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龐的身體僵了僵，幾秒後，才睜開眼。
“那個男的是誰？你們這樣，多久了？”
龐佳一嘴脣顫了顫，握緊拳頭，一言不發。
“我問你話呢！”
老龐突然拔高了聲音，這麼多年，他獨自帶着女兒，捨不得打捨不得罵，連說一句重話都沒有。
今天這樣，是第一次，足以見得他有多生氣。
龐佳一握緊拳頭，朝着老龐跪了下來。
“爸，對不起。”
老龐手指顫了顫，好久才道
，“起來，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龐佳一要緊嘴脣，就是不開口。
老龐氣得胸口發疼，“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龐佳一紅着眼搖頭。
“那你爲什麼不說，到現在還在維護那個人？到底是誰！”
“是我！”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林君曜站在門口，高聲道，“那個人是我。”
整個病房突然安靜下來，龐佳一猛地站起身，怒道，“你胡說什麼！出去！”
事情已經夠亂了，這個時候，他還摻和什麼！
林君曜關上門，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腕，“都這時候，你還要瞞着伯父？沿”
龐佳一咬緊嘴脣，“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別添亂了行嗎？”
“我只是想幫你。”
“不需要！”
龐佳一轉過頭對老龐道，“爸，你別聽他胡說，那不是他。”
老龐深深的蹙起眉，盯着林君曜看了半響，淡淡道，“你先出去，我想跟我女兒單獨談談。”
林君曜抿起脣，“伯父，龐醫生只是談了一場戀愛，不過是遇錯了人，她並沒有錯。”
“我自己會判斷，請你出去。”
老龐的聲音平靜而淡漠，哪怕是林君曜也聽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你出去吧。”
龐佳一輕輕推了他一下，“我很感激你，但這事兒希望你別摻和。”
林君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久才道，“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龐佳一沒說話，老龐板着臉的時候看着確實嚴肅，但是隻有她知道，她的父親有多疼愛她。
林君曜離開後，老龐才又開口。
“你說吧，我聽着。”
龐佳一攥緊拳頭，好半天才沙啞開口，“我跟他在一起快三年了，前段時間剛分手。”
“爲什麼不告訴我？”
老龐既心痛又心疼，“爸爸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不是，”龐佳一哽咽出聲，“就是怕您難過，我纔不敢告訴您，因爲這段感情從頭至尾都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我捨不得，割不斷，棄不了，我怕您知道情況讓我離開他。”
她一開口，老龐才知道這些年自己女兒過得有多難，一邊小心翼翼的隱藏着自己的感情，一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逗他開心，難怪這些年，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他竟不知道，自己女兒在外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他是誰？”
任何一個父親，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被人這兒玩弄，此刻，他已經出離憤怒。
“爸，結束了，我們這次是徹底結束了。”
龐佳一小聲啜泣道，“您別問了，以後，我跟那個人不會再有任何關係，我會聽你的話，相親，結婚，平平淡淡的過自己的日子，您別再問了。”
看着她這副模樣，老龐心如刀割，“笑笑，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龐佳一搖頭，“不喜歡了，再也不喜歡了……”
“那好，”
老龐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辭職吧，我不問那個人是誰，但是以後，我不許你再見那個人，離開雲安市，回家，或者是去別的地方都可以，結不結婚也都可以，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別再受任何傷害，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只要不見面，一切都可以淡去。”
龐佳一嘴脣顫了顫，好久，才說了一個字。
“好。”
老龐看着自己的孩子，心疼的無以復加，怎麼沒有早些發現呢，如果再早一些，孩子是不是就不會受這麼多苦。
他別開眼，平復了一下心情，隨後問，“剛剛那個年輕人是誰？”
“我一個病人的家屬，也是我朋友，今天多虧了他幫忙。”
老龐不再多問，淡淡道，“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兒。”
“……好。”
從病房出來，林君曜果然站在外面，見她出來，立馬迎上去，問道，“伯父沒有爲難你吧？”
龐佳一搖頭，“他是我爸，能對我怎麼樣呢，最多不過是心疼罷了。”
林君曜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心遠沒有強大到百毒不侵，她只是習慣將自己軟弱隱藏起來，將自己僞裝的無堅不摧，如果他不是見過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
“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吧，與其找一個陌生人重新開始，倒不如跟我試一試，我可以給你一段穩定，不需要擔
驚受怕的感情。”
“那如果我不愛你呢？”
林君曜一愣，隨即道，“我可以等。”
“一年？兩年？或者十年？二十年？”龐佳一自嘲的笑了笑，“你能等到什麼時候呢，別把話說得太滿，你跟你前妻認識八年都沒走到最後，我們才認識多久？你等不了的，別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我這兒，不值得。”
“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林君曜認真道，“兩個受過感情傷害的人，在一起纔會更懂得珍惜吧？”
“相互舔舐傷口嗎？”
林君曜笑了一下，“那也沒什麼不好，也許舔着舔着，就舔出感情了也說不定。”
龐佳一扯了扯嘴角，“你真樂觀。”
“我是認真的，試試吧，我不會讓你比現在更壞。”
他表情一整，神色忽然認真起來。
龐佳一垂下眼簾，好久才道，“我很快就會辭了現在的工作，以後去哪兒都不一定，再說吧。”
林君曜嘆了口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直接打我電話。”
龐佳一併沒有再聯繫林君曜，可是林君曜卻每天都來看望老龐，一開始兩個人之間還有點兒微妙，慢慢的，老龐開始跟林君曜聊天，甚至有時候，她完全插不進去嘴。
那件事情，似乎是淡去了，卻又似乎，永遠淡不去。
一週後，等老龐被醫生准許可以出院的時候，她沒有通知任何人，前往醫院辦理了離職手續。
這一次，手續辦的十分順利，合同到期，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從南山醫院出來，她回到千蕊首府將行李收拾好後，撥了高程的電話。
“喂，你好，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