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將營。
劉耳批改軍務,愁眉不展。
他將最後一份軍務處理妥當,放置在桌上角,不由長嘆一聲。
喚了下屬來傳達他的這些命令之後,劉耳掀開門簾,望了望營地大門,然後放下門簾,揹負雙手,在營帳內踱步。
“怎麼還不回來呢?”劉耳口中喃喃。
寧拙此次赴雙淨的宴請,在臨走之前,就告訴了劉耳。
劉耳也因此,從早上開始,就神不守舍了。
一直到有屬下來通報,說寧拙歸來,劉耳這才展露笑容。
見寧拙愁眉不展,頗有愁緒,他心頭就咯噔一下忙問道:“軍師,是否雙淨爲難你了?放心,我等兄弟三人爲你撐腰。”
劉耳心中叫好,但表面伸手,制止道:“二弟,不用多言了。”
“否則淪爲家臣,受人喝斥、指點,何等抑鬱!”
劉耳長嘆一聲,與張黑細說。
雙淨的家臣身份,就是一個虛職。但因爲雙淨的高貴身份,使得只要寧拙擁有這一層的家臣身份,就能獲取三倍成果。
寧拙搖頭:“說得我好像就要離營而去似的。劉將軍勿憂,不說此戰之後,我必然遠遊,離開兩注國。就說我答應了雙淨大人成爲家臣,以增見識,也絕不會忘了資助三將營的事情。”
關紅不再說話。
實職就是三將的雜號將軍,以及寧拙的軍師祭酒。虛職則有更多種,一些沒有封地的爵位都屬於此類。
寧拙搖頭:“我並未當場答應。”
寧拙頓時有了興趣:“關將軍的傷勢如何?”
劉耳又連忙安撫關紅。
聽到雙淨並未禁止寧拙自由,關紅撫須,面色微冷:“若我是軍師,絕不會答應,成爲雙淨的家臣!”
“怪道!”寧拙雙眼一亮。
“像我等三兄弟,不就是從遊擊將軍,晉升爲了捕俘將軍,吸收國力比之前要增效一倍!”
營帳內一片昏暗,燃燒着幾根蠟燭。燭火鮮紅,散發着宛若血色的光。
關紅忍不住開口:“大丈夫行事於乾坤之間,豈能因爲蠅蚋小利,淪爲家臣?”
張黑這時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大哥!”
寧拙看了他的傷口,神識滲透傷口內部,發現黑紫正在蔓延。
劉耳笑容再次一滯,一顆心沉入谷底,還是拱手祝賀道:“這樣……這樣卻是很好的。畢竟雙淨的身世真的不俗。我要恭賀軍師了,軍師依靠雙淨,必更能爲自己家族成功復仇啊。”
“傷口雖然不大,但若是就得不治療,久而久之就會侵蝕出更嚴重的傷情了。”劉耳也投射了神識過來,憂心忡忡。
寧拙卻有些好奇,不由問道:“十塊國力由王都賞賜,難道可以給你們當中的一人,集中使用麼?”
但他還是勉強笑道:“這,這個事情需要謹慎對待。”
劉關張三將的封賞,除了升官之外,還有十塊國力。
“且成爲家臣,就失去了自由……”
“唉,只怪我身份低微,軍師出身大族,難得此等人心啊。”
“我是瞧他年紀輕輕,只有築基修爲,便心生傲氣。”
相同一塊國力,不同條件的人吸收,收穫是不一樣的。
關紅心生感動。
張黑再次瞪眼:“啥?軍師要走?!”
見此場景,他瞪圓眼睛:“二位哥哥在說什麼好事,怎麼不帶我呢?”
是關紅。
關紅見劉耳仍舊愁眉不展,眉頭一皺道:“兄長惦念軍師,弟弟豈能不爲兄長分憂?”
劉耳連忙抓住張黑的胳膊:“三弟,且勿如此蠻橫。人各有志,如何能強求呢?”
寧拙點頭:“我對怪道並無多少兼修,只是運道不錯,獲得了一柄夜雨魔兵罷了。”
正說着,一股神識傳達過來:“多謝軍師關心。我右臂的傷勢遠比想象中要麻煩得多,輪番嘗試了所有手段,都難見成效。”
他由衷感嘆道:“二弟,是我做錯了!”
他立即掀開門簾,跑向營地大門。
身份又分虛實。
他和關紅看向寧拙,目光中暗含期待。
“不過,怪道雖然難解,但此時傷勢仍舊侷限在右臂上。或許,關將軍可以憑藉國力,暴漲修爲,一舉將其鎮壓、碾碎?”
