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你要是有空的話,就到菜市場幫我買幾斤新鮮的蝦回來,要是在市場買不到,就向打漁的船家們問看看。”李大娘用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後掏出了五十文錢遞給了李逍遙。
李逍遙接過錢後,向李大娘應了一聲,然後便離開了客棧。
剛走出客棧門,李逍遙便聽到來福嫂和旺財嫂在議論小虎子去仙靈島爲母親求藥的事。想到仙靈島上現在正在高興玩耍的靈兒,李逍遙不禁心馳神往,連腳步都有些輕飄飄了。
不料,正在李逍遙沉浸在對靈兒的回憶當中時,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大哥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啊?”李逍遙擡頭一看,原來正是兩姐妹中的調皮妹妹丁秀蘭。此時看到這當年頗爲粘人的丫頭,逍遙心中竟是有了幾分異樣情懷。
李逍遙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答道:“秀蘭妹子也不晚啊,今天這麼早就在幫丁伯伯挑水澆菜呀?真是勤勞又美麗的丫頭。”
丁秀蘭聽到李逍遙竟然少有的稱讚起了她的美麗,興奮地小臉紅撲撲的,說道:“等一下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你等會再來找我拿,好麼?啊對了,我大姊今天天沒亮就起了個早燒了一大鍋甜粥,也不知道是弄給誰吃的!”說完,面帶嗔意的看了一眼李逍遙。
李逍遙自是明白丁香蘭所做的甜粥是爲了誰,早已有了感情經驗的李逍遙此刻方纔體會到,原來當初香蘭秀蘭兩女對自己是多麼的好。望向丁秀蘭的目光越發的溫柔了,甚至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絲絲的情意。丁秀蘭被李逍遙那大膽的眼睛看的是雙頰通紅,嬌豔欲滴。這時,她看到姐姐丁香蘭含羞緩步走了過來,急忙對李逍遙說道:“李大哥,我還要幫爹爹挑水呢,你一會兒來找我拿東西吧。”說完,丁秀蘭就急匆匆的走開了。
丁秀蘭急匆匆的背影落入了丁香蘭眼中,看到妹妹如此慌亂的腳步,她的俏臉也不禁落上了一絲羞紅。丁秀蘭蓮步輕移,來到李逍遙面前,細聲細氣的說道:“李家哥哥……早安……我、我想……”
李逍遙看着含羞而立的丁香蘭,柔聲說道:“香蘭姐,你有什麼事就大膽說出來啊?”
丁香蘭微微擡起頭,看了李逍遙一眼,然後又急忙低了下去,扭扭捏捏的說道:“沒、沒什麼……”
李逍遙看着無比羞澀的少女,心中卻是想起了大膽火辣的林月如,心中長嘆一聲,暗道:“看來還是要逼她一逼!”於是,李逍遙便道:“真的沒什麼要告訴我的?那我可就要走了噢!”說罷,李逍遙作勢欲走。
丁香蘭看到李逍遙真的要走,心中頓時有些慌亂,羞澀之下,卻是說道:“其、其實也沒什麼啦,李家哥哥,我、我在家裡熬了一鍋臘八粥,你和李大娘要是有空,晚飯後就過來一趟吧,嚐嚐我的手藝怎麼樣。”(古時禮教極嚴,婚前男女是絕對禁止互相拜訪的,從香蘭邀請逍遙和李大娘去她家中吃飯,就可以看出香蘭對於李逍遙的情意已是達到了很深的地步了。)
李逍遙聽到丁香蘭終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心中自是喜悅無比,高興道:“那自是很好呀……香蘭姐煮的點心是出了名的,我嬸嬸說啊……上回吃了你請的紅豆湯,嘴巴直甜到現在呢!”
丁香蘭聽後心中一喜,臉上不禁浮上了一層笑容,那張秀美無比的面孔,便如寒冬臘月的梅花一般,爲李逍遙早已乾涸的心田注入了一分新鮮活力,丁香蘭道:“嘻……李大娘喜歡那真是太好了……你們一定要來噢!”
