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因爲傷口的緣故,只能朝着不受傷的那面側躺着,才能保證不壓迫傷口,一晚上一直維持這樣的睡姿,其實很難受,但是厲先生從未抱怨過什麼,他就這麼安靜的躺着,他英俊剛毅的五官,染上幾分柔和,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莫煙的眼神掠過他粗濃的眉,堅挺的鼻子,還有形狀好看的脣,他臉上被玻璃劃破的那些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蛻了疤的地方,比其他地方的膚色稍微偏白一些,一瞬間,就讓莫煙又想到了那日的情景。
她湊過去,輕輕在他脣角落下一吻,低聲道,“我愛你。”
厲先生睜開眼睛,裡面溢滿了笑意,磁性的嗓音,略顯低沉的在耳邊響起,“我知道。”
他說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睡吧。”
莫煙傻眼了,這就……完了?
對方已經閉上眼睛,一副準備睡覺的架勢,莫煙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醞釀了這麼久,厚着臉皮說了這麼一句表白的話,他就來一句“知道了”?那天出事的時候,你不是表白的挺起勁兒嗎?現在就一句“知道了”?
她瞪着對方望了一會兒,結果沒多久,就感覺對方的呼吸變得綿長起來,睡着了!
她不高興的拉了拉杯子,翻過身,將燈關掉,心裡對自己的主動,後悔的要死,她應該矜持,再矜持的!就說女人不能太主動,顧奕辰身上吃了一回虧,還不長記性!
她心裡暗暗吐槽着,整個人跟烙煎餅一樣,翻來覆去,最後鬧騰累了,才犯困的閉上眼睛,快睡着的時候,她突然感覺有人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不過她太困了,沒聽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莫煙起了個大早。
她非常明確現在自己是來照顧病號的,所以連牀都沒賴,直接洗漱過後,就鑽進廚房準備早餐。
毛團小朋友像個小狗一樣,跟在莫煙腿邊兒,走哪兒跟哪兒,好幾次莫煙都差點踩住它的尾巴,最後沒辦法,就將小傢伙抱上樓,丟進了臥室。
於是,厲先生就被思念他的寵物一口一口舔醒了。
睜開眼看見這麼一張大圓臉,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叫/牀方式,厲先生一巴掌將毛團揮下去,揉着眉心坐了起來。
身邊的位置已經涼了,樓下時不時的傳來手忙腳亂的聲音,他扶額笑了笑,起身去了衛生間。
莫煙煎好蛋的時候,厲先生也下了樓,毛團走在他前面,尾巴高高的翹着,看起來真有點兒狐假虎威的感覺,可愛到不行。
她將剛剛煮好的貓飯盛到碗裡,放到地上,朝着小傢伙招招手,“吃飯了,小東西。”
於是,原本還想仗着主人大顯神威的某喵,立馬沒骨氣的撲過去,撅着屁股一頭扎進飯碗裡。
毛團喜歡吃牛肉很魚肉混煮的貓飯,只要一聞到味,立馬就邁不開腿了,剛剛一直在廚房裡淘氣,就是因爲聞到了味,不肯離開,現在給了吃的,剛剛記恨莫煙的事,立馬拋到了九霄雲外。
莫煙摸了摸某隻喵輕易不讓人碰觸的小爪子,笑着進了廚房,沒一會兒就端着東西出來,扶着厲先生落座用餐。
清晨的陽光,慢慢灑滿了客廳,兩人一貓,畫面溫馨又和/諧,直到電話鈴聲打破這一幕溫馨。
莫煙拿起紙巾起身道,“你別亂動,我去接。”
厲先生只好又坐了下來。
“你好,請問哪位?”
“是我。”
老爺子醇厚的嗓音,從電/話那端傳來,莫煙怔了一下,不太自在道,“您找景煜嗎,我叫他聽電/話。”
“我找你。”
厲老爺子察覺到她語氣裡的緊張,跟不自在,不高興道,“這麼不想跟我說話?”
莫煙囧了囧,不是不敢,是怕說錯話。
她只好硬着頭皮道,“怎麼會,我是怕您生氣,不樂意聽我說話。”
“怕我生氣,你們倆還揹着我領證?”
莫煙抿起脣,無言以對。
厲老爺子也沒有過分糾結於這個話題,他清了清嗓子,道,“一會兒,我讓司機去接你,陪我參加一個酒席。”
“我?我恐怕……不太合適吧。”
雖然她跟厲景煜領了證,但是這事兒並沒有對外公佈,厲家這邊,她又沒搞定,陪老爺子到底該以什麼身份出席?
“有什麼不合適的?就這麼定了,一會兒穿得好看點兒,十點半下樓,坐車來百萃閣。”
老爺子粗着嗓子說完,就掛斷了。
莫煙拿着話筒,滿心無奈,皺着眉掛了電/話,又回到了餐廳。
她一進來,厲先生就察覺了她的不對勁兒,低聲問道,“怎麼了?”
莫煙放下叉子,苦着臉道,“你爸讓我陪他參加一個酒席。”
厲先生動作一頓,望向她,“哪裡?”
“百萃閣。”
厲先生垂下眼眸,抿脣沉默了一下,勾脣道,“那你就去吧。”
“這不是選擇題,這是命題作文,我想不去也不行啊。”
莫煙支着下巴看着厲景煜,苦惱道,“他那麼不喜歡我,我怕在他面前,我做什麼都是錯,那時候丟人就丟大了。”
厲先生低笑,“他不敢讓你丟人。”
“嗯?”莫煙詫異的望着她。
厲先生垂下眼簾,切着碟子裡的雞蛋,“你現在是我老婆,你丟人,就是我丟人,我丟人就是他丟人,你說他敢讓你丟人嗎?”
莫煙被他這番繞口令的說辭逗笑了,笑完之後,又蔫巴巴的趴下,“可我還是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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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半,莫煙準時下樓,小區外,一輛嶄新的銀灰色保時捷停在路邊,副駕駛的窗戶開着,喬南伸出手,微笑着朝她打招呼。
應老爺子的要求,加上厲先生的眼光,莫煙今天穿了一件明紫色的a字裙。
她膚色白,這個顏色駕馭的非常好,明豔又大方,而且現在肚子也大了,a字裙,比較顯瘦,腳上配了一雙米白色的豆豆鞋,長髮飄飄,有點兒像剛出校門的女大學生。
莫煙自己都覺得臉紅,她又不是小姑娘,這樣的穿着還真是挺讓人不習慣,耐不住厲先生三令五申,她只能這麼穿着出門。
上了車,喬南迴過頭看了一眼,笑了笑,溫和道,“這套衣服很好看,自己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