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京城之亂(5)

雲珠聽罷,笑了笑,腦子忽得閃過什麼,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主子大病罷醒,精神怎會如此之好?莫不是這就是?

迴光返照?

不,她驚恐地搖搖頭,甩掉那不安的想法,她忙伸手按着太皇太后欲下牀的身子,勉強地笑道:“主子,你還是好生躺着,已經叫人去叫他過來了。”

太皇太后無奈,只得坐下等着,只是好像怎麼也閒不住似的,在屋子裡來回走動着,雲珠見狀,更加害怕,大病初醒,按道理來說,精神再怎麼好也不至於好這麼個地步啊,她一臉憂心地盯着太皇太后,卻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後,安焰烈和太后聽到太皇太后醒來的消息,皆是快步地趕過來了,見太皇太后安然無事地坐在一帝喝着茶水,皆是鬆了一口氣,太皇太后見安焰烈過來了,忙開口道:“烈兒,你的兵馬有沒有派出去?”

雲珠和太后皆是一怔,這幾日兩人無論如何肯求,安焰烈皆是不理不睬,如今見太皇太后這般問,皆是升起一絲絲希望看着安焰烈。

安焰烈聽罷,面色一僵,聲音乍然冷下,“皇奶奶,孫兒以爲你知道了當年之事,會支持孫兒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想你不但不支持,反而總要孫兒放棄,皇奶奶,我爲何要放棄,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我不過是要回來而已。”

太皇太后聽罷,惱怒萬分,指着他厲聲地說道:“烈兒,誰當皇帝還不是一樣,宇兒已經在位這麼久了,這天下已是定局,你爲何要執迷不悟?”

“皇奶奶,若是討論此事,就不必了,孫兒心意已定。”安焰烈見越來越多人幫炫宇講話,心裡的怒氣咋然而起,先是依依,再是若惜,接着是皇奶奶和生了自己的雲姑姑,本來是他的錯,怎麼現在全都替他講起話來,一想到這裡,安焰烈的決定更加堅定。

太皇太后聽罷安焰烈的話,心頭越加焦急,怒火上升,她不知道安焰烈怎麼忽然間變得如此執迷不悟,剛想說什麼,可是一時間氣急攻心,手指着安焰烈,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話,雙眼翻白,氣喘吁吁,一臉的慘白,雲珠見狀,心一沉,焦急萬分地朝門外叫道:“御醫,叫御醫快點過來!“

安焰烈和太皇皆是一怔,嚇了一大跳,忙叫人手忙腳亂地把太皇太后扶到牀榻之上,太醫緊跟上前,檢查了一翻後,臉色越加蒼白,眉頭緊皺,猶豫不決,於是又重新地檢查了一遍,忽得他閉上眼睛,扭過頭跪下顫抖地道:“太后,王爺,太皇太后,現在已經是大限之期了。”

說罷,便頭磕在地上,不敢說一句話,聲音之中帶着哽咽。

安焰烈聽罷,一股怒火直燒心頭,他不願意相信皇奶奶是因爲他而死的,他指着那羣太醫怒聲吼叫道:“該死的,什麼叫大限之期,給本王治好太皇太后,治不好,本王要你們太醫院所人的皆是陪葬。”

幾個太醫爬在地上,不敢再言語,只得求饒,太后聽罷太醫的話,眼淚欲滴,這是報應,這就是報應,沒人能救得了她的兒子,沒有人了,她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一切,終於結束了!

她睜開雙眸,看着跪拜在地的太醫,緩緩地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王爺只是太過憂心了。”

“謝太后,老臣告退。”說罷,便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安焰烈看這些人聽罷太后的話就離開了,更是生氣,扭過頭,目似寒星,直射於太后,如同利劍一般,凌厲地道:“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太后剛想回安焰烈的話,太皇太后這時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已經泣不成聲的雲珠,又見怒氣衝衝的安焰烈,一臉的蒼白,如同殘紙,她虛弱地叫道:“烈兒,不怪太后,早在靜山庵之時,我就知道,我的大限是在今年了,我也知道即將要面對的事情,所以我回來了,只是不想,我還是救了不了宇兒。”

