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狗尾草
對於《彩空天使》這部動畫，翠雀的瞭解其實並不算多。
她腦海中所有的印象，都來自於平日裡林小璐看電視時，自己偶然在屏幕上掃到的一兩個畫面。以及麻生圓香來到方亭市進行演唱會的時候，某些宣傳海報上附帶的幾個動畫形象。
因此，在點出對方這身衣服的出處以後，翠雀就開始有些顧慮：雖然她能夠認出這身衣服，卻沒辦法再與其進行進一步的討論。如果對方還打算找自己討論這種“超綱知識”，那自己肯定是接不住的。
好在面前這名少女對於《彩空天使》的討論也只有短短几句話，在翠雀的有意引導之下，話題很快就轉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所以說，你之所以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變身，就是因爲擔心變身以後被別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
大致理解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後，翠雀將之歸納總結了一番：“久而久之，就連平時戰鬥都不想在公衆面前露臉，覺得被人看見一秒都很羞恥，這次來國度的目的之一就是打聽更換魔法衣裝的辦法？”
“是。”
對面的少女此時已經解除了變身，重新穿上了那副運動裝，面上滿是“找到組織了”的神情，彷彿倒豆子一般道：“以前在鬧市區討伐了殘獸以後，我也會遇到那些同樣喜歡《彩空天使》的小孩子，他們經常會把我當成真的‘夕暮天使’，圍上來又叫又鬧的，雖然讓人有些開心啦……但是會有一種自己在借用不屬於自己的名譽的卑劣感；然後，也會有那些不喜歡《彩空天使》的人，在網上說我作爲城市魔法少女卻搞得跟動畫角色一樣，很不嚴肅；甚至還會有沒看過動畫的人說我穿得太傷風敗俗了，帶壞小孩子，然後罵一些非常不堪入目的話……”
所謂的“夕暮天使”，似乎便是這名少女變身後魔力衣裝形象所模仿的虛擬角色，所謂《彩空天使》這部動畫，其中的魔法少女名似乎都來自於某種天色或者天象，其中的主人公代號則是與標題很相稱的“彩虹天使”。
順便一提，翠雀此時僞裝的“魔法少女龍膽”，其形象來自的動畫《甜心天使》與《彩空天使》其實是同一個大系列中的兩部作品。動畫的故事與背景都不相同，兩邊的故事完全沒有任何關聯性，但商業角度上卻同屬一個出品方。
這個系列動畫的作品標題都是以《XX天使》爲格式，一共有三部人氣最高的作品，分別是作爲整個系列開山鼻祖的《魔法天使》；集魔法少女動畫題材之大成，徹底確立了系列主基調，將系列的名聲帶向巔峰的《甜心天使》；以及在前些年進行了大刀闊斧地改革，大膽添加了許多系列過往所沒有的要素，從而自我突破再創新高的《彩空天使》。
只不過，作爲改革之作，《彩空天使》所面向的觀衆年齡層次顯然和過去不同，不僅僅是作爲給小孩子看的魔法少女動畫，其似乎想征服更多的青少年乃至成年觀衆。也因此，這部動畫中的魔法少女，其變身形態的服裝設計比過往的作品要“清涼”了不少，以至於常年被孩子們的家長指指點點。
翠雀面前的這名魔法少女，顯然面臨着這一問題的附帶影響。
——“然後呢，這個其實都不是最讓我難過的。”
少女大概也難得有機會向別人吐露自己的心路歷程，所以簡直像是要把一肚子苦水都倒出來一般：“最難過的是，網上還有彩空天使的粉絲，覺得我‘仗着魔法少女的身份擅自獨佔了‘夕暮天使’這個角色的解釋權，試圖把這個角色獨有化，解構化’。可是我明明沒有想這麼做，我真的只是覺得夕暮天使很颯爽，很帥氣，所以被選爲魔法少女的時候，心裡下意識就想到了這身衣服而已……”
“明明很喜歡，很憧憬，但是現在卻想要換一身魔法衣裝嗎？”
聽對方說了半天，翠雀才難得有機會插上一句：“能夠在成爲魔法少女的時候就幻化出這樣的衣服，明明是很難得的事情吧？”
“說是這麼說……但這身衣服給我帶來的困擾也已經超出我的想象了。”