顯然,他已經結束了此次修行。
寧拙再次許諾,見氛圍不佳,便先告辭,離開了營帳。
劉耳笑容一滯,心中頓時冰涼,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關紅不語。
說到這裡,劉耳猶豫了一下,仍舊勸道:“軍師或可留待之後使用。若軍師成爲雙淨的家臣,再汲取國力,必有更多收穫。”
“雙淨雖然出身高貴,但軍師你的出身其實也差不多。”
劉耳深深一嘆:“正要向軍師請教呢,士卒吵鬧,相當不滿,需要撫卹金,也想要更改之前的協約。三弟主動請命,處理去了。”
關紅不禁眼眶泛紅:“大哥。”
“我軍草創未久此次得勝,活捉元嬰修士,士氣正旺,更當爭分奪秒不斷練兵,爲將來加入戰場的大會戰做好準備纔是。”
“你我相逢相知,並肩作戰,豈能讓你堂堂金丹去跪求一屆築基,受辱如斯?”
“不若讓我負荊請罪,跪于軍師帳前,懇請他留下來!”
和寧拙相遇後,他哈哈大笑,笑容熱情如火:“軍師,你回來了!回來就好!”
“是雙淨邀請我,想要招攬我做他的家臣。”
寧拙面露尷尬之色。
“當初在梨園,三弟曾邀請軍師與我等共同結拜。若當時我能堅持,軍師便是我等四弟了,此時此刻,豈會離我等而去呢?”
“唉!”
“軍師若想高效,何不在沙場上討功名呢?”
寧拙笑道:“多謝關將軍的指教。”
劉耳望着門簾,深深嘆息。
劉耳則當即道:“二弟,那十塊國力都給你用,三弟那份我也做主了!我來給三弟補償。”
不僅是在皮肉中蔓延,還侵蝕了骨頭的表層。
“以軍師之能,在沙場立功,並不困難。積累功勞,晉升軍職,方能保有自由之身啊。”
劉耳深切地注視關紅:“二弟!”
劉耳眉頭一皺,當即和寧拙一同入帳,看望關紅。
劉耳一邊歡迎,一邊暗中觀察寧拙神色。
“關將軍,能否讓我看看傷口?”
關紅身着深綠長袍,但右臂裸露出來,傷口處明顯浮腫,皮肉帶着黑紫之色。
劉耳溫情地道:“軍師,我二弟心直口快,切勿放在心上。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此乃正理。”
關紅點頭:“軍師請。”
劉耳大驚失色,抓住關紅手臂:“二弟,萬不可如此行事。”
“不成!”
“豈知軍師才華驚人,叫人刮目相看。唉,是我關某有眼無珠!”
“哦,這倒不會。他直言,我隨時可以離去,並不禁止我的自由身。”寧拙擺手道。
“只是雙淨將軍給的條件的確寬鬆,允諾我隨時脫離。在我看來,他給予我家臣的身份,更多是一個虛名,並沒有折辱之意。”
“我去找他談談!!咱們一起合夥建軍,他現在中途就要散夥?!”
關紅嘆息:“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劉耳忽然拱手,對寧拙致禮:“軍師是否也涉獵怪道?我見軍師有一柄鐮刀兵器,當是夜雨魔兵中的佼佼者。之前伏擊戰中,鐮刀輕鬆擊退吳痕,威能十足!還請軍師相助啊。”
“但軍師的四塊國力卻只有軍師自己能用了。”
寧拙看了一眼營地中的訓練場:“怎麼不見關紅、張黑二位將軍練兵呢?”
這裡的條件,指的是修士在對應國家內的身份。
“軍師雖有大才,但你我兄弟,親如手足。如此折辱你,就是在折辱我!”
“只恨我福薄力微,未能建立更多功業,幫助軍師獲取到更多戰功啊。”
劉耳再次神情一黯。
寧拙搖頭:“這倒不是。”
“二弟!!”
關紅一愣,旋即用犀利的目光緊盯寧拙。寧拙微微一笑:“勞煩劉將軍掛念,雙淨大人的確和我明說,若是成爲家臣,當有三倍神效。”
寧拙點頭:“我在考慮之中。”
“怪道!”劉耳面色一沉。
之前,吳痕偷襲關紅,以至於關紅的右臂受傷。
“至於二弟,他在營帳中吸取國力,增益修爲呢。”
“只要近日家族回信過來,允許我支配手中的寶材,必然會助三位將軍一臂之力!”
劉耳點頭:“聖旨中只明確,這十塊國力封賞給我等三人,並未指名道姓,也沒有精準分派,當是可行的。”
“二弟住嘴,人各有志,豈能勉強!”劉耳滿臉肅容。
劉耳頓時雙眼一亮:“難道軍師你……”
關紅沉默了幾個呼吸,這才道:“兄長,要怪也只能怪我,當初是我拒絕的。”
寧拙搖頭:“我有夜雨魔兵,只擅長打殺,難以救治這等傷勢。”
“唉,怪只怪我身份低微,不得人心啊。”
“大哥!!”張黑一臉倔強。
“三弟,聽大哥的。”關紅道。
張黑看了一眼劉耳,又看了一眼關紅,然後朝空氣揮了一下拳頭,扭頭看向地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