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峰林討伐戰、忘川府君戰,讓寧拙先後累積的金丹超過了三位數,
大部分來自於黑雲戰場。
羅思的反戈一擊,奠定了那場戰鬥的勝負。兩位元嬰級的頭領隕落後,金丹級的諸多禁軍修士們也紛紛折戟。
所以,寧拙手中的金丹中的大多數,還都是鬼道、魂道功法修成的金丹。
面對沈璽的疑慮,寧拙微笑迴應:「五行功法是最大衆的。所以,五行類的金丹不會少,正合我用。」
他心底則在計劃:鬼道、魂道功法的金丹,不太適合五行金丹輪盤。或許可以通過交易,來換取到五行類屬的金丹。
在這方面,萬象宗的通商堂應該可以滿足寧拙的需求。
「當然,近期我不會這去換。」
「就算將來換取,也儘量冒名和僞裝,或者讓孫老大來幫我。」
「我初來乍到,不能隨意亂出風頭。」
蘇靈扣警了一眼寧拙,感覺他的口氣有點大了,暗道:「你也只是築基修爲,卻拿金丹不當回事。還是我表哥謙遜踏實——”
寧拙看向沈璽,追問後者對五行金丹輪盤的看法。
「有趣。」沈璽興趣盎然,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寧拙仔細考慮,接連詢問當中的疑難障礙。
沈璽便一一回答。
兩人交談越發密切。
沈璽對寧拙有了更多瞭解:「寧拙在陣道上的確造詣不深,比不上我,但陣道基礎極其紮實。是了,大族子弟,在修真四大技藝上,基礎總不會差的。」
這番瞭解,一點都沒有降低沈璽對寧拙的評價。
「看來寧拙道友,是將幾十年的修行精力,投注在了五行方面。」
「以至於,他現在才只有築基中期的修爲。」
「陣道方面如此,也是非常正常的。」
若是陣道上還有不俗的造詣,那沈璽就要開始懷疑,寧拙是否是駐顏有成的老修了。
餘禾野看得稀奇。
寧拙在交流的過程中,姿態擺得很低,一點都沒有傲氣,一直都在虛心求教。
這讓餘禾野發現了寧拙的另一面。
蘇靈扣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在她和表哥的相處時光中,她見多了修士向沈璽請教,
探討的情形。
沈璽越來越有談興。
他不再只是回答,而是開始闡述他對陣道的理解。
「在十大經典陣型中,我最擅長的就是九宮陣型了。」
「私以爲,九宮陣型別出機樞,和其餘九大陣型的差別相當巨大!」
陣法這一塊,要粗略來分,就是靜陣、動陣。
靜陣中有十大陣型,是經典中的經典,地位不可撼動。動陣種類繁多,發展歷史要遠遠遜色於靜陣,且多見於戰陣形式。比如鐵桶陣、紅花陣,孫靈瞳的小偷輕風陣,都是此類。
十大靜陣的陣型則分別是:混元陣、一氣陣、兩儀陣、三才陣、四相陣、五行陣、六合陣、七星陣、八卦陣、九宮陣。
沈璽說出自己的理由:「兩儀陣、三才陣大多數的陣型,都是講究生克,利用方位建立循環。陣心基本上都是法力、神能等匯聚之中樞。」
「九宮陣講究的則是數理的演算!九宮的宮位相互呼應、輪轉。每一宮都有法力或者神能的匯聚,所以相對都是獨立的。九宮的陣心,必須承擔演算、推斷的功用。」
沈璽知道寧拙擅長五行,就沒有在話題裡提及到五行陣。
寧拙點頭:「修真百藝,佈陣是四大藝之一。十大靜陣陣型中,的確是九宮陣最能放大戰力了。」
沈璽照顧寧拙的面子,沒有提及五行陣,但寧拙本性謙遜好學,根本就從未將這點放在心上。
紮實的陣法基礎,讓寧拙相當明白九宮陣的優點,
他接着舉例說明:「先拿最基礎的十大靜陣原型來講,五行陣相生增幅僅三到五倍,
八卦陣卦象增幅約六到八倍。九宮陣卻有九到十二倍的增幅。」
「而這還只是最基礎的原型陣。」
頓了一頓,寧拙繼續道:「我曾經在課下,做過一些推算。」
「若用五行原型陣撐出光盾,來抵禦元嬰修士的一次攻擊,至少需要五萬靈石。」
「但若是使用九宮陣,只要將元嬰修士移轉到巽四宮,再承受攻擊,需要的靈石只有九千多塊,足足節省了八成左右的成本!」
「而用八卦陣來困住三位金丹,需要耗費三千塊靈石。但困敵相同時間,九宮陣能節省七成五的靈石。」
蘇靈扣再次腹誹:「怎麼寧拙總拿金丹修士、元嬰修士來舉例?他是否忘記了,自己才僅僅是一位築基?」
爲什麼低修爲的修土,不能拿修爲高的舉例?
