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宗總山門。
演武堂某堂口。
劉浮滿臉陰沉,站在對手的面前,神識傳念:「陳二,你何苦來哉?那寧拙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不惜得罪餘禾野大人,且如此執,還要應下我的挑戰?」
寧拙僱傭了一批人,大規模地來租賃本山的洞府,讓劉浮不得不主動向餘禾野坦白、
認罪。
餘禾野命令魔下,前去找這些租賃洞府的修士的麻煩。
這裡是萬象宗的總山門,修士之間的內部矛盾,通常都通過演武堂來解決。
內務堂主要是用來,處理萬象宗內部成員的重大矛盾。
不是重大矛盾,萬象宗也鼓勵本宗子弟,私下演武,來解決糾紛。
這樣的制度非常符合方象宗的情況,
萬象宗的人實在太多了!這些人相互摩擦,產生的矛盾也非常多。真要採取常規的超級大派的治理之法,必然會花費大量的人員,專門來處置矛盾。
而這種人治,必然會衍生出大量的貪腐,甚至冤假錯案。
畢竟萬象宗不是修真國度,後者可以憑藉官員審案、判案,藉助神明洞察,官力施法,往往能還原真相。
而在飛雲大會前期,各路人馬涌入總山門,這種情況下,人更多!
大量的非萬象宗的修士,都會來此短暫駐紮。
因此,會產生巨量的糾紛、矛盾。
對於這些,萬象宗基本上不管,統統都讓彼此私下處理。
這樣做,一方面節省了大量的治理成本,另一方面也營造出了優勝劣汰的門派氛圍,
使得萬象宗內能脫穎而出的,往往戰力不俗!
戰力又高,人員又多,內部之間也會出現不可調和的矛盾,這些都導致了萬象宗不可能約束自己,把自身固定在舊有範圍內。
爲了避免內鬥過於嚴重,萬象宗的高層自然會將內部矛盾,轉嫁到外界去。
如此一來,可以爭取到更多的空間,用來給內部成員進行騰挪。
久而久之,萬象宗的勢力就不斷擴張。內部競爭暫時失利的,常會選擇在宗門外開闢駐點,以圖反敗爲勝。這就導致,萬象宗的勢力觸手越來越多,越伸越長。
所以,當餘禾野發現,自己選定的山頭,有人插手,他自然而然,就選擇演武,來解決這個問題。
寧拙召集過來的修士,大多數都選擇避戰,不敢索求那十塊中品靈石,主動撤銷了洞府租賃。
但也有少數,頭皮很硬,應下了挑戰。
站在劉浮面前的「陳二」,便是其中之一。
站在劉浮的角度,自然十分不解。
他已經打探出,寧拙召集這幫底層修士的口號,就是十塊中品靈石。現在爲了不可能再有的十塊靈石,陳二是連命都不要了麼?
演武致死的例子,不在少數。
他卻不知道,陳二不過是個臨時的假名,他真正的身份是寧拙身邊的廚老。
廚老不語,只對劉浮勾了勾手指。
劉浮大怒:「冥頑不靈!」
他伸手一揮,揮出十枚符篆。符在半空中點燃,化爲一道道水箭,組成一波攻勢,
罩向廚老。
廚老心念一動,取出一個「盾牌」,頂在前面。
與此同時,廚老用力踏地,施展身法,迅速移動。
砰砰砰。
「盾牌」非常靈活,心隨意動,環繞着廚老周身,將有威脅的水箭都攔截下來。
廚老伸手掏懷,然後朝天空灑出一把糯米。
糯米在半空中瘋長,化作一隻只巨大的米白蠕蟲,圍向劉浮。
劉浮心頭加速一跳:「蠱修?」
劉浮取出看家的法器,是他從市場中淘換到的一個劍匣。
