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他會成爲新的邪神
“卑鄙無恥的小人罷了,也配稱人族大巫?!本宮會命史官將你的惡事寫進史冊,要你遺臭萬年,永遠以‘吳小二’這個名字和身份釘在恥辱柱上!”蕭玉樓高高揚起棍棒,“去死吧!”
她一棍打爛了吳小二的臉。
女子們相擁而泣,爲大仇得報而歡喜。
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小簇幽微的青色火焰從膿水裡面竄了出來,貪婪地直奔商病酒。
邪神……
那是邪神的身體……
是俊俏昳麗,可以長生不老的身體!
只要進入他的身體,吞噬他的心臟和腦袋,他就能取而代之!
他會成爲新的邪神!
就在火焰即將觸碰到商病酒的剎那,少年氣定神閒地擡起指尖,如同捉蚊子般捉住它。
他彎起狐狸眼,像是碾死一隻蚊子似的,輕而易舉就碾滅了青色火焰。
“走了。”
不等蕭寶鏡和蕭玉樓敘舊,商病酒攬過少女的腰肢,帶着她徑直離開了魏國皇宮。
青峰嶺。
蕭寶鏡穩穩落地,舉目四望,不由愕然。
黑夜在這裡提前降臨,遠處的天空與山脈混合成同樣的深藍暮色,不同於她離開時的寂靜,四周隱隱傳來精怪妖鬼的吼叫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從北方過來。
“獸潮。”
商病酒低聲,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把芭蕉小院放了出來。
蕭寶鏡不理解:“獸潮?”
“妖鬼長城的裂隙越來越大,那些東西從永夜之地逃出來了。”商病酒跨進門檻,“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時候蕭南嘉大約正在集結人族兵力,要與我們背水一戰。”
蕭寶鏡跟在他身後,心裡直犯嘀咕。
她一個食素的樹妖,從來就沒想過參加戰爭。
她既不想人族打敗妖族,又不想妖族吞噬太陽。
兩邊兒握手言和纔好呢。
要是蕭潛大哥還活着就好了。
他肯定能理解她。
屋子裡依舊是從前的擺設。
蕭寶鏡看着商病酒從貨簍裡翻出幾匹漂亮鮮豔的綢緞,又拿了剪刀和針線,在矮案前盤膝而坐,似乎是打算爲她縫一套新襦裙。
她在他對面跪坐,雙手捧臉,看他剪裁布料:“大戰在即,你就不緊張?”
商病酒微笑:“勝券在握,爲何要緊張?”
蕭寶鏡的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
他眉色偏青,宛如一片籠罩着雲霧的遠山,一雙狐狸眼內勾外翹,燭火下異常瑰麗妖冶,層層疊疊垂落的蒼青色道袍似是流動的翠色,如玉如鬆,郎豔殊麗,莫不如是。
長夜裡燭光澄澈秀色可餐,可少年周身卻縈繞着濃郁的妖氣,挺直的脊樑彷彿藏着無盡叛骨,和她初來他身邊時大相徑庭。
蕭寶鏡吁了口氣,知曉自己是勸不動他了。
她捏了個清塵訣,去隔壁寢屋睡覺。
院子裡雞飛狗跳,窈窈和磨喝樂鬧騰得厲害,蕭寶鏡能清晰地聽見雞鴨扇動翅膀的聲音。
她睡不着,坐起身清點柿子串挎包裡的東西。
幾身衣裳,一些街上買來的小玩意兒,一面陰陽雙魚銅鏡,還有一面盤古幡。
盤古幡被賣貨郎和朝淵撕成了兩半,雖然她後來重新縫補起來,可惜纏繞在幡旗上的混沌氣息消失殆盡,如今看起來更像是一面普通的幡旗。
想必是無法再撕裂時空了。
蕭寶鏡擁着被衾,指尖無意識地描摹盤古幡上的古老圖案。
“得想個法子,叫賣貨郎和蕭南嘉都停火……最好能有誰站出來居中調停,叫人族和妖族和平相處,化干戈爲玉帛……”
可是蕭寶鏡很清楚,世上沒有誰,能在兩族之中都有足夠重要的話語權。
妖族和人族積攢了上千年的恩怨,勢必要找個地方狠狠宣泄,而這一場仗就是他們解決矛盾的最好機會。
指尖逐漸描摹到圖案的最後一筆。
蕭寶鏡嘆息一聲:“要是一輩子都得活在黑暗裡,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她惆悵地望向窗外。
窗外天色大亮,隱約可見遠處高樓林立,小汽車行駛過附近的馬路,發出鳴笛聲響。
一棵老槐樹朝窗戶探來碧青枝葉,綴着一串串潔白鮮嫩的槐花。
是酆城的夏天。
蕭寶鏡猛然扯下被衾。
她環顧四周,牆壁上掛着一副孤兒院的大合照,書架上擺着簡裝版《論語》、《紅樓夢》、《三國演義》等古典文學,書桌上還扔着她昨夜吃了一半的鐵盒曲奇餅乾。
這裡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是她在孤兒院的房間!
蕭寶鏡呆愣許久,才掐了一把自己的臉。
不是做夢。
她拿起手機。
滑動屏幕,《鳳鳴天下》的遊戲APP依舊在她的手機裡,只是無論如何都點不開,說是正在修復。
過往種種,如夢似幻。
那個諸國混戰妖鬼橫行的世界,詭譎而又綺麗,卻在盛夏的太陽和蟬鳴聲中距離她漸漸遙遠,像是她在這個炎熱午後做的一場荒唐的夢。
真的是夢嗎?
蕭寶鏡垂眸,看見了靜靜躺在枕頭邊的盤古幡。
…
“盤古幡,‘天道聖人元始天尊執掌,至高無上的開天聖器。擁有撕裂混沌之威、粉碎時空之力、統御萬法之功、開天闢地之能①……’”
縣圖書館。
蕭寶鏡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雜談,在裡面找到了關於盤古幡的記載。
她把雜談放回書架,從包裡翻出那面玄黃色幡旗。
也就是說,確實是這面幡旗帶自己回到了現代世界。
她伸手撫摸上面縫補過的針線痕跡,注意到這面旗幟的圖案似乎暗淡了一些,彷彿帶她回到這個世界,即將耗費它最後一點力量。
“蕭寶鏡?”
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傳來。
蕭寶鏡轉身,瞳孔微微放大:“班長?”
也就高考後一個月沒見。
可是對蕭寶鏡而言,卻恍如隔世。
陳越崢是他們班班長,據說家境優渥,縣城最貴的那兩個小區就是他父親的,他母親是圖書館館長,從前他們班經常在這邊訂閱課外書。
陳越崢走上前,腋間夾着一本物理書,白T恤在打着空調的圖書館裡散發出肥皂的清香,十八歲的少年身姿挺拔面容清雋,眉眼間還帶着稚嫩青澀,是他們班的中心人物。
他笑着問道:“你在這裡看書?”
“嗯。”蕭寶鏡點點頭,把盤古幡藏進包裡,“我看了班主任發在班級羣裡的通知,聽說班長是今年的理科狀元?恭喜你呀。”
陳越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也考得不錯,聽說你報考了滬市的大學?”
①來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