寧拙從未有這樣的思想定式。
他早在火柿仙城時,假想敵就是城主府,是蒙這樣的元嬰級修土,還有他的金丹級下屬。
他從小就琢磨,該怎麼以弱勝強。這種鑽研的精神,已經深刻入骨了。
寧拙的舉例說明,讓沈璽直接瞭解到:寧拙並非恭維自己,而是真正有這樣的看法。
沈璽撫掌一笑:「知我者,寧拙道友也。」
他談興大起:「利用九宮陣以弱勝強的,有很多。就拿我飛雲國的人物來舉例。」
「警如十五年前,青雲宗遭受魔修攻打。」
「青雲宗不過是個小門派,最強者乃是金丹巔峰的楚平,此人擅長佈陣。」
「僅他一位金丹,以及二十七名築基弟子,在青雲宗山門固守。」
「他的對手則是惡名遠播的元嬰魔修血屍老魔,以及三千具血凝屍。」
「楚平讓築基弟子分守九宮,楚平自己入中五宮爲餌,誘老魔入陣撲殺。」
「血屍老魔入陣後,楚平立即轉變宮格,將主戰場鎖定在離九宮、坤二宮。」
「最終施展出來的烈焰,經過離九宮的八十一倍增幅,又經坤二宮四倍放大,一舉焚燬血戶老魔的肉身,讓後者元嬰遁逃。三千血凝戶也都焚爲烏有。」
沈璽又道:「還有七十多年前,我飛雲國四大散修之一的棋癡,承載好友臨終囑託,
設計陣法考驗,要將好友的傳承交給考驗通過的修士。」
「棋癡以谷中九塊奇石布了九宮陣,劍修凌霄衝陣。」
「棋癡、凌霄雖然都是元嬰級別,但後者卻被公認,距離化神級只差一步之遙,可算是準化神了。」
「剛開始,凌霄勢如破竹,連闖四宮。但宮位轉換後,他被棋癡引到了兌七宮。」
「棋癡又將乾六宮安排在後,形成澤氣昇天、天雷返澤的循環。」
「凌霄拼力奮戰,強破這一循環,但卻導致震三宮失衡,繼而引發乾六宮的反射,令凌霄的劍氣增長三十六倍後,反衝原主。」
「最終,凌霄不敵,嘔血退陣。」
寧拙仔細聆聽,開了眼界。
他贊同點頭,又道:「據我所知,九宮陣以弱勝強的例子最著名的莫過於《童子困龍》。」
這是陣法書籍中,經常述說的故事。
築基期的漁童小滿,被蛟龍追殺,意外逃到了河底一處奇異之地。
這裡有洛書的一頁,失落於此,埋在河中淤泥裡。
久而久之,周圍環境就隨着洛書書頁中記載的道理,而逐漸發生轉變,形成了一座以水脈爲陣線,構造出來的天然九宮陣。
小滿被追到此處,獲得洛書書頁,用自身僅有的九枚避水銅錢,激活了九宮陣,然後冒險誘騙惡蛟入陣。
惡蛟不識陣法,雖然重創了小滿,但也受困於此。每一次發力掙扎,體內元嬰都會被封印到之前的二十分之一。掙扎數次之後,惡蛟被九宮陣重重封印,最終只能成爲築基勝元嬰的傳奇戰績的反派配角。
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因爲流傳得太廣,使得這個故事屢屢被典籍記載。
「洛書?」餘禾野聽了半響,終於找到可以插言之處了,「這個我知道,此乃數理源頭,對陣法、下算等等,都有極高的鑽研價值。」
「洛書很早之前就已經被打散,漁小滿的那一頁洛書,也因爲他渡劫失敗而不知所蹤了。」
餘禾野在陣法的造詣,還沒有寧拙渾厚。
他出身平凡,小時候沒有打基礎,自己也對這方面不感興趣。
寧拙、沈璽交流得興致勃勃,他差點就要打哈欠了,總算插上話,讓他精神一振。
藉着開口的機會,他又介紹起桌上的佳餚,試圖將話題轉回來。
雖然,他在靈廚上也是一片空白,但至少他年齡很大,吃的靈石不少,這是他熟悉的領域啊。
但是,在吃喝了幾口後,沈璽又將話題扯回到九宮陣上去。
他在陣法上頗有建樹,一方面是家族從小培養,另一方面也是他本人興趣愛好。
喜愛常常是最好的老師。
若沒有這份喜愛,沈璽也不會在陣法上有如此造詣了。他在陣法上,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因此犧牲了很多修行功法的機會。