他灌輸法力,打開劍匣,從中進射出一道道微金劍氣。
劍氣鋒銳,射穿蠕蟲,餘勢不休,繞回來再次洞穿。如此三番五次,一隻巨型蠕蟲就丟了性命。
廚老在心底一笑。
劉浮拿劍氣打巨型蠕蟲,絕對是個錯招。
廚老本意就是拿來消耗用,劉浮付出大量法力,凝聚劍氣,卻只打殺蠕蟲,直接將這場戰鬥的主動權拱手相讓。
要是劍氣射向廚老,廚老必然會全力防備,場面僵持。
但現在廚老根本沒有什麼外壓,輕輕鬆鬆騰出手來,對付劉浮。
他取出一個葫蘆,噴出大量金黃油滴。
百千油滴形成暴雨,罩住劉浮。
劉浮失了先機,只能催動符篆,形成一道金鐘般的光罩,罩住自己,暫時維穩。
金鐘光罩倒也堅實,油滴砸在上面,粉身碎骨,殘油四下飛濺。一時間,攻不進去。
「這是一件符寶。」沈璽正在觀戰。
若是單純的演武比試,根本吸引不了他。但事關寧拙,關乎自己在聯盟中的話語權,
他卻有了一些興趣。
沈璽:「你怎麼看,表妹。」
他趁機鍛鍊蘇靈扣。
蘇靈扣不假思索:「劉浮不擅戰鬥,兩次錯誤選擇,第一次主動喪失主動權,第二次看似穩如泰山,實則將自己淪爲標靶。」
「尤其是第一次。」蘇靈扣搖頭,滿臉不屑,「劉浮竟然用劍氣攻蠕蟲,簡直蠢不可及!」
沈璽微微一笑:「我倒是能理解他。蠱修的手段向來詭奇異,劉浮選擇先處理這些蠕蟲,也算是穩妥起見。」
「只是他眼光不行,陳二不是蠱修,應該掌握了一些廚藝。」
旁觀者清。
沈璽看到細節,辨認出廚老揮灑出來的不是蠱蟲,而是糯米。
蘇靈扣:「劉浮要敗了。這陳二就該是寧拙的應對。」
「他將真正的好手,隱藏在這裡面。餘禾野的下屬挑戰失敗,不會善罷甘休的。最終,很可能引出餘禾野親自動手,也說不定。」
「嗯。」沈璽點了點頭。
他凝神觀戰,手指向廚老:「表妹,我要調查一下他。」
沈璽需要確定,廚老是寧拙高價僱傭來的,還是寧拙自帶的下屬。這兩者是有巨大差別的。
話音剛落,廚老施展出致勝一擊,將劉浮重傷。
廚老獲勝之後,卻未離開演武堂。接下來,還有第二場、第三場。
因爲是集中挑戰,演武堂方面就將寧拙、餘禾野的下屬之爭,集中安排在了一塊。
第二場演武的雙方,一高一矮。
高個子爆喝一聲,雙臂筋肉蝨結如老樹盤根,雙拳用力,直接槌地。
一條土蟒裂地而出,衝向矮個子。
矮個子輕笑一聲,身形敏捷無比,直接一躍而起,跳到土蟒背上,正面奔襲高個子。
高個子冷哼一聲,飛出十幾張符篆,瞬間點燃,
符篆化爲大量石錐,射向矮個子。矮個子速度激增,身後拖出殘影,迎頭撞入石錐當中去。
他在石錐的暴射中,不斷轉移,左右搖擺,竟都躲閃掉了攻擊,撲到了高個子的面前高個子擅長法術遠戰,在矮個子手持匕首的近攻之下,很快不支。
高個子見機不妙,只能主動認輸。
第三場、第四場、第五場——
餘禾野一方竟都輸了!
一面倒的戰果,讓蘇靈扣倍感吃驚。
沈璽則眼中閃爍精芒:「這寧拙從哪裡找來的這些好手?表妹,這些人都給我好好查一遍,查出他們的身份來。」
他發現自己低估了寧拙的實力,不禁暗道:「對於此人,得重新看待。」
傍晚時分。
「都戰敗了?」修煉室內,餘禾野猛地擡頭,瞪大雙眼,盯着劉浮。
劉浮滿臉慘白之色,期期艾艾說了詳情。
末了,他重新遞給餘禾野一封拜帖。
拜帖仍舊來自寧拙!