“但是……”李逍遙臉上又浮起了一絲難色,因爲他想起來今晚是他和靈兒第一次見面,這是絕對不可以耽誤的!因此他說道:“香蘭姐……我是很想去啦……可是,可是我今天晚上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啊……真是很抱歉……要不,明晚吧?”
乍一聽李大哥說不能去,丁香蘭臉上不可抑止的出現了一絲失望的神色,待得她聽到李大哥願意明晚再去,便有幽怨盡去,喜意又來,於是十分溫柔的說道:“那,李家哥哥你就去辦你的事吧,香蘭不會耽誤你的,明晚香蘭一定會做好飯菜等你和嬸嬸來的。”(注意此時香蘭對李大娘的稱呼,已經有了變化,意味着什麼,大家應該都明白。)說完,丁香蘭便不敢再看李逍遙,低着頭踩着碎步一路小跑離開了。
眼看着香蘭離開了,李逍遙便欲去菜市場購買鮮蝦,可是不待他離開,便又看到丁秀蘭竟然又低着頭跑了過來,飛快地將一個布包塞進了李逍遙懷中,說道:“這件是我親手縫製的布靴,你穿上看看合不合你的腳?還有哦,你不可以跟我爹爹和我姊姊說我替你縫製布靴的事喔!”說完,不待李逍遙迴應,便又急匆匆的跑開了。
含羞回到家中的丁香蘭也不理會爹爹,直接撲到了牀上,將粉臉埋進了被褥間。回憶着剛纔逍遙弟弟對自己的態度,丁香蘭不禁有些癡了。是啊,癡戀幾年,在今天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自是激動不已。
“咦?”等到丁香蘭的情緒恢復了正常,她在收拾屋子的時候,忽然自言自語道:“咦?家裡的麻布袋怎麼少了一個?該不是被貓兒叼走了吧!?”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丁秀蘭那清脆而充滿喜悅的聲音,丁香蘭急忙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才面帶微笑的看向了門口。
李逍遙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怔後,忽然笑了起來,並且笑得十分燦爛,一邊慢慢的走着,一邊向四處看着,感嘆着許久不見的家鄉景色。
這時,李逍遙忽然看到小虎子向自己跑來,於是李逍遙便迎了上去。
“逍遙哥哥,你今天再帶我去樹林裡去找鳥窩,好不好嘛……?”小虎子不待李逍遙站穩,便高興地喊道。
“小虎子,逍遙哥哥還有事要忙今天不能帶你去啊。”李逍遙寵溺的說道,同時伸出手去摸了摸小虎子的腦袋。
王小虎一聽,頓時失望道:“啊……真的是好可惜啊……那你明天要帶我去啊……”
李逍遙頓時一陣爲難,因爲他知道,他明天回來後,仍然是沒有時間,並且,不只是明天,甚至是連以後,他都沒有時間再陪小虎子玩耍了。於是,李逍遙蹲下身子,雙眼看着王小虎,道:“小虎子,逍遙哥哥以後都會很忙的,沒有時間再陪你玩耍了……你也不小了,該幫你爹爹做些事情了,知道嗎?”
王小虎聽後,用力的點點頭,說道:“好啊,逍遙哥哥,我以後再也不調皮玩耍了,一定好好的幫爹爹做事。”說完,王小虎蹦蹦跳跳的跑向了家中。李逍遙略微有些沉重的站起身子,是啊,輕鬆愉快的日子即將遠離自己,而稍後迎來的便是多姿多彩的冒險生涯。旁邊三個小童唱着輕快的童謠,絲毫不知煩惱的所在,他們的聲音感染了心情沉重的李逍遙,李逍遙不禁有些自嘲的想到:“是啊!雖然是很危險的冒險,但是還有靈兒,還有月如,還有阿奴啊!我爲何這麼自尋煩惱呢?”想開了的李逍遙,竟然連小童們唱的是什麼童謠也沒有在意,便走向了村口。但聽他背後的小童們的聲音越來越小“小李子、志氣高,想學劍仙登雲霄,日上三竿不覺醒,天天夢裡樂陶陶……”
李逍遙十分清楚的知道,今天是買不到鮮蝦的,他之所以仍然來到了這裡,只是爲了看看自己闊別多年的家鄉,感受一下這裡溫暖的氣息。
“小李子!”李逍遙忽然聽到身旁有人叫他,隨着聲音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魚腥味,李逍遙扭頭一看,原來是水生叔。“小李子啊!我跟你講呀……昨兒個我出海時看到東邊島上有一位好美麗的仙女喔!可惜我一上岸,就不見蹤影了!”
