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過於興奮而忘記帶上證物,三個小傢伙都有些懨懨的。更加倒黴的是,他們之前毀屍滅跡太乾淨利落,現在別說是耳朵了,連骨灰渣都未必能蒐集完全。
“現在怎麼辦?”煜兒苦着臉,覺得這次任務實在是坎坷,一路上問題不斷啊,“如果沒有物證的話,娘會不會……覺得很不開心?”直接否定這次任務也是有可能的啊。
“這個麼,總覺得師傅神通廣大,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殲滅山寨的人吧……”荀珍不確定地說道。若是旁人她還有幾分信心,但對象是喜怒不定的柳昭容,她就覺得很玄乎,只要對方一口咬定沒有證物就是任務失敗,他們說不定就要重來一遍……
依照那個古怪師傅的臭脾氣,說不定真的會這樣刁難他們。
柳昭容被兩個小屁孩兒懷疑,倒是荀媛說了句公道話,“倒也不用太悲觀了,師傅既然佈下這個任務,還將我們幾人派遣過來,說明她對這裡的情況應該是瞭若指掌的。我們有沒有殲滅盜匪,師傅哪裡會不知道?少了證物,只能說我們粗心大意,丟三落四。”
荀媛還有一句話沒說,因爲他們的“粗心”,那位師傅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三人。
懲罰一定有,刁難逃不掉,但冤枉是不可能的,煜師兄和裳兒都想多了。
像是來時一樣,煜兒又拿出那個碩大的馬桶飛行法器,荀珍現在都懶得捂臉吐槽了。原以爲煜兒會直接啓動法器離開。哪裡曉得這小鬼只是將法器恢復成原樣,抱着一堆洗漱用品打開法器最下面的大門,作勢要進去。
“呃,煜師兄,現在不啓程嗎?”就算不啓程,乃抱着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現在天色太暗了,大家都好好歇上一晚,明天再起身離開。”煜兒有些難受地扭了扭身子。小臉皺成一團,除了六歲之前,他還是第一次弄得這麼髒,渾身難受啊。想想那些黏糊糊的又腥臭的血潑濺到自己身上衣服上,渾身都毛毛的。
“誒?”荀珍覺得她的小師兄不愧是柳昭容那個女人的兒子,說風就是雨的性格深得真傳。
看着那個一直跟在煜兒身邊的小丫頭邁着步子跟上對方,荀珍又凌亂了。根據她的判斷。這位師兄去洗澡的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乃一個小丫頭跟着過去幹嘛?
“看來春天到了呢……”荀珍撓着頭感嘆,“大姐你說是吧?”
荀媛疑惑地眨眼,“可……春天不是剛過嗎?”
荀珍:“……”果然不愧是經過大家族教育的古代貴女,這樣簡單的內涵句子都聽不懂。
“你跟着我做什麼?”煜兒爬上頂樓,這裡前後兩間房間都是他的,再往上就是飛行法器的頂端。也是他駕馭法器的地方。他之前還以爲這個小丫頭跟着自己只是好奇內部景色……
小丫頭,也就是幼年的秦雲黛站在樓梯最後一階,仰着頭問煜兒,“你會丟下我嗎?”
煜兒搖頭道,“不會,一定不會的。不過……咳咳,現在我要去沐浴了,你不能跟着。”
臉上倏地渲染開絲絲紅暈,小腦袋微垂,秦雲黛的聲音低不可聞。“可以在外面等嗎?”
是害怕他突然跑掉?心中突兀地冒出這個念頭,煜兒覺得心情有些複雜,卻不知道那些感情是什麼,“唔,這樣也好。我在這個房間,你到對面的房間等着好嗎?”
“嗯。”秦雲黛猶豫地邁開小步子,最後還是去對面的房間。
“覺得這件事要和娘說一說……唔,總覺得這個人很眼熟的樣子。”這一年煜兒的身高抽長一些。洗澡的澡盆或者其他工具都大了一號,更像是浴缸。他將整個身體都沉浸水裡,只露出一個頭來,“明明就沒有見過她的……”
對啊。明明就沒有見過這個女孩的,但看到的瞬間就覺得兩人認識了很久很久……煜兒不知道這個“很久很久”是多久,但一定超過自己現在的歲數……可問題是他今年才七歲啊。
他想要保護兩位小師妹,那是自己身爲師兄責任,也是孃的期盼。可……想要保護那個小云卻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人督促,念頭卻更加濃烈。希望自己能將她保護好……
七歲的煜兒陷入疑似青春期小男生的煩惱,抓耳撓腮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向他眼裡無所不能的娘求教了。相信娘一定會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的。
柳昭容自然知道一些,卻不能爲他解惑。她自個兒還一臉霧水呢,面對現如今露出冰山一角的劇情,她還沒有理清思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柳昭容趕到店鋪之時,這裡已經鬧成一團,而且場面頗有喜感。
懷揣惡意的人都被擋在保護店鋪的屏障之外,店內的顧客人數並不少,大家都在有條有理地交易買賣,得到自己心儀的物品,饒是店外鬧得再兇,也不能影響他們購物的興致。
別的不說,這家店鋪雖然成立時間尚短,但良好的商業信用和卓越的質量卻在很多人心中烙下深刻的印象。特別是前段時間還傳出貴賓卡第一名的獎勵,整個集市全體激動了,免費贈送一件上品寶器!更加讓他們激動不已的是,店家還說了,可以選擇成品也能定製!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店家完全有能力煉製上品寶器啊寶器!