餘禾野深深地皺起眉頭,盯着拜帖。沉默了一小會兒,他眉頭舒展開來,露出一抹笑容:「小小築基,呵呵。」
寧拙的印象,在他的心裡已經產生了些許改變。
儘管仍舊只是一位築基小修,但似乎有一股勢力,整體實力上需要更加重視些。
當然,也沒有太多重視。
餘禾野很清楚,自己身邊依附過來的這些修土,實力上並不出衆。
他主修《逆五行魔功》,身體狀況早就一日不如一日,還必須要冒險突破到元嬰期。
若是築基期中的精銳,想要依附強者,肯定不會選擇他的。
一團火從掌心升騰,將拜帖在焚盡。
餘禾野甩了甩手,看向劉浮:「對方有備而來,爾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戰敗也在情理之中。」
他並沒有責備,反而給劉浮等人一個臺階下。
「既然如此,那就走走門路。」
「寧拙想要大規模召集散修,進駐這裡,有一個關鍵環節,那就是內務堂中幫他忙的在職修士。」
「警告、威脅亦或者利誘,總而言之,將這個關鍵人物搞定,很可能就讓寧拙啞火了。」
餘禾野開始動腦筋。
他早就獲悉了寧拙是如此操作的,因此看出這個行動中的關鍵之一。
只要破掉這個,就能給寧拙帶來相當巨大的干擾。
但下一刻,劉浮卻露出苦笑:「大人,和寧拙打配合的內務堂修士,我們剛找到。」
「他姓曹,叫作曹貴。」
餘禾野頓時皺眉:「是那個曹?」
劉浮是跟隨他的老人了,要不然餘禾野也不會將驅逐修士的任務,交派給他做。
劉浮點頭。
餘禾野眉頭皺得更緊:「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當年,他得罪了主峰上的人物,就是曹家。爲了擺平這個問題,他幾乎耗盡身家。
雖然曹家沒有對他動手,但他也無法爭取金丹真傳之位一一曹家怎可能讓一個仇人,
成爲門派真傳?
寧拙提前採集情報,錢可不是白花的。
此路不通,餘禾野又想到另外的辦法:「這幫人能爲寧拙所用,有些蹊蹺。你去調查一下你們的對手,想辦法收買他們。」
因爲有曹家人插手,餘禾野就更不敢有大動作了。
他寧願花錢消災。
劉浮點頭,領命而去。
半天之後。
蘇靈扣帶井失落,向沈璽彙報。
沈璽眉頭微揚:「企說,企根本調查瀉到他們?」
蘇靈扣點頭:「是的,麼像是蔬空冒出來的一樣。」
沈璽面露一抹凝重之色。
帶一些外人來到萬象宗,並瀉少見。
既然不是散修,這樣一來,就說明寧拙背靠井一股勢力。
寧拙在沈璽的印象中,立即被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
劉浮也帶給餘禾野類似的迴應,
餘禾野揮退劉浮後,弗吟瀉語。
這個環節,也瀉是紕漏。
和沈璽一樣,餘禾野也再次拔升了他對寧拙的評價。
「此人爲何勞師動衆,和我這般爲難?麼因爲驅逐他,落了麪皮麼?」餘禾野感到疑惑。
要解惑很簡毫,當面和寧拙對峙一番即可。
可是.—.
拜帖都被他燒了啊!
餘禾野剛感到後悔,忽然目眨一凝。在他的手邊,赫然有一張拜帖,靜靜地放置井。
?!!
餘禾野這一驚非同小可。
拜帖是什麼時候放到他手邊的,他竟然一無所知。
對方既然能送上拜帖,豈瀉是也能隨意接近他,順手取了他的性命?
「寧拙,你背靠的究竟是哪一方勢力?!」
餘禾野展開拜帖,迅速閱覽。
拜帖的內睜很簡毫,那麼是寧拙拜訪餘禾野,共同交流《逆五行魔功》。
餘禾野給氣笑了:「區區築基小修,和我一位金丹後期談而論道?」
這種平等交流的態度,讓餘禾野頗感瀉爽。
但這一次,他終究沒有撕掉拜帖。
深思之後,他再次換來劉浮:「安排下去,明日,我要招待寧拙,配些好酒好菜。」
劉浮:「是。」
翌日。
寧拙守約準時來到磐石洞府。
他禮數週全,且口稱餘禾野爲前輩,讓後者情亍緩和苗多。
客套之後,寧拙直言自己本瀉想糾纏於此,領井十塊靈石,挑選另一處洞府更方便。
但沈璽卻找過來,另有要事。
至於什麼「要事」,寧拙也簡略介紹了一番。
「原來如此。」餘禾野撫須,面無表情。
寧拙:「所以,請餘前輩放心,我雖藉助曹家之威,但此事卻非曹家借我手,來與您爲難。」
丫往往是反過來聽的。
也麼是說,寧拙真想要對付餘禾野,完全可以更不層地利用這股力量。
餘禾野不不地看了寧拙一眼:「企待如何?」
寧拙卻是轉移了話題:「晚輩最近研究《逆五行魔功》,頗有一些疑惑,還要請教前輩呢。」
餘禾野冷哼一聲,瀉許煩寧拙這樣繞圈子,但他還是伸手撫須,微微嚴首:「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