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威脅我！”
方宛趴在地上，強撐着擡起頭，青筋暴起。
“你別以爲……你手裡攥着一點把柄就想拿捏我，我他媽告訴你，沒門！”
她的名字究竟是怎麼來的，她究竟是怎麼就成爲方宛了？她比誰都清楚。
“你的母親從小應該就告訴你，不要你拋頭露面，不要你無法無天。因爲她比你更加清楚，你的身份在方家，不過是一條可有可無的看家小狗，爺爺喜歡你，就會賞給你些骨頭。讓你舒舒服服地長大是對你的恩賜，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道感恩……你說，爺爺若是知道了，他還會讓你留在這嗎？”
方宛死死咬住嘴脣，強行忍住眼淚。
她最不能聽到的話便是，有人在她面前提及身世，就好像強行被人撕去了漂亮的裙子，展露給別人的事一身，醜陋又無法捨去的傷疤。
“感到委屈？是，的確這事的確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那個不爭氣的叔叔，只惦記外面的女人，卻沒有心情看一看家裡的玫瑰花。讓你母親趁虛而入，生了你這麼個登不上臺面的私生女出來。這麼多年來，能同意你進這家門，名正言順地當我妹妹的人，是我母親。你就算再不懂事，也還是要知道感恩的吧……”
“我……呸……除非我死了，否則，別他媽指望我感謝你們……”
五官變得猙獰，儘管它們一直都是溫婉的可人的。
“你們不過是怕我張揚出去我母親究竟是怎麼沒的，你們這羣人最冷血無情！好端端一個人，不過進去片刻就一輩子都沒有出來，我母親一句外語不會說，被你們送到那麼遠的地方，你讓她怎麼辦！”
方水蘇張了張嘴。
她只知道當初方宛進家門是她的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鬧進來的，但是她不知道最後居然是這麼個結局，不是說她貪圖享樂自己要求出國養老，安享晚年的嗎？
“怎麼？沒話說了？哈哈哈哈哈哈，方水蘇，你說你在國外呆那麼長時間你怎麼不去死呢？怎麼偏偏就我母親自己，因爲抑鬱自殺了？”
她是自殺？
方水蘇讓自己冷靜下來，今天她不想跟方宛吵架，她只是想讓她把駱嶼哲供出來，這樣劉封就能翻案了。京嶼可能也會有救了，在駱嶼梵醒來之前。
“這件事情我不瞭解，如果這其中有我的過錯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是……”
但是現在，我只想知道真想是什麼，所有的真相。
“過錯？你們所有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以爲你母親真的愛你？你以爲你母親是真的和藹可親善解人意？我感恩她？這輩子都不可能。你還不知道，你那小女友是被你那親愛的母親逼死的吧……真是不知道究竟誰可憐，被自己親媽算計這麼多年……”
“你說什麼？”
方水蘇一把撲過去，抓住她的肩膀。
“你說一遍，你再說一遍！”
方宛笑笑，搖了搖頭，看她像在看一條可憐的落水狗，當然她們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可憐，也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我說……你那小女友，小唯，是被你母親親手逼死的！她是被迫結的婚，那個男人就是個人渣，你母親給他錢，讓他整天折磨她，還有那小三，演那麼一出好戲你不看真是太可惜了……”方宛仰頭笑着，“多麼漂亮一女孩，被生生地給逼瘋了，不知道從那麼高樓層跳下來疼不疼，就是你呀，沒機會了……”
“啪——”
清脆的一聲響。
方水蘇緩慢的收回了手。
手心發麻。
方宛只覺臉頰生疼，像有一團火在燃燒，很快就燒灼了整張臉。
“你打我？”
她雖然不是和她一樣，出生就是方家的千金小姐，但是她至少也是被人慣着長大的。國外的保姆和阿姨都對她很好，自小沒受過什麼委屈的方宛背這一巴掌打的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打的就是你這張胡說八道的嘴……”
但是究竟是不是胡說八道，誰又說的清楚。
爲什麼一個撒謊的人可以把這些事情說的清清楚楚，好似親眼所見？爲什麼所以人都對小唯的事閉口不提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爲什麼母親要不顧一起地把第二個小唯也送走？
她不想聽，也不敢聽。
她怕這血淋淋的事實最後會讓她無力承受。
“生氣了？害怕了？你放心，虎毒不食子，你可是她的親女兒，她不會那麼對你的……我呀，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萬幸了，說不定哪天你媽心情不好，隨便找個理由就把我也送走了，那那個時候就再也沒有人跟你爭了，你該多高興啊……”
方水蘇只覺眼前發昏，大腦內嗡嗡作響。
是母親？
是她做的？
害死小唯的人，真的是她？
她曾經帶着巨大的負罪感懷疑過自己的母親，但是那偉大的奉獻自己的母愛讓她不能再繼續調查下去，只能從心底認爲小唯是真的生病了。
她過得很幸福，在離開自己。
但是，事實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幸福就扭曲了。
“方宛，閉嘴吧。”
方水蘇閉上眼睛，任由思緒脫繮。
“你怕了？”
方宛笑着，眼淚順着睫毛掉下來，滴在地板上。
“你知道什麼，全都告訴我。”
方水蘇把方宛扶起來，把繩子一根一根地解開。
“你是被駱嶼哲威脅了，我知道。所以，你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可以幫你。”
聰明如方宛，怎麼可能會在那麼緊要的關頭還要去保一個跟自己並沒有太多感情的男人，他的手裡有她的把柄，只有這個可能。
“我憑什麼相信你？”
方宛活動着關節，長時間的束縛讓她的肌肉痠痛。
“因爲在現在，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
方水蘇解開最後一條繩子，“我算是你的姐姐，方宛，不管你想不想承認。”
方宛愣住。
她第一次從方水蘇的嘴裡聽到對於她們關係的確認，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方水蘇是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