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林中不過走深了一些, 衛慎便發現身後跟着的人已經沒有了。
看來這林中確實有古怪!
在繞了三圈依舊找不到出路後,衛慎在沿路的樹上都留下了標記。這裡面密密的都是楓樹,根本分不清哪到哪, 但衛慎卻覺得他們是在原地打轉。
又走了一圈後, 他看到了原先留下的標記, 這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的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了。
忍冬在打鬥中受了傷, 走了這麼久後臉色已經有點發白,看着衛慎也毫無辦法的樣子,她說道, “我在這兒等你,你自己先走吧。”
衛慎注意到她有些不正常的臉色, 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原本皺着的眉頭現在幾乎可以夾死蒼蠅了, 臉色也陰沉的可怕,“你受傷了!”他的語氣不是疑問, 而是肯定。
“該死!你怎麼不和我說!”他一路帶着忍冬來到這片林中,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受傷了,而她從頭到尾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要不是她現在撐不住了,是不是還打算一直不說。
“現在的情況, 我怎麼知道回過頭還找不找的到你, 你就算死也得和我死在一起。”他在忍冬面前蹲下, “到我背上來!”
忍冬有點猶豫, “我……這樣會影響你的。”他們已經走了好幾圈, 衛慎就算體力再好,也消耗了不少, 再揹着她這麼一個大活人,很顯然也不會輕鬆。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衛慎的語氣不容置疑。
這個樣子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忍冬爬上了他的背。
雖然衛慎給人的感覺冷冰冰的,但他的背卻寬闊而溫暖。他揹着她踩在滿地的楓葉上,發出簌簌的聲音,忍冬突然覺得抱夏至少有一點沒有騙她,這裡的風景確實是很好的,連她因爲失血而有些發冷的身體都變得溫暖起來。
不出預料的,在又走了好幾圈後他們又回到了原地,衛慎沒有再繼續走,她把忍冬放到一棵樹下坐着,自己則跳到了樹頂,想要從高處看一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站在樹頂,放眼望去,慢慢的都是一片紅,既看不到樹林裡面的情形,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連他們過來的那堵牆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一點蹤跡都尋不到。
這樣的情況有點不對勁,衛慎從樹上跳了下來,又在四周看了看,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這片林子根本就不像傳言所說的進去了就出不來,而是這裡被人動過手腳,這種走不出去的情況明顯是因爲陣法。
他對奇門遁甲沒有研究,只是有個大致的瞭解,知道一切不過是用眼前的一些景象做出的障眼法而已,於是他也不再繼續沿着有路的地方走,而是重新背起忍冬,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就向前走去,就算前面有數,他也不繞路,而是往劍裡註上內力,直接把樹放倒跨過去。
這樣的消耗是極大的,不過一會兒衛慎的額頭便滲出了汗。
忍冬左右看了看,他們這次確實沒有回到原地,這說明衛慎的方法是有效的,不過看他這麼累的樣子,即使方法有效,他也應該休息一下,補充一□□力。
“休息一下吧,看你流了這麼多汗。”忍冬在他背上勸道。
衛慎抿緊了脣,沒有說話。
這次是他的估計失誤,才導致兩人落到這樣的境地,而且忍冬也受了傷,他們必須儘快出去,至於這林裡的古怪,他可以下次自己一個人再來。
忍冬知道衛慎還在生氣,就放軟了聲音說道,“我餓了,想坐下吃點東西。”
即使知道忍冬這話十有八九是在騙他,他還是依言把他放了下來,自己也在她的身邊坐下,只是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忍冬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只要是在正常狀態下,順毛捋總是沒問題的。
以防萬一,她出來的時候帶了些乾糧放在懷裡,還以怕渴的緣由帶了些水,現在剛好派上用場,她自己吃了一些,把剩下的都給了衛慎。
衛慎也沒有拒絕,把剩下的都吃了,又喝了一大口水補充體力。他沒有像一般人似的,打算把吃的都留下來給自己心愛的人,他知道只有自己保持好的體力,纔能有更大的希望,何況只有破釜沉舟,方能得始終。
大概休息了小半個時辰,衛慎便站起來示意可以走了,忍冬也沒有再矯情,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背上。
