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個村子突然發了一筆橫財,以防夜長夢多,村長在幾個身強體壯的青年村民和有威望的老人的陪同下,坐着牛車去了臨近小鎮。這個時候,小鎮居民還沉浸在仙人突然失蹤、他們不能求仙問道的失望氣氛之中,對於幾個鄉下土包子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到了小鎮最大的錢莊,村長顫顫巍巍、依依不捨地從衣襟裡掏出被十來條手帕裹得嚴嚴實實的銀票,仔細熟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多一張沒有少一張,這纔將十三張銀票交給櫃檯的辦事人,“全部換成二十兩的銀票,若是銀票不夠,可以換成十兩的……”
雖然真金白銀纔是最愛,但可惜一萬三千兩白銀太重,他們幾個人就算擡得回去,也防止不了那些貪婪的小人或者趁機搶劫的土匪!所以,還是換成銀票保險。
錢莊的辦事人很驚訝這幾個鄉下來的窮鬼爲何會有這麼多銀票,但可惜,這不是他的職責不管這銀票是偷來搶來還是騙來的,他只用負責將大面額的銀票兌換成零散的銀票就行。
揣着好幾摞厚厚的銀票,幾人心滿意足地回去了。回村的時候,他們受到了全村人的熱烈歡迎,嚐了一把英雄歸來的暢快感。按照各家各戶,銀錢一點一點分了下去。最後剩下來的錢由村長和幾個老人共同保管,這可是爲了村子裡的娃娃留下來的。至於村長和幾個老人會不會監守自盜,這就不得而知了。
最開心的是那些戶口人頭多的。最鬱悶的就是單身漢或者帶着兒子寡居的寡婦。王寡婦和她的兒子都快要氣得連肺都炸了。這些錢都應該是他們母子的啊,竟然被這些無恥的村民霸佔瓜分了。看着他們喜滋滋的臉色,王寡婦的臉色就更加難看。
不過事情已成定局,他們母子再不滿也得將這口怨氣嚥下去。
“這些該被天殺的貨。總有一天要遭報應的!遭報應的!”王寡婦氣得跳腳,在自己的屋裡頭罵罵咧咧,尖銳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玻璃一般刺耳。倒是王寡婦的兒子看得開,他們家分得八十兩銀票,六十兩由王寡婦保管着,二十兩在他自己這裡。
“嘿嘿嘿,有了這東西,哪裡去不得?”即使是小鎮的花樓頭牌,也得乖乖伺候自己。
有句話很著名,男人一有錢就變壞。不過在這個男權至上的凡人世界。娶妻納妾都是正常事情。男人嘛。哪個不風流?哪個不喜歡漂漂亮亮、嬌滴滴的小美人兒?
接下來兩天。這個村子進入有史以來最熱鬧的時期。再窮的人,若是哪年收成好了,都想着納一房妾室。更何況他們現在都有錢了,養得起小美人兒了,玩得起花樓姑娘了。
於是乎,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哪家丈夫夜宿花樓不歸來,哪家丈夫嫌棄自己妻子黃臉婆一個要休妻再娶,哪家小子要定親順便納了好幾房期妾室……除了這些,還有一些比較靠譜的。嫌棄房子太破要修繕重建啦,傢俱太破要重新鑄造啦,衣服全部做新的……
去小鎮打工的年輕人都回來了,美滋滋地當起了二世祖。嘗一把富二代的滋味。那些農村婆娘見丈夫這樣,可是火了。不過她們厲害,不但和自己丈夫吵架打架,那些買回來的妾室都被她們用指甲或者扁擔好好打了一頓,坐穩了自己當家大、奶奶的地位。
正所謂樂極生悲,這樣熱鬧的日子沒過多少天,錢莊來人了!身後還帶着呼啦啦一羣身強體壯的人,嘴裡叫罵不停,手裡拿着傢伙,可嚇人了。
“就是這些騙子!”那個錢莊的辦事人一邊諂媚地對錢莊總管事點頭哈腰,一邊狠厲地指着聞聲趕出來的村民,“就是這些吃了豹子膽的賤、民拿這些破紙騙人!”
村長早上喝了不少上等的養生蛇酒,現在還有些微醺,但人還是清醒的,聽到那個辦事人這樣說,僅剩的微醺也不見了。他氣急上前,“你這人怎生亂說胡話,什麼叫賤、民?”
村裡人自從手裡有了錢,都認爲自己是高等人了,最恨別人說自己是“賤、民”,那個辦事人這樣一句話,可是捅了大簍子。一些性子急的年輕人立即轉身回去拿鋤頭,讓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好好知道知道,說他們是賤、民的下場。
錢莊總管事一擡手,阻止了那個辦事人的動作,略帶審視地看着這些義憤填膺的村民,“你們前些天到我們錢莊兌換銀錢,今天開倉點錢的時候,發現你們給的銀票,都變成了這個。”
總管事攥着手中的十三張有裂紋的迷惑符籙,語氣平淡,聽着並沒有多大的火氣。但只要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位是真的怒了,“希望你們能給個解釋!用這種旁門左道的小騙術騙錢,都活得不耐煩了!”
