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277小隊的三人循着魔力波動找到目標時,她們已經不知不覺間踏入了這片區域的中心地帶。
暗沉的泥土通道越發寬闊,原本只有數米寬的通路此時已經已經擴展到了十米,然而空間的拓寬卻完全沒能緩解越發沉寂的氛圍。與之相反,越是向前邁進,空氣便越是沉悶,泥土牆壁的顏色也越發灰暗,到了最後,便是乾枯的枝杈都不剩幾根。
穿過了最後的通道之後,出現在三人面前的,已然是一個巨大的空洞。
空洞的四周依然是和先前通道一般的泥土,不管洞頂還是四周的土壁都灰到發白。其中沒有任何光源,所以完全是黑漆漆的一片。雖然對魔法少女而言,這種黑暗並不能遮擋視野,卻依然足以讓人在心理上蒙上一層壓抑感。而更讓人覺得憋悶的是,這片巨大的空洞中,除了在空洞的正中央有着一根垂落的枯木以外,就好似字面意思一般“空無一物”,看不到任何能讓人提起興趣的東西,也沒有絲毫聲音。整片區域好似被抽走了一切有形與無形的事物,淪爲了一片死地。
三人依然保持着土丁桂在前,狗尾草在後,翠雀被夾在中間的陣型步入了這片空間,四處張望着,想要尋找到一些有意義的東西。
“看上去什麼都沒有誒。”
狗尾草貼在翠雀的腦袋後面小聲說道:“該不會是我們走錯了路,這片迷宮區域其實是不對考生開放的吧?”
“應該不會。”
翠雀則是搖搖頭:“按照主考官的說法,整座迷宮都是爲了進行考試而生成的,所以沒道理有不對考生開放的廢棄區域。”
“但這也……”
狗尾草努力地搜尋四周,視線的力度像是要從洞穴的土牆上刮下一層泥巴一樣:“這也太空了,按道理來說,在某一片迷宮的中心區域設計一個巨大的空間,應該也會有敵人才對吧?”
“嗯,的確。”
翠雀面露肯定之色:“而且我覺得我們先前的感知沒有問題,既然這片區域中有着特別的魔力波動,那麼就一定藏着什麼東西,最好再找找……”
正當兩人在這邊小聲討論的時候,走在最前方的土丁桂卻突然往前大跨出兩步。這個動作立刻吸引了翠雀和狗尾草的注意。
是她想到什麼了嗎?
兩人的心中不約而同地生出了這種猜測,哪怕是翠雀也不例外。畢竟在這一路上,土丁桂的嫺熟表現已經得到了她的認可,作爲一名初次參加考覈的新生代魔法少女,土丁桂在諸多方面的能力的確完全不像是一個新人,甚至已經可以說是“值得信賴”了。
在她的注目之下,土丁桂繼續往前,表現得像是受到了什麼感召一般,慢慢擡起頭,對向空洞的中心,然後——
“啊——”
她拖長聲音喊了一會。
“啊……”空洞之中也形成了空靈而清晰的迴音。
“啊——”
土丁桂又這麼喊了一聲,迴音依舊。
翠雀和狗尾草看着她做完這一切,直到其停下來,狗尾草纔開口問道:“有發現什麼嗎?”
“嗯。”
土丁桂點了點頭:“很好玩。”
“誒,這麼快就有發現啊,不愧是……”
狗尾草剛想恭維幾句,但聽清了對方的話語後便陷入了卡殼:“‘很好玩’是什麼意思?”
“因爲感覺這麼大的空間應該會有迴音,想玩玩看。”
土丁桂一副恬淡自然的神色,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所以就試了一下,的確很有趣。”
“這算什麼啊……我還以爲……”
狗尾草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心中是失望還是釋然:“算了,反正玩一下也不是什麼問題。”
“你們不試試嗎?”土丁桂甚至還在嘗試邀請。
“不,這就算了。”狗尾草完全不想嘗試這種只有外向的人才會去做的行爲,在別人面前大喊大叫只爲了聽兩句迴音,這樣的做法完全不適合她,不如說讓她這樣做還不如殺了她。 可是就在她拒絕的當口,翠雀卻突然邁步向前。
“咦,龍膽前輩?”
