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晚風,良人。時光靜靜地流淌,景煙在白天的時候會和花千蕊一起,有時出去逛街,有時在廚房裡做些小吃食,晚上雲離回來的時候,他們在一起聊聊天,有時雲離會關於朝堂之上的事問一些她的見解,也有時他們就是胡天海地地亂砍,沒有明確固定的話題,大多都是隨性而起,隨心而言。
日子就在這樣的悠閒安逸裡一天天地過去了,關於張家小姐的事情他們誰都沒有再提起,只是在後來的某一天裡聽說她嫁給了一位中年的商人,酒宴就擺在了當初她拋繡球的酒樓裡。雲離帶了賀禮去祝賀,景煙並沒有跟去,那樣喜慶的氛圍,她覺得她會不適應。
整天的無所事事和安樂生活讓她開始習慣於這樣的慵懶,每天都不去想別的事情,只是守着這座府邸,和妹妹談談心,等着那個每天回來的時間都不固定的人。她幾乎以爲日子就會這樣一直過下去,她會一直在這樣的閒適裡,不再去接觸外界的那些紛擾,可有些時候,有些事,是不會以人的意願爲轉移的。
今天雲離回來的依舊很晚,晚到她和花千蕊都已經吃過了晚飯後的甜點,她正在臥房裡看着燃燒的燭火發呆,雲離一身朝服推開門走了進來,帶着滿臉的疲憊。
“今日怎麼這樣晚?”景煙迎上前,伸手去接他拖下來的腰帶。
“今夜宮中擺宴爲公主送別。”
景煙爲雲離寬衣的手一頓又繼續,卻是沒有說什麼。
嚴謹的官服,繁多的扣子,偏偏這個人還系的一絲不苟的,讓脫的人漸漸沒有了耐心,手上的動作也不似剛剛的輕柔。
“煙兒……”待到官服終於脫下,雲離轉過身,抓住了身後她的手。那雙手細膩白皙,此時還帶上了
微微的涼意。
“雲郎,不要對我太好,我怕終有一天……”景煙終究是沒有忍住撲到了雲離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抱着他的腰身,彷彿一鬆手他就會消失般。
“別說傻話!”景煙的話沒有說下去,雲離這種近似於呵斥的口氣也沒有太嚴厲,但還是安撫了她那不規律的心跳。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雲離也問過她一些有關於成親的事宜,只不過當時她並沒有在意,總感覺兩國聯姻那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辦得太草率,她以爲至少會拖到這個冬季。現在看來是她錯了,無論是巫國還是軒轅對於這場婚姻都很是焦急,所以纔會選擇在事情商定不滿半月的時候爲即將新婚之人踐行。
一般的兩國聯姻不過是一國的公主嫁與另一國的王子,可這次,巫國與軒轅爲了表示自己國家對於此次聯姻的誠意與今後合作的決心,決定由雙方各行一次嫁娶,也就是說,在軒轅有公主嫁給巫國的王子的同時,巫國也會有位公主嫁與軒轅,而由於軒轅帝剛剛登基不足三年,年紀又尚小,還沒有適齡的兒子可以娶這位來自巫國的公主,所以娶公主的人就變成了他自己,來日公主抵達尚京,便會入宮爲妃,常伴君側。
雲離說,今晚,在兩個國家的皇宮裡,都在舉辦着一場宴會,爲公主送行。其實按常理說嫁出去的聯姻公主本沒有這樣高的地位,可爲顯示兩國對於彼此的尊重,這場宴會顯得盛大而奢華,而這場宴會上的公主自然也就身份高貴,萬人之上,哪怕她只能是一直坐在那高高的座位上,沉默地聽着衆人的祝賀與恭維,沒有人看得出她臉上笑容的僵硬,也沒有人問似這樣的雍容富貴,她是不是真的喜歡。就像是一件精美禮服上用來裝飾的珍珠,明明無關緊要,卻
又不可缺少。
“送親的隊伍何時啓程?”沉默了會兒,景煙的聲音悶悶地傳出,她的腦袋還埋在雲離的胸前,不肯擡起頭來。可即使心中再不情願,她還是問了出來,即使那些事情再不願意觸及,她還是不得不管,或許這……就是那所謂的宿命。
有些東西逃不開,躲不掉;有些東西拋不下,忘不了。
“後日午時。”雲離的語速很慢,卻很簡潔。
“這麼快!”景煙的頭終於從雲離的懷中慢慢擡起,連着也鬆開了環着他腰身的手臂,她退後了一步的距離,眸光注視着眼前的人,語氣裡帶了些譏笑的意味。
“煙兒……”看着她這樣,雲離有些擔心。
“皇上有沒有定送親的使臣?”景煙沒有理會雲離,而是接着問道。聲音越發的清冷無波,整個人都透着疏離。
“有!”
看着雲離只說了一個字就不再說下去,景煙緩緩地接下了話茬兒,道:“是你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看着雲離還是不說話,景煙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爲了顯示此次聯姻的重要,軒轅將會派出雲相爲使,隨行和親隊伍,只是不知皇上有沒有說雲相可以攜帶家眷呢?”
眼見這景煙的語氣越來越冷,雲離終於忍不住將她擁如自己的懷裡。
“煙兒,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算計打殺的事情,等我們將這天下一統,完成了皇上的心願,我們就去歸隱山林好不好?我們去過完全與世隔絕的日子,再也不要被俗世所打擾,你說好不好?”
景煙在雲離的懷裡擡起頭,看着擁着自己的這個人,他的眼睛裡彷彿有星光在閃爍,讓她不自禁地沉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