地演練着華山劍法第一招“蒼松迎客”,體會着其中內力的變化,每一次演習都調整着自己的角度,與腦海中假想的敵人過招。在外人看來,黃超舞劍時而停頓,時而走樣,實在是不值一提。

令狐沖關切地說:“師弟,你這樣練得不對,動作太不連貫啦。還是讓師兄再教你一次。”

黃超立刻露出驚喜和感激的表情:“多謝師兄,多謝師兄,耽誤你練劍真不好意思。”

令狐沖笑道:“哈哈,師弟這麼說就見外了。師弟你很聰明,只要入了門,一定比我學得快。”雖然如此說着,但是令狐沖臉上掩不住得意的笑,總算是有一項超過了自己的師弟。

令狐沖性格灑脫,得意便得意,卻沒有看不起黃超的意思。他熱情講解了一遍劍法精要,同時舞了一遍劍招。這也是對黃超的特殊待遇,一般師弟,他根本不會上趕着去幫忙。

黃超心裡有點不好意思,令狐沖如此熱情,自己卻是在裝傻賣萌,實在對不起令狐沖的好心。他其實不在意走冷禪等人的算計,但是嶽不羣要他“韜光養晦”,黃超也樂得不表現自己的天分。

下午華山弟子各自修煉內功,黃超已經從嶽不羣手中得到華山內功全部的心法。華山心法共有九層,黃超第一天就突破一層,這幾天勤加修煉接近第二層的頂峰,已經是衆弟子中僅次於令狐沖的存在。

黃超不惟修煉武功,還抽出時間讀書寫文,準備年中的秀才進學。嶽不羣平日教導弟子讀書,不會把黃超叫去。兩個人總是在私下談論儒家經義,因爲嶽不羣發現,黃超的學識已經不比他差了。

嶽不羣作爲一個江湖人,學識能夠達到秀才以上,已經非常不易。一般的江湖人只要識字,就是一大特點,起外號都要叫某某書生,如果考了秀才更是不得了,起外號必然叫某某秀才。

這說明江湖人士其實內心相當敬畏讀書人,只要有這方面的特徵,一定壓過其他武學方面特徵,成爲必然出現在外號中的關鍵詞。

而嶽不羣雖然沒有功名在身,但是耐不住他個人修養好啊,嶽不羣在江湖上美名廣播,誰提起來都要豎拇指讚一聲“君子劍”。

黃超倒是知道嶽不羣晚節不保,但是嶽不羣收養他這麼多年,黃超早就決定以後幫他先滅少林,後滅武當,啊,是先滅嵩山,再滅魔教。嶽不羣痛苦的根源是武力不足,就像現在很多麻煩的根源是沒錢……

這天下午,嶽不羣又叫來黃超“指點”。嶽不羣先讓黃超演練了劍法,黃超一式式使出“蒼松迎客”“有鳳來儀”“白雲出岫”,每一招都中規中矩,讓嶽不羣看得很是滿意。

“你的劍法練得不錯。我們門派是以內力爲本,根本不需追求劍法的奇詭跳脫,黃超你的劍法深得我心,記住內力是關鍵。今天我在教你一招白虹貫日。”

黃超心中哀嘆:“難怪嶽不羣無法振興華山,他的思維太狹隘,這麼多年還抱着門戶偏見,這是世界觀的硬傷。以華山派的根底,無論練劍練氣,只要踏實用功,二十年內必然可以成爲一流高手;可是想再進一步成爲絕頂高手,卻需要自身的領悟,找到適合自己的道路。”

“練劍練氣,都可以提升戰鬥力,嶽不羣一味厭惡劍法,簡直都成了心魔。這個世界靈氣衰弱,利器的優勢大大提升,劍法高超太佔便宜了。”

嶽不羣確認外面沒有人窺探,然後在院中教導黃超這一招的路線變招和內力運用,不到一刻鐘黃超就基本掌握,只欠自我練習的火候。嶽不羣滿意地點頭,然後和黃超談論起做人的道理。

嶽不羣對黃超真是沒話說,他講的就是如何做一名君子,這簡直是嶽不羣最重要的心得。黃超聽着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心裡不停撇嘴,但是臉上還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這全是黃超自作自受,他之前親口問嶽不羣“如何做一個君子”,才引發嶽不羣的器重之意,把自己做君子劍的道路一一講來。

“好吧,這都是爲了加悟性啊。華山派門派技能可以加悟性,可是這裡沒有儒風這門內功,我估計就是嶽不羣包裝自己的方法。好好學吧,反正也不會吃虧,至少都是行走江湖的經驗。”

今天嶽不羣開講君子和小人的處世之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我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守望幫助,乃是君子之交,而魔教妖人沆瀣一氣,爲非作歹,正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日後行走江湖,切不可與魔教妖人爲伍。”

“是……師父……”

“嗯,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我們下山行俠仗義,幫助百姓,正是君子之道,而有些門派,把持商路橫行當地,令幫派上貢,其實加重了百姓負擔,也是小人之行。超兒,你不可只看門派名聲,須知有些省份的幫派,不但觀主很矮,徒弟也不是好人,咳咳,不要和他們深交,但是面子上要過得去。”

“是……師父你一定是說某矮子,我聽師孃說你們去年還動手了。”

嶽不羣臉上一抽,很快掩去尷尬神色:“我這卻不是背後論人是非,只是爲了給你提醒。有些正道中人也令人不齒,但我們既然身爲正道,就不能隨意與江湖同道交惡。”

“對待某些正道中人,要謙虛守禮,卻也不能與之交心。所謂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你本身行爲正直,即使謙虛也會得到尊敬,而小人只會仗勢欺人。嘿嘿,小人猖狂自大,但實力卻不怎麼樣。你萬萬要刻苦修煉,不可荒廢時間。”

嶽不羣說這樣的話,但眼底還是有一些得意,去年他外出遇到餘滄海一干人,對方弟子很是張狂,嶽不羣“教育”了他們兩手。等到餘滄海找來,嶽不羣和他動手佔了上風,讓這位青城派掌門只能認栽,現在提起來心裡還是很滿意。

最後嶽不羣強調:“超兒,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做人是最根本的事情,然後才談武道。我不擔心你武學的成就,我只盼望你不要走歪路。”

黃超彎下腰去重重回答:“弟子謹記。”他卻被嶽不羣突然的煽情打動了。

黃超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修煉內功。精神內視體內,超級智能統籌呼吸和內力運行,黃超修煉的效率超出人們的想象。他如果不是把大量真氣滋養身體,此時華山內功可能已經突破了三四層。

晚間黃超在屋中站樁調動氣血,凝練精神,以免身體長久不練,會不熟悉內家拳的發力。

嶽不羣的武學理念固然狹隘,但是對黃超來說“以氣爲本”卻非常正確。黃超不但修煉快速,而且內力用處很多,實在是比劍法更重要的存在。

單論身體,黃超已經是華山上最強的人,即使嶽不羣,再不用內力時也不是黃超的對手。黃超明白,內力是這種天地獨有的能量,而身體發力卻通用於所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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