在狗尾草疑惑的聲音中,翠雀已然站到了土丁桂方纔大喊的位置,面無表情地擡起頭,緊盯着山洞的頂部,慢慢張開嘴巴——
“啊——”
然後,也像是土丁桂那樣高喊出聲。
她控制了自己的音量,所以喊叫的聲音對於另外兩名隊友來說並不刺耳,清脆而泠然的聲音向着四周發散而去,漸漸變遠,直至消失。但很快,又有聲音從空洞的高空中迴盪而來:
“啊……”
清晰的迴音,和剛纔土丁桂嘗試的結果別無二致。
一旁的狗尾草只覺得欲哭無淚。
她原本還以爲“龍膽前輩”會是自己天然的盟友,卻沒有想到土丁桂隨便一忽悠,龍膽就跟着她一起玩鬧了起來。雖然她也理解,龍膽畢竟是個小孩子,愛玩是天性。但現在三個人的小隊有兩個人都喊過了一次,自己豈不是淪爲那個異類了?
怎麼辦,真的要上去和她們一樣對着山洞喊叫嗎?
狗尾草的思緒一片翻騰,只覺得光是想想要做這種事就情不自禁腳趾摳地。她嘴巴微張,欲言又止,很想說自己能不能不上,但又很擔心這樣做太讓人敗興。
“好玩嗎?”沒有察覺到後方狗尾草的思想鬥爭,土丁桂在翠雀的旁邊問道。
“嗯。”翠雀輕應一聲,但是其表情卻好似在思索着什麼,不僅看不出玩鬧的輕鬆感,反而眉頭緊鎖,一臉凝重。
她就這麼停滯片刻,忽地再次擡頭,而這一次,卻是沒有再用嘴巴去發聲,而是舉起手,將一團熒藍色的魔力聚集在掌心。
掌心中,活躍的魔力不斷地向四周散發着獨屬於翠雀的魔力波動。這些只有魔法少女才能感知到的波動,就好似聲波一般層層擴散,直至遍佈整個空洞,乃至穿透牆壁。
這下,不管是狗尾草還是土丁桂,都看出來翠雀好像另有所圖了。
而隨着魔力波動不斷擴散,周圍那一片死寂的環境,也終於再次變化。
就好似方纔二人喊叫以後,洞穴裡會有迴音一般,現在,居然出現了另外一股和翠雀的風格有些類似,卻又有那麼些不一樣的怪異魔力波動。
“這是……魔力的‘迴音’?”狗尾草被這驟然的轉折給驚到,下意識出口發問。
“不,不是,除非是特殊材質的環境,否則魔力波動的強大穿透性根本不可能形成什麼‘迴音’。”
土丁桂在一旁解說道:“這根本就不是自然現象。”
“包括我們剛纔喊出來的‘迴音’也是。”
翠雀卻也緊跟着開口,目光緊緊盯住空洞的上方:“這個洞穴的四周全是鬆軟的泥土,按理來說會有很強的吸音效果,就算有迴音,也不可能那麼清晰,那麼響亮。所以,如果不是正常的自然現象……”
隨着她的話語聲,那截紮根在泥土之中,倒吊着的“枯木”,動了。
那異質的魔力波動在此刻終於展現了其真正的面目,巨大的“枯木”伸出了近十根巨大的“枝杈”。
這些“枝杈”的長度甚至已經超出了其主幹身體的長度,用一種極其誇張的幅度踏向地面。
“……那就是有東西在模仿我們。”翠雀終於說完了自己的後半句話,而此時,“枯木”已經矗立在了三人的面前。
不,或許說,這個東西已經根本不是“枯木”了,而是某種像是竹節蟲一樣,但是卻巨大了無數倍,光是看到就讓人起雞皮疙瘩的……
——殘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