因爲這個訊息,更多人對這家店鋪的貴賓卡垂涎欲滴。只有擁有貴賓卡的顧客,纔能有資格下單,讓店家煉製那麼高等級的法器。沒有貴賓卡,拿再多的錢都不接單。
而且根據這一年來光顧這家店鋪的客人的評價,也讓羣衆對店鋪更有信心。今天早上很多顧客像是往常一樣光顧此地,一個一個將自己要的丹藥倒豆子一樣說出來。不管顧客說的丹藥多麼偏僻稀少,站在前臺的小廝都能臉上帶笑地將他們需要的丹藥找出來,打包好……
就在雙方都滿意這比交易的時候,店鋪外傳來一陣喧鬧。一個甚是狼狽的豔麗女子一手拿劍,一手捏着符籙,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噴濺的火舌將整個店鋪淹沒……
史三石提着毛筆的手微微一頓,筆尖滴下一滴墨水,濺在紙上薰染出一個黑色圓點。他沒有慌忙或者逃竄,而是繼續鎮定將賬冊寫好,找錢給顧客。
就在衆人被這股火焰嚇到,以爲店鋪葬身火海的時候,一層散發着七彩光暈的防護罩出現,襲來的火舌被盡數吸收,那光暈更加濃郁迷人。店鋪沒有任何事情,連店鋪旁邊的店面也因爲火舌被光暈吸收而倖免於難。
史三石招呼小廝丫鬟安撫整理變亂的店鋪,又安撫了顧客幾句,然後收拾整齊走出店門。這個傢伙也狡詐,愣是站在防護罩最邊緣,掛上商人特有的假笑,對着那個女人道,“不知道這位小姐想要購買何物?小店店面雖小,也是五臟俱全,應有盡有的。”
“讓那個賤女人和三個賤種出來!”女人,也就是之前被柳昭容罰跪三十三個時辰的方長樂雙眸狠厲,重新拿出一張符籙來,“不然踏平這家店!”
史三石暗中瞅了眼那張符籙,好麼,這竟然是非常高級的符籙,一擊之力堪比元嬰修士全力一擊。這一年跟着柳昭容,史三石也不是以前那個吳下阿蒙了,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踏平店鋪?”史三石在柳昭容身邊待久了,這嘴巴也毒辣很多,他狀似疑惑地看方長樂的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的腳似乎比磨盤小一些,想要踏平小店需要不少的時間啊。”
磨盤,一般的作用都是貧民家庭用來磨豆子的,體積最小的也有兩個臉盆大小。
這個世界的女子有些地方是不能隨意看的,臉、胸、腳。史三石這樣這樣,已經從調戲上升到羞辱了。不過旁人也沒覺得不對,畢竟一個看着就是瘋婆子的傢伙用這樣危險的手段攻擊人,完全是想弄死對方的節奏。語言挑釁羞辱兩句不是正常麼?
“你——你這個老不修!”方長樂怒急,催動手中的符籙,毫不客氣地攻擊,“竟然調戲與人!”
店鋪內的顧客本想逃走,看到史三石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也學着鎮定了,該幹嘛幹嘛。
“這位小姐可不能這麼說……老朽至今未婚,多年來守身如玉。遵紀守法啊,威武不能屈!”等攻擊的光芒散去,史三石捻着雪白的鬍子,慢悠悠道,“縱使小姐戀慕老朽,奈何年紀相差太大,實在是……不忍心耽誤小姐如花歲月。”
衆人:“……”果然是爲老不尊的典範……顛倒黑白,潑黑水的功力真厲害。
方長樂被氣得要死,一張接着一張高級符籙不要錢地扔出來,史三石依舊不動如山。不過這個女子一句怒話卻讓他變了臉色。
“不過是一個小小店鋪,有什麼是十方宗踏不平的!”
十方宗……修真界中排名第五的宗門……
唉,惹上大麻煩了……史三石無奈暗歎一聲,拿出通訊玉簡通知柳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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