沈璽道:「說起九宮陣,我們此時就在一處九宮陣中。」
寧拙疑惑:「沈道友是說此處的抱藤崖的護身法陣,就是一座九宮陣?」
沈璽微微點頭:「正是如此。」
「不然,不然。」餘禾野搖頭,「抱藤崖的護身陣,名曰千藤飲雲陣,我能確定。」
沈璽竟又是點頭:「沒錯。」
這讓寧拙、餘未野更加疑惑沈璽笑着解釋道:「二位不覺得,抱藤崖周圍的山峰,都有些近了嗎?」
「這其實是刻意的佈局。」
「抱藤崖、玄冥峰、驚雷嶼、雲摩頂、玉髓丘等九處山峰,各有各的護山大陣,但總體上卻又形成了九宮陣的格局。」
寧拙不禁心頭微動。
他娘生前的洞府漱玉齋,就是在雲摩頂上。
餘禾野揚眉:「竟是如此嗎?」
沈璽點頭:「這座九宮陣,正是重陣峰的機樞郎謝堂所布———」
經過沈璽的一番介紹,寧拙、餘禾野這才瞭解原委。
謝堂乃是元嬰級別的修士,曾經在飛雲國擔任官員,官職很高,所以稱號爲機樞郎。
他十分擅長佈陣。卸任官職後,回到宗門全心投入修行。
一次在交流中,他來到九宮仙城上了一堂課。課上,他引用的案例,就是這處九宮陣。
沈璽回憶:「謝堂前輩的陣法造詣,讓當時的我歎爲觀止。此處九宮陣確實是他生平的得意之作,他當堂還說,自己留下了一件用不上的陣道法寶,隱藏在這處九宮陣中,留待有緣。這一點,也讓我印象非常深刻。」
寧拙眼中精芒一閃,做出一副被勾動興致的模樣:「哦?是什麼樣的陣道法寶?」
沈璽搖頭:「寧道友,這法寶可是燙手的,不能隨意拿取。」
寧拙故作不解:「這是爲何?」
蘇靈扣掩嘴一笑:「這其實是謝堂前輩的篩選手段,選出一定陣道造詣的修士,好方便他引入重陣峰。」
「很多萬象宗內的前輩,都是這樣乾的,就像是釣魚下餌。」
「拿了他的陣道法寶,就是和他有了緣法,欠了他的債,也會被打上重陣峰的標記。
」
「所以,有其他志向的修士,從不會主動拾取這件陣道法寶。」
寧拙點頭:「多謝解惑,和我猜想得相差不多。」
他看向沈璽,自而半地問含自己真正想問的:「沈道友想必是有能力,去取了這件法寶的,卻成有這樣做沈璽點頭:「謝堂前輩的佈局,並不難破。但我並非散修,而是代表着家族而來。」
「我來之前,早就被家族長輩耳提面命多次,可不能提前隨意戰隊。相信寧道友深有體會的。」
這點併成有。
寧拙分家,他是分家族長。整人寧氏分家,都聽他的。
不僅如絞,他在兩注國的影響力也嚴大,至少三將營這塊十分親近。他的「石中老怪」身份,在千峰林中也頗有威望。
他還是白紙仙城的副城主呢。
沈璽說到這裡,明顯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道:「這一次的飛雲大會,和之前幾屆或有不同。我等打算,先自結一處小山頭,觀望局勢。」
寧拙心頭一動,頓時明白,沈璽是暗指新老交鋒,紫雷峰、流雲峰之事了。
餘禾野則瞪大雙眼,滿臉疑惑:「有什麼不同?」
他年齡最大,在萬象宗待得最久,卻連這點都成有察覺。
他終究是散修含身,成有這方面的意識。修行的功法還是《逆五行魔功》這種,上亞來有元嬰級別的法門。其一生仇就最高的,丞是差點被認定爲金丹真傳。
要知道,萬象宗的金丹真傳數量可是不少的。
餘禾野就成有進入過權力部門之內,經歷過於單一,最大的精力、心神都遣注在了「避免走虧入魔」上了。
修真百藝,人生百態。
修爲高低,並不能決定一切勝負。
自有大把的手段,能以弱勝強。
陣法是其一,智計是其二。
修爲再高,不識局勢,也會被謀人亢算計,淪爲打手或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