李逍遙淡然一笑,然後問道:“然後呢?”
水生叔看到終於有人相信他的話了,立刻興奮的不得了,說道:“我這一輩子從沒見過那麼美的姑娘!她真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可惜我上岸後就不見了!”
一旁的張四插嘴道:“逍遙,少聽他扯了,北村的大腳婆他不也是整天誇她漂亮?我也到過那仙靈島,哪有什麼仙女?只有一個又老又醜的兇肥婆看到我二話不說,就把我趕了出來!”
李逍遙聽見二人開始拌嘴,立刻面帶着神秘的微笑站到了一旁。
“小李子,你要不要到我的船上幫忙?”突然間一個粗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逍遙轉過身的同時,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變的有些放蕩不羈的樣子答道:“方老闆,還是不了,才那麼一點工錢每天又要搬這麼多的貨,太累了,我纔不想幹呢!”
方老闆笑呵呵的說道:“要不,我加你工錢!我這艘船要載貨到蘇州城只是運一些綢緞,很輕鬆的。怎麼樣?”
李逍遙笑嘻嘻的答道:“再說再說啦,我或許過幾天就會找你了。”
“唉!”方老闆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見了,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小李子啊,我也不瞞你,我這船,現在人手不夠,開不了啊!現在的年青人都怕吃苦,沒人肯當船伕!這下子……船開不了,生意也甭作了!”
李逍遙笑着搖了搖頭,對着方老闆說道:“方老闆,假若你信得過我小李子的話,就多等幾天吧,我過幾天要去趟蘇州。到時倒是可以幫幫你。”
“好吧,現在也沒別的辦法。”方老闆長嘆一聲,回頭走入了船艙。
看到方老闆離開了,水生叔和張四也不吵了,李逍遙便開始往回走了,因爲就他感覺,苗人頭領已經向嬸嬸下手了。不出李逍遙所料,就在他剛剛走到樹林口,便看到丁香蘭向自己跑來。
丁香蘭看到李逍遙後,驚慌的面孔上立刻露出欣喜表情,忽然,丁香蘭腳下一軟,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本來悠然踱步的李逍遙立刻衝刺過去,大手一伸,便將丁香蘭那柔軟的嬌軀攬入了懷中。丁香蘭胸前的柔軟與自己的肌膚緊緊地貼在一起,讓李逍遙心中不禁有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乍入李逍遙的懷抱,縱然丁香蘭心中是千肯萬肯,但是以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的身份,卻和一個年輕小夥子抱在一起,仍是羞的她將頭深深地低下,不敢正視李逍遙的雙眼。丁香蘭顫聲說道:“不,不好了,李家哥哥……嬸、嬸嬸……她……”
李逍遙懷中抱着丁香蘭的柔軟嬌軀,心中卻是泛起了陣陣波瀾,即使他知道香蘭姐對他情深意重,自己對她也是頗爲喜愛,但是若是此刻的情形被別人看了去,以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的身份,還有她那溫柔如水的性格,那些風言風語定然會讓這個溫柔佳人羞澀的無法見人。於是李逍遙環保佳人的雙手用力緊了一下,然後便將她“放”了開來。李逍遙溫柔地看着丁香蘭這個溫柔佳人,柔聲道:“嬸嬸她怎麼了?不要急,慢慢說。”
或許是感受到了李逍遙對自己深情,又或許是李逍遙的鎮定平復了自己心中的驚慌,再或許就是少女心中對於愛人的一種天然的迷信般的崇拜信仰,丁香蘭的情緒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她那柔和甜美的聲音緩緩的將事情敘述了出來,不出李逍遙所料,原來,就在李逍遙出門後不久,李大娘便莫名其妙的昏倒了。
雖然李逍遙的鎮定讓丁香蘭很安心,但是出於對自己將來的嬸嬸的關心,丁香蘭不由自主的拉上了李逍遙的手,雙目中流露出一種黯然的神色,道:“李家哥哥,你說,嬸嬸她會不會有事啊?”