這位管事也是個有些見識的人,曾經在一個修真者那裡見過這東西,據說是迷惑他人,讓人產生幻覺的。不管這個村子的人如何得到這個,他們拿它們來誑人,這就過分了!
“什麼解釋!什麼解釋!你們這些貪財不義的腌臢貨,現在想要過來欺負我們這些可憐人,騙錢直說啊,底下沒根的東西,憑什麼給人潑髒水!”農村婦女火辣起來,真是幾個大漢都比不上。開口罵人的這個婦女,據說還是村子裡最有惡名的母老虎。
“潑婦!”那個管事手一揮,後面的壯漢全部抄起傢伙,那明晃晃的刀刃撼人心魄,拿鋤頭的村民也慫了,心中生出些後怕來,“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將錢全部還上,要麼現在全部去見官!到時候誰生誰死,那就全部由不得你們了。”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官,無論是大官還是小官,都擁有着無上的壓迫力。一聽說要見官,衆人嚇得腿都軟了。村長鼓起勇氣走上前,但是說話的語氣軟了不少,“你們會不會是弄錯了?這十三張千兩銀票可是真真兒的,咱們都是老老實實的誠實百姓啊……要不,咱們好好商量商量?這麼多錢……給咱十個膽子,也不敢幹啊……這都是那個買靈智人蔘的女人給的。就算……就算真是假的,咱們也是被騙的可憐人啊……你說是不是……”
“哼,可憐人?倒是沒看出你們多可憐。”總管事給辦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心神領會,將村長隔開了,“這幾日村裡還真是熱鬧啊,娶妻納妾,買房蓋屋,夜宿花樓,鬥雞遛狗……如果這樣也叫可憐,你讓那些真正可憐的人情何以堪?要麼還清錢,要麼見官,自己選吧!”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若是兩個都不選,只能使用暴力手段了。
柳昭容來得挺及時的,正趕上好戲,村裡已經亂成一堆了。讓她覺得好笑的是在這個時候,還有好幾對夫妻打罵對方。她仔細聽了聽,核心內容都是女方責罵男方偷了家裡的錢到外頭養婊、子或者睡花樓,大部分錢都是他花的,自己手裡一分沒有,甚至鬧到要當場決義。
而男方麼,由頭可多了。說自家婆娘到處買首飾啦,買衣服啦,買昂貴的吃食啦,偷偷救濟孃家啦……總之一句話,這些缺漏的錢是她花費的,就該由她支付。
至於買了小妾的男子,更是很絕,作得一手好死!有幾個男的竟然將自家原配婆娘推了出來,又在哭哭啼啼的小妾中挑了又挑,選了自己認爲最漂亮最好的那個,其他的全部推了出去,還撂下話,說這些全部賣到樓裡去,她們接客的錢償還缺失的錢……
還有一個更狠,他直接將全部的錢拿走了,說是這些小妾現在還年輕,賣到樓裡去,能賺的錢肯定比分過來的錢多……柳昭容窺探這人的心理,發現他早就不滿那個有口臭,聲音刺耳,沒文化,大掌充滿厚繭的黃臉婆!現在能借這個機會踹掉原配,摟着小妾,拿着沒花完的錢到處逍遙,真是快活似神仙……
柳昭容看那人容貌,恍然中於記憶深處的憨厚男人吻合,心中又涌起濃濃的厭惡來。當初那個男人也是這樣溫情地摟着“心愛的人”,兩個賤、人聯手將她母親所有的尊嚴踩在腳底!
“所以說……男人這種東西完全靠不住……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到頭各自飛……”柳昭容看着他們胡鬧,心中竟然沒有一絲爲兒子找回場子的暢快,反而越加陰鬱起來。諷刺地扯了扯嘴角,“今天真是來錯了,這場景看了反而污眼……”
匿藏身形的柳昭容撇了撇嘴,一個反手,一塊色澤極好雕工精緻的上等玉佩出現在她手中。往玉佩裡打了一個法訣,將它悄無聲息地扔進那個管事的荷包裡。
那些村民可惡,但是被買來的小妾卻是無辜。柳昭容不待見“妾”,卻要承認此次事件中的小妾遭受無妄之災。那個管事看到玉佩,就會受到迷惑,將寶石兌換成相應的銀錢,分給那些可憐少女,保證她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至於這些村民的未來會如何……呵呵,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ps:
坐火車要一天多幾個小時啊,回到學校,也不知道有沒有校網……唉,若是沒有,只能上網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