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來仰善羣島面積大、島嶼分散，又有陰虺王守護，登島清剿難度不小；二來最重要的一點——與仰善羣島隔海相望的刀鋒港，現在已經是蒼晏的地盤了。
九幽大帝和伏山越的關係有多鐵？牟軍根本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借刀鋒港揚帆出海。
想拿下仰善羣島，那就得從牟國自己的海港出兵。
呵，最小距離也有四百多裡。一旦打起來，後續補給怎麼辦？人家仰善一轉身就能多拿幾桿槍。
更何況牟國也摸不準蒼晏對此事的反應，萬一蒼晏派兵支援仰善羣島呢？
九幽大帝行事，每每出人意料。
最後一項顧慮，赤鄢可不會坐視仰善被攻。牟國有沒有做好跟貝迦開闢第二戰場的準備？
所以牟國遲遲沒有動手。
但綜上所述，對於貝迦的軍船援送雅國，牟國可是很反感的。
“將官、士兵、後勤，加上同行的民船商旅，有六千多人。嗯，據說平民佔六成。”賀靈川搖頭，“這不扯淡麼？民船怎麼會繞去牟國遠海？”
牟國沿海，可不限民船商船往來。
伏山越書信中還提到，攻擊貝迦船隊的是海妖大軍，有巨鯨、扁蟒、石首魚等等，但數量最多的卻是夜叉。
石首魚的體型約爲座頭鯨的一半大，但腦袋前方長有一塊巨大的硬骨，形如巨石，有的還往前凸起，如同巨錘。
它用這石首攻擊其他大型海獸，能造成重創。
同理，它用石首攻船也很好用，木船底一頂就是一個大窟窿。
至於夜叉，那是一支海族的總稱，形象千奇百怪，與賀靈川在顛倒海見過的差不多。後來他才知道，千幻真人造物是借用了真實夜叉的樣本，並不是憑空捏造。
杜善道：“帝君，夜叉一族是牟國的海中軍隊！”
賀靈川撫着下巴：“塔島夜叉麼？”
其實夜叉也有不同族羣，通常以地域劃分。別的不提，他的寶戟就是得自巢海夜叉王。
不過牟國塔島地區確實活躍着一支夜叉族，就叫塔島夜叉，負有巡守牟國南部水域之職。過往的船隻如果跨越航道，就會被它驅逐或者迫停。
這樣看來，貝迦軍船確實是被牟國擊沉的。
貝迦軍船的倖存者還說，夜叉和諸海妖打翻船隻之後大肆吃人，附近海水都被鮮血染紅。
沒錯，妖怪們也幹這事兒，無論是貝迦還是牟國的。
“這可不是小事，貝迦剛被牟國擺了一道，顏面盡失，現在正火大着呢。”
杜善即道：“雅國剛被牟國打垮，如果這事鬧大，對蒼晏只有好處。”
他感慨一句：“我蒼晏實是國運驚人！”
這兩大強國之間的戰爭一旦升級，蒼晏就會成爲他們着力拉攏的對象，賀靈川手裡必然握有更多籌碼。
“無論他們的戰爭會不會升級，牟國最近應該要與我們聯絡。”賀靈川對他道，“你去做些準備吧。”
“是。”
杜善退下之後，攝魂鏡才問賀靈川：
“現在還不至於，但如果貝迦和牟國全面開戰，仰善羣島是不是就變成特別危險？”
仰善羣島是閃金平原與西邊溝通的重要航道，牟國早就對它不爽了，只是從前不想與貝迦激化矛盾，所以一直沒再動手。
如果貝迦這一次對牟國全面開戰，後者再無顧忌，是不是會不管不顧地出兵奪島？畢竟留這麼一根釘子在自己背後，牟國一直耿耿於懷。
過程可能會難一點，但在大國決心面前，仰善羣島能不能保住？
貝迦與牟國爭鋒，卻波及到蒼晏的海航，這是蒼晏不願看到的。
賀靈川搖頭：“暫時還不至於。他兩國之間的戰爭如果升級，牟國最不想得罪的就是我，此時去封鎖或者奪取仰善羣島，那就是與蒼晏爲敵。呵，牟國打下雅國都那般艱難，此時哪裡敢再兩頭開戰？”
龍神軍眼下未必比雅軍更強，但蒼晏的戰略縱深驚人，戰爭潛力很大。
“那，他們的戰爭真會升級麼？”
“很有可能。”賀靈川給出自己的判斷，“幾十萬精兵折損，五員大將犧牲，牟國的戰損也讓它自己元力大傷。貝迦說不定想趁這好機會，狠狠給牟國來一下子。”
不止是他瞧見了機會，貝迦也看見了牟國的傷勢。
“再說，這幾年爆發的帝流漿太多，魔界與人間的靈氣有些失衡。雅牟戰爭結束之後，人間大概也沒什麼像樣的大戰，天魔卻還需要大量魘氣。”賀靈川緩緩道，“從前貝迦可以挑動各地戰亂，來滿足它的主子。現在閃金平原被我統並，申國又在平定西邊諸國，世界的格局總體上其實趨向於安定。貝迦挑不動別人，或許就只能自己上場了。”
否則天魔怎能滿意？
鏡子乍舌：“貝迦和牟國要是不死不休，人間的靈氣又要被天魔吸光了吧？”
牟雅大戰都死傷八十多萬青壯年，那要是貝迦和牟國打得難解難分呢？
人間靈氣好不容易復甦，難道這一把又要回到十年前？
“不至於。”賀靈川倒沒有這麼悲觀，“首先，旁人吸不走閃金平原的靈氣魘氣，蒼晏人的生產生活有保障；其次，妖帝也是老謀深算，貝迦不會輕易把自己全砸進戰爭裡，至少初期不會。”
貝迦只希望別人流血送命，並不想用自己去填天神的胃口。
“那主人你判斷戰爭會升級？”
“因爲青陽倒臺，妖帝的勢力嚴重受損。”賀靈川笑道，“不老藥事件之前，妖帝有青陽的強大支持，在靈虛城說一不二。你看近幾十年來，貝迦很少發動大型戰爭，只欺負些弱小的國家勢力，跟牟國打仗也是老牛拉破車一樣。這縱然有貝迦本身的深層問題，可妖帝的意志也得以體現。祂是親身經歷過淵國之戰和盤龍城之戰的，深知這樣的戰爭對貝迦的損耗極大。”
“但在青陽被髮配爻國之後，原本的勢力格局被打破，天宮勢大，聶小樓聲望遠不如青陽，青宮的地位就被秋宮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