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天地不置可否的一笑,轉向比武臺,也不知是對主事長老還是對比武臺上的某人說道:“可以結束了麼?”
主事長老一愣。
“當然。”比武臺上傳來一聲不輕不重,沒有透露絲毫感情色彩,但卻不顯得僵硬的回答。
原天地負手而立,在他平靜的眼神和衆人驚異的眼神中,比武臺上的迷霧瞬間散去,比來的時候還快速詭異。等到迷霧散盡,露出了比武臺上的兩個人。
站着的九方天,躺着的金邊。
“大師兄。”九方天行了抱拳禮,卻沒有飛下比武臺。
原天地只是略微一點頭,隨即對身邊的主事長老說道:“長老,金邊本不應該呆在比武臺上的吧?”
“啊?是!是!”主事長老一驚,心道難道掌教竟然決定保九方天而舍金邊?這跟執法長老恐怕不好交代吧?
一時管不了這許多,主事長老親自和幾個負責的弟子走上臺,準備臺下已經是死人的金邊。但當主事長老靠近金邊的時候,又是一愣,看了看金邊,又看了看一臉淡然的九方天,略一思量,終於明白過來。臉色恢復自然,甚至還帶着些許笑意,在金邊身邊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臺下的弟子看得一陣愕然,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們更加震驚!
原本應該已經死人的金邊,身體一顫,睜開了雙眼。當他看見主事長老那張帶着笑容的和善面孔時,竟然“哇”的一聲哭喊出來,一把抱住主事長老,失聲慘叫:
“長老,你可得爲我報仇啊!九方天那個天殺的混賬,他竟然殺了我!你要告訴我爺爺,讓我爺爺將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千刀萬剮啊!嗚,我死的好冤啊……”
衆位太白段的弟子,被眼前突然發生的這超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幕深深震撼,待反應過來之後,全場爆發出震天動力的笑聲!
那些和金邊一個陣營的弟子,則被身邊的弟子大笑着捶打着肩膀,笑聲中的嘲笑意味顯而易見。那些個苦命的弟子,只得狠狠的憋着心中的難堪。
撲在主事長老懷裡痛哭的金邊,被八百太白段弟子的笑聲驚了一驚,當那用迷茫的眼神往向比武臺下面的情形的時候,特別是當他看到表面一臉平靜,實則也別憋得難受的原天地,和身邊不遠處嘴角掛着嘲笑得意笑容的九方天時,終於醒悟過來。
自己沒死!
金邊先是一陣欣喜,繼而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所有人面前已經丟盡了臉面,當時就一下子癱軟在地,面如死灰。甚至來不及咒罵九方天一句,金邊“呼”的一聲,抽身飛離廣場,落荒而逃!
看着金邊狼狽逃離,很多人的笑容更甚了,當然也有很多人的難堪也更甚了。
“咳咳!”主事長老清了清嗓子,示意在場所有弟子安靜下來,等到現場鴉雀無聲時,主事長老這才故作鎮定慢條斯理的宣佈比賽結果,“此次江山榜爭奪賽,前十名已經產生。而第一名,就是我身邊的這位——九方天!按照此次江山榜的規則,第一名將得到一件上品寶器,成爲天明長老的親傳弟子!”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沉寂。然後是一陣爆發的掌聲。
這些個鶴仙門的精英弟子,很多人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有佩服過誰,更別說給誰一個掌聲。但今天,對九方天這個新晉的弟子,都毫不吝嗇。
龍心站起身,臉上一閃而過一絲不爲人知的頹唐。
九方天負手而立,眼神卻落向了遠方——那裡,天地相交。
這次江山榜獎勵第一名的上品寶器是一件八卦爐般的東西,名叫“太八爐”,無獨有偶,和九方天先前接觸到的一個結陣“太八陣”同名。這個太八爐,實際上是一個輔助性的寶器,本身的攻擊性不足爲觀,但是對於煉製丹藥效果奇佳。這個爐子到了九方天手上,也不知會否發揮他本身的優質性能。
至此,鶴仙門太白段江山榜的爭奪賽正式結束,而橫空出世的九方天,成了這場比賽的最大贏家。如同三年前一樣,九方天再次給了見證者一個驚豔的過程和結果,其震撼程度,甚至比之三年前那場風波來的更加深刻。
至賽事結束,八百弟子衆皆散去,九方天也告別了龍徵月芽兩人,去一個自己想去的地方。
因爲月芽是天明長老聊聊幾個親傳弟子之一,以後九方天與她打交道的時間還很多,分別之際也只是報以來日方長的笑容。
而不管是月芽還是龍徵,經過這次江山榜風波,心中對九方天的好奇已經達到了一個頂峰。本來在聽到金邊的那聲慘叫之後,二人都一致認爲金邊已經被九方天大刀斬於馬下,但事情的結果卻讓她們在感嘆九方天的惡作劇的同時,對九方天的城府有了更深的印象。
經過一整天的鬧騰,天色已晚,夜幕降臨。九方天飛行在山際,煢然一身,身影頗顯寂寥。
一絲殘存的夕陽,餘溫聊聊,幾點林間蟬鳴,兩三驚起鴉雀,一閃而逝的淡淡紫光。
九方天在羣山之中一個不起眼小角落一個不起眼小院子外停住身形,站在一棵巨大的古樹之巔,靜靜凝視着這個顯得有些破落的小院落。院子裡,一個不大的少年,在月光下,揮汗如雨的在劈着一些薪柴。小屋內,一燈如豆,昏黃的光暈顯得有些暗淡。
小院的門前,頂部鑲着一塊不大不小的木頭,一看就是將一截原木一分爲二的其中一部分。那截木頭上,刻着三個蒼勁的大字——天狼居。
一陣微風襲來,院子裡那個奮力劈柴的赤膊少年,擡起頭看了看月亮的位置,估摸了一下時間,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停下手中的活計。來到院子中間的空地上,擺起了“仙鶴八步”的架勢,開始一步一步打起了這個鶴仙門入門弟子的基礎拳法。一張一弛間,勁道十足,頗具風範。
少年打的很忘我,很癡迷,完全沒有注意到院子外一顆大樹之巔,立着一個長髮飄飄的青年。
九方天靜靜的看着,看這個小院,也看院中打拳的少年,神情一時間有些恍惚。
良久,九方天眼神堅毅的一轉身,飛離天狼居。
院中的赤膊少年,步伐沉穩,拳法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