李逍遙拉着丁香蘭快步走向客棧,雖然他確定嬸嬸不會有問題,但是出於對親人的關心,他仍是有些心急,聽到丁香蘭的話,他不由自主的說道:“放心吧,嬸嬸絕對沒事的,或許只是她太過勞累而累倒了吧。”
李逍遙的話彷彿有着無窮的魔力,丁香蘭聽到後,心情立刻變得安穩起來。就在這時,丁香蘭忽然看到自己妹妹丁秀蘭站在一間房屋的角落裡,雙眼黯然的看着自己和逍遙弟弟牽在一起的雙手,最後竟是掩面離去。早就明白妹妹心意的丁香蘭立刻對李逍遙道:“李家哥哥……我、我還有些事,你、你先回去看望嬸嬸吧,我、我回去家一趟。”說完,不待李逍遙回答,便抽出了自己的柔荑,向妹妹丁秀蘭離去的方向追去。
心急的李逍遙也並未注意到周圍的異常,因此對於丁香蘭有事離去並未感到太大驚訝,所以便不再理會其他事情,急匆匆的往客棧奔去。
丁秀蘭覺得自己很傷心很傷心,因爲她原以爲自己能夠看開一切,甚至以爲當逍遙哥哥決定選擇姐姐後,自己仍然可以默默的爲他做些什麼,讓他感受到自己對他的愛意,可是,當自己親眼看到原來對自己對姐姐態度並無二樣的逍遙哥哥拉着姐姐的手的時候,心中卻是無比的難受。她知道,自己和姐姐相比,實在是相差太遠了,無論是從性格方面還是從能力方面。
芳心盡碎的丁秀蘭掩面而去,傷心的她並沒有發現溫柔可人的姐姐正默默地跟在自己後面。走到一棵大樹下,丁秀蘭,逐漸停止了啜泣,她自言自語道:“逍遙哥哥……你難道不要秀蘭了嗎?難道你忘了我之前對你的誓言了麼?雖然,你選擇了姐姐,但是,我仍然會愛你到永遠的……逍遙哥哥……你聽到了嗎?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聽到了……”柔美的聲音響起,丁秀蘭猛地一驚而起,回身一看,赫然是自己的姐姐,丁秀蘭萬分驚慌的說道:“姐、姐姐,我、我……”
丁香蘭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的走到了妹妹身邊,輕輕地抱住了她,道:“我們這麼多年姐妹了,我又怎麼會不瞭解你的心思呢……你難道就沒有想想,我爲什麼從來沒有阻止過你和逍遙弟弟來往?”
丁秀蘭一聽,心臟忽然激烈的跳動了一陣,她羞澀的看着姐姐,道:“姐姐,你,你是說,你願意……”丁秀蘭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爲她的嘴被姐姐的手指擋住了。只聽丁香蘭道:“我們永遠是好姐妹,只要知道這點,就已經足夠了……”
“姐~”丁秀蘭終於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撲到了丁香蘭懷中放聲哭了起來……
“你跑哪去了?你嬸嬸病倒了你知不知道!”洪大夫看着剛走進門的李逍遙,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去菜市場買蝦了,洪大夫,嬸嬸她怎麼樣了?”李逍遙徑直走到了李大娘的牀邊,伸出手來握住了李大娘的手。
“唉~久病未醫,加上操勞過度恐怕……沒指望了”洪大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身爲一個醫者,恐怕最傷心的就是病人在自己眼前,自己卻無能爲力,“我開副藥試試,但也只能略盡人事了,你等會到我的藥鋪來抓藥吧。”說完,洪大夫便起身離開了。
李逍遙將洪大夫送出門後,又轉身回到了李大娘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