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了, 我自從懷孕了之後,就不太能聞這些味道了。”忍冬知道他帶自己去過醫館後,就沒打算瞞着自己懷孕的事, 而且上輩子秦樹被自己牽連慘死的畫面從她記憶深處浮起, 她這輩子不打算在牽連到這個男人了, 不管是夏棠還是衛慎都不是這個善良的男人所能面對的。
秦樹不太懂這些, 但想到這個女人暈倒在巷子口的事, 頓時就明白了她當時暈倒的緣由。
他看向忍冬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同情,“不知夫人家住何處,你這樣子家裡人定然擔心的。”
秦樹不太會說話, 即便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世另有隱情,他說出口的自以爲委婉的話也能剛好刺中人的痛腳。
幸好忍冬並不是如秦樹所猜測的事被夫家欺凌跑出來的, 不然聽了這話定然會黯然神傷, 忍冬不想騙這個男人, 可她也不能說實話,只能把那個說了很多遍的理由又說了一遍, 只是尋親的理由改爲了親戚早就搬家了,找不到人了。
一個女人無親無故,還懷着身孕,甚至暈倒在路上,秦樹的惻隱之心似乎全都被激了起來, 他當即說道, “若是夫人不嫌棄的話, 現在我這破房子裡休息一段時間吧, 等夫人找到落腳的地方後再搬走。”
忍冬不想在和秦樹有牽扯, 可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好明着拒絕,只能有些爲難的說道, “可是我們孤男寡女,就這麼住在一個屋檐下,怕是多有不便。”
秦樹一直一個人住在山上,對這個也不太在意,聽到忍冬這麼說,他才恍然想起剛纔自己還擔心抱了她的事對她名聲有礙,怎麼現在直接讓人家住自己家就忘了這回事了,秦樹頓時一臉窘迫,想解釋但嘴巴跟被粘住了似的,囁躇着說不出話來。
忍冬看着他這傻傻的樣子想起了以前兩人相處的那些時光,頓時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來。
秦樹見了,頓時臉都憋紅了,“我……我……你不要誤會!”
“沒關係,我知道。”忍冬終於開口,聲音還有點沙啞,“我這身子,能麻煩你在山下村裡給我找出地方暫時落腳嗎?”
這下子秦樹就更爲難了,他很少和山下人打交道,就連平時去城裡賣貨也是直接給送到人家店裡的,今天的東西少,店裡不收,他纔會在那裡擺攤賣的,現在讓他去找個住的地方,實在是有些爲難。
忍冬見她爲難的樣子頓時也反應過來說道,“沒事,我待會兒自己去找戶人家借住。”
天色已經不早,要找地方的話就得趕緊了,忍冬瞬時就打算起身,豈料剛站起來就感覺頭部一陣眩暈又坐了下來。
秦樹見了頓時就有點着急,“你先在這裡住幾天吧,等身子好些再走,放心吧,我這裡沒人來,對你名聲沒影響的,而且大夫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很虛弱。”
說到孩子,忍冬就妥協了,她能感覺到腹部有些不舒服,這樣的情況下還上山下山的折騰,確實有些不明智,算了,只是住幾天應該不會出問題的,至少先把肚子裡的孩子養好再說,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秦樹的建議。
…………
京城鎮撫司衙門
自從指揮使大人這次公幹回來後,整個鎮撫司衙門裡的氣壓就低的要命,說是明明剛入冬,他們卻覺得比三九天還冷。
而這一切據說是因爲丟了一個女人,開玩笑,他們大人什麼時候會爲了女人傷神了,那必然是個極其重要的證人。
想到大人平時的手段,所有的錦衣衛頓時爲那個即將被逮回來的女人心裡留下幾滴同情的淚水。
是的,即將被逮回來的女人!還從來沒有錦衣衛指揮使想找卻找不到的人,這個女人這次逃了也只是僥倖而已,用不了多久絕對就會又被帶到大人的面前。
衛慎是在忍冬出逃後的第三天到達京城的,沈華鶴雖然明面上是一切事情的主導者,但實際上不過是成王推出來的一個擋箭牌而已,夏時心思詭譎,也隱藏的更深,剛到夏家堡的時候他幾乎是束手無策,費盡心思也堪堪用了兩個月才把那些隱藏的秘密弄清楚,抱着滿腔的思念回到京城,豈料迎接他的不是溫香軟玉,而是劉伯焦急憔悴的臉。
那個女人被劫走了?在京城,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衛慎腦中一瞬間閃過許多猜測可又被一一否決。
衛慎何其聰明的一個人,在把所有不合理的推測都否決後,結合劉伯說的一些細節,他頓時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那個女人逃跑了,不是被劫,而是主動逃跑了!她怎麼敢!
衛慎想通的一瞬間整個人被憤怒所席捲,他恨不得立即找到那個女人,把她燒成灰,製成香囊帶在身上,這樣她就再也不敢離開他了。
忍冬走的隱蔽,三天的時間,九城兵馬司那邊的人跟吃屎似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否則劉伯也不會這麼着急。
衛慎一邊要去皇宮和皇帝稟報他在夏家堡得到的消息,一邊又要安排人手去尋忍冬的下落,整個人渾身都透出一股陰沉的氣息來,身上的那股凌厲之氣比以往更甚。
衛慎府裡發生這麼大的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但不管衛慎對那女人是什麼樣的心思,只要不影響給他辦差他也不打算管。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這個皇帝也斷然沒有插手別人家務事的道理。
衛慎帶來的消息不算壞,夏時確實已經死了,眼下這個是成王當年的軍師也就是心腹易容的,夏家堡內有一處很大的暗室,裡面藏的是成王在封地許多年積累的財物和軍備,想必這些都是軍敗後一點點運過來的,有了財物,卻沒有軍隊,成王是有些想利用武林那一批人的,他們大都以一敵十,但無奈有些不符管教,再加上安排在朝廷的眼線一夕之間折損多半,所以成王並不敢有所動作。
皇帝看出衛慎着急,所以等他把消息都說完後也沒有再留他說什麼直接就放人了。
衛慎一回府就立即找來錦衣衛詢問情況,這麼短的時間錦衣衛已經把當時忍冬經過的店鋪都排查了一遍,尤其是她失蹤的紅顏坊,從忍冬進門到失蹤那段時間所有在紅顏坊裡面或者附近的人他們都已經調查過了,忍冬以爲的不會有人發現的那個關門的婦人也自然在列,所以衛慎才能那麼快就知道忍冬不是被劫走而是逃走的。
只是忍冬這次考慮的確實周全,錦衣衛一直調查到紅顏坊基本就斷了蹤跡,而此時的衛慎已經處於暴怒狀態了。
“好!很好!”衛慎眼神深邃,嘴角甚至有些微微彎起,這種表情只有當他氣急了纔會出現,上一次衛大人出現這個表情是什麼時候低着頭的那個錦衣衛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當時那個人的下場就連他們這些見慣了生死的人都連着三天沒吃飯。
“查!給我慢慢查,我就不信在京城丟了個人,我還能找不出他的蹤跡。”衛慎的語氣輕飄飄的,但低着頭的人背後卻出了一身冷汗。
“是!”他答話的聲音擲地有聲,怕自己有任何遲疑出這個門的就是一具屍體。
等安然無恙的出了房門,他才驚覺後背早已溼透了,關起的門裡傳來瓷器落地破碎的聲音,他一點都不敢探究,加快步子趕緊回去完成大人給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