少女有些垂頭喪氣：“我其實本來都沒想來國度參加考覈的，還是同一個城市的前輩告訴我，說這裡說不定有幫人更換魔法衣裝的辦法。”
“所以呢，找到了嗎？”翠雀追問。
“根本沒有，前輩是個騙子。”
少女嘆了口氣：“我早該知道的，她就是自己快要退役了，擔心自己退役了後繼無人，所以想盡辦法忽悠我過來拿認證牌而已。”
“你們城市裡沒有別的魔法少女了嗎？”翠雀又問。
“是啊，畢竟我們歷水市只是個小城市而已，常駐的魔法少女一般只要兩個人就夠了。”
少女點了點頭：“所以前輩退役了的話，我明年還要去帶新的後輩，到時候如果後輩問我這身衣服的事……啊啊啊，真想鑽到地縫裡面去。”
說實話，她這般姿態，的確有些讓人同情。 而事實上，真要說更換魔法衣裝的辦法，翠雀也不能說完全不知道，至少她身上這一身魔力衣裝就是假貨，所以她其實知道“僞裝”的辦法。
只是這個辦法卻是不能說出來的，“龍膽”的身份僞裝是本次行動的核心之一，祖母綠提供的獨家技術更是保持隱秘性的資本，她不可能出於這種同情心，就擅自透露這種事關重大的信息。
所以，面對少女的沮喪，翠雀只能表現得無能爲力。
不過對方顯然也沒指望過翠雀掌握相應的技術，轉而向翠雀問道：
“所以，我看到你的時候，才感覺真的很吃驚。”
“明明能有這麼多孩子認出你的衣服是‘龍膽’，但是你卻顯得一點也沒有動搖。就好像根本不在乎別人對這身衣服的看法一樣，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對這件事是怎麼看的？要怎樣才能保持你這種平常心呢？”
《甜心天使》這部動畫之中，所有的魔法少女角色名都是以某種甜點爲主，比如動畫主人公的代號就是“可可天使”。而“龍膽”，作爲一名代號跟甜點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可以說調性相當不符的魔法少女，在整部動畫連載播出期間一直都是觀衆和粉絲的討論中心。
雖然劇中人物似乎都沒覺得，一名魔法少女的名字不是甜點有什麼奇怪，但觀衆們卻總覺得這個代號特立獨行的角色身上有秘密。到了故事後期，“龍膽”的真實身份揭曉，這個代號果然是假的，由此引出的故事線也成爲了甜心天使中頗爲經典的部分，至今爲粉絲們津津樂道。
而關於上述的這些信息，翠雀在被那些粉絲們灌輸之前，其實全都不知道。
不如說，在知道了這些之後，其實她也有那麼點不想穿這身衣服了。
只是這些話她好像也沒辦法說出口，她難道要如此直白地告訴面前的少女“因爲我根本不知道‘龍膽’是誰，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招搖過市”嗎？
思前想後，翠雀還是勉強編了一套說法：
“因爲我覺得，這其實是一件好事。”
“好事？”少女有些驚異地瞪大眼睛。
“嗯，就算是被說成‘獨佔和曲解’角色也好，被說是蹭熱度，享受不屬於自己的聲譽也罷。我認爲，這些東西並不會抵消你作爲魔法少女所做出的貢獻。”
翠雀面無表情，努力地自圓其說道：“當你在自己的城市裡討伐殘獸，熱情的市民們前來圍繞着你的時候，難道僅僅是因爲你在模仿動畫裡的角色嗎？”
“好像……不是？”少女猶豫着回答。
“當然不是。”
翠雀十分肯定道：“他們向你表示感謝和喜愛，是因爲你是他們的魔法少女，你是守護城市的人。你有在模仿動畫這種事，對那部動畫的粉絲和觀衆來說也只是‘額外的驚喜’，他們依然會優先想到，你是真正的魔法少女，是代號……”
“狗尾草。”
少女補上了翠雀所不知道的部分：“這是我的代號。”
“嗯，那就是狗尾草。”翠雀點點頭：“他們會先知道你是魔法少女狗尾草，然後再聯想到那部動畫。”
“但是，這樣的確也會傷害到原作的聲譽吧……”少女依然不怎麼自信。
“你是真正的魔法少女，你願意模仿動畫裡的角色，明明是最好的宣傳，是提高動畫聲譽的事情。”
翠雀一本正經：“除非你做了什麼危害公衆，敗壞名聲的事情，否則只要你作爲魔法少女活動一天，對這部動畫都是最好的宣傳，你明明是粉絲之中的功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