他們出來的時候太陽不過剛剛把圓滾滾的身子全部露出來,現在一番折騰,都已經正午了,不過這裡面的樹木密密實實,落下來的不過斑斑駁駁的幾點陽光而已。
兩人就這麼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走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左右,終於發現了除他們之外的第三個人。額,雖然是一副骨架,但至少在不久的過去,他們也是同類不是麼
衛慎並沒有停下來看一看的意思,這裡面很顯然死了不少人,看見一副骨架很正常,也不能說明什麼,他們繼續往前走着。
但漸漸的事情就有些不對勁了,他們在路上看見了不少骨架,而且從死亡時間推斷,離得不遠的骨架,基本上死的時間都差不多,而且這些骨架明顯是從一個方向來的,這說明了什麼,說明有人殺人拋屍,而且這片林子的傳言,甚至布的陣法都有可能是爲了掩蓋這件事。
想通這件事,衛慎改變了方向,向屍骨來的方向走過去,一路上是越來越密集的屍骨,有些被層層的落葉所掩埋,有些露了出來,若不是親眼所見,忍冬簡直不敢相信會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殺了這麼多人,還把屍體這麼隨意的拋在這裡,怕是地府的往生路都不見得有這麼可怖。
兩人又走了大半個時辰,就發現那些活新或舊的骨頭突然就沒有了,就像是一條路突然斷了蹤跡,這顯然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了。衛慎在骨頭消失的周圍幾裡的地方仔細查看着,敲敲打打突然在一處停了下來。
忍冬原本被衛慎放在一邊休息,見狀,她也走了過去,只見衛慎把一層一層的落葉扒開,又用劍挑掉了一層圖,一層被鐵板隔着的四方方的入口就這麼在他們眼前展現開來。
鐵板有兩塊,左側的鐵板上有一個環,應該就是用來拉開鐵板的,衛慎讓忍冬站遠了些,然後自己打開了那塊鐵板。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任何暗器機關之類的佈置,不知是建造這個的人自信不會有人發現這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裡面很深很黑,藉着陽光可以僅僅能看見裡面有一階一階的石階通向更深處。
這時候顯然不能再把忍冬背在背上了,雖然衛慎挺享受兩人連在一起的感覺的,但他還是選擇了扶着忍冬慢慢往裡走。
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謹慎起見,兩人都放輕了步子,越往裡走光線就越暗,漸漸地,他們幾乎連對方都看不清了,忍冬忍不住順着衛慎扶着自己的那隻胳膊靠到了他的身上黑暗的環境裡兩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顯得尤爲突出。
等兩人漸漸適應了黑暗,便發現前面有一堵石牆攔住了眼前的路,衛慎在牆上摸索了好一會兒,便對着一處轉按了下去,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把兩人都嚇了一跳,這聲音,要是裡面有人肯定發現了。
“誰?”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一個警惕的聲音傳來。一個單字傳過來卻帶着深深的回聲,很顯然那人和他們隔得有點遠。
就在衛慎握緊了手中的劍的時候,便聽到另一個帶着回聲的聲音傳來,“主上,人都帶來了。”
看來是有人和他們同時打開了石門,所以纔會有這麼大的聲響。幸虧是同時,剛好把他們的聲音掩飾了過去,忍冬鬆了一口氣,有些慶幸。衛慎卻皺了皺眉頭,這聲音有點熟悉。
“好,外面的事情怎麼樣了?我要儘快看到成果。”剛開始出聲的那人提高了聲音,似乎是有些惱怒,但隨即便咳嗽起來,可以推測出他的身體大概有些虛弱。
“主上,上次刺殺衛慎失敗了,隨後流劍宗也換了新宗主,我懷疑這是錦衣衛做的。”又有一道新的男聲傳過來。
“廢物!我養你們這幫廢物幹什麼!”那人惱怒的說着,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宗主恕罪!”忍冬聽到兩道誠惶誠恐的聲音,推測他們大概是跪了下來。
既然遠處有人,他們也就一直在門後沒有過去,而且也不知這裡是什麼構造,雖然能感覺到和說話的那人隔了一段距離,但居然也能把對方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現在看來,裡面那個虛弱的人居然是一切的幕後主使,而且他也聽出了其中一個居然是沈華鶴的聲音,她用口型向衛慎表達着對方的身份。
衛慎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和沈華鶴不久前才接觸過,他一開口他就認出了他的身份,讓他困惑的是,裡面那個虛弱的聲音,他也覺得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