安焰烈聽罷,眼睛一酸,這一生除了皇奶奶,誰纔是真正疼愛自己的人,想到連她就也要棄他而去,眼淚似乎要掉了下來,他跪倒在牀前抽泣地道:“皇奶奶……”

太皇太后虛弱地笑了笑,看着安焰烈的樣子,手輕輕地擡了起來,扶上安焰烈的肩膀,輕聲地說道:“烈兒,皇奶奶可能沒多少時間了,只是這大理江山,是皇奶奶和你皇爺爺一同打下來的,縱使你有千般委屈,可是宇兒已爲帝王,這個天下已成定居,若是強行更改,只會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你明白這個事實嗎?”

安焰烈低頭垂眸不語,他不知道要如何放下這一切,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不知道要如何放棄?

太皇太后看着安焰烈的樣子,略帶焦急地說道:“烈兒,皇奶奶知道你委屈,可是宇兒現在命在旦夕,皇奶奶求你,求你看一同爲皇室的份上,救他一命,求大理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安焰烈看着氣息越來越弱的皇奶奶,沒來得及答她的話,只是勸說道:“皇奶奶,你說的烈兒都知道,你現在先不要多說話,好好休息一下。”

太皇太后聽罷,知道安焰烈是安撫自己,臉色蒼白地抓着安焰烈的手吃力地道:“答應……答應……”

只是話音未落,她的手一鬆,便輕輕地滑落下去了,安焰烈臉色大驚,大叫道:“皇奶奶,皇奶奶……”

雲珠驚愕地大哭起來,這輩子除了主子,誰還真正地疼過自己,她一把推開安焰烈,抱着太皇太后痛哭起來。

太后見狀,想哭,可似乎連哭都不知道如何哭了,整個人如同雷擊,麻木地往王府外走着,一路上就這樣走回了皇宮,母后爲了宇兒,連命都搭上了,可依然改變不了安焰烈的決心,如今看來,是天要滅宇兒了。

可是錯事是自己做的,爲何要處罰她那善良的兒子?一切,都是自己逼他做的,包括皇位,都是她逼他做的。

她屏退了宮女太監和隨身侍候的人,一個人做在慈寧宮內,回想這一輩子,竟如同夢一場,她從牀頭拿起宇兒臨行前秘密叫別人送給她的聖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聖旨,也好,一切到這裡就結束吧!

當年做錯的,就由她來償還吧,只希望上天憐她宇兒,留一條性命給他。

一道白綾橫掛樑上,她站在凳子之上,雙腳一踢,整個身體掛在那白綾之中,手中依舊緊緊地握着那道聖旨。

轟隆……

一記雷響,一時間,整個安親王府悲傷籠照,轟的一聲,雷聲震大,片刻後,狂風大作,接着便是雷霆般的雨點打落下來,樹枝搖拽,哭聲不斷……

而安焰烈依舊驚愕地看着眼前這一切的變化,真得是自己錯了嗎?是自己錯了嗎?一切,真得是自己錯了嗎?

錯到讓皇奶奶又死來懲罰自己嗎?錯到皇奶奶到死都在求自己放過他嗎?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裡了,就算是他要放過他,可是天下人,能放過他嗎?

然而,這一切容不得他多想了,只見雲珠扭過頭,看着安焰烈一眼,那眼眸是深深的失望和絕望。

她低聲道:“王爺,或許我只配叫你王爺,我生了你,卻從來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職責,其實一切不過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太貪心了,若當初我不是執意威脅太后,要一個妃位,或許你還在我手中好好撫養着,好好長大,繼承皇位,若不是我總拿太后和安親王的事來威脅她,她也不會想盡一切法子分開你我母子,是我的錯,是我太貪了,所以上天罰我,罰我的兒子變成了這樣一個爲了權利不折段的人,只是烈兒,如今做母親的我,只想用自己的血來洗清你的罪孽,只求你,救救皇上。”

言罷,趁安焰烈一個不注意,還在恍忽之中,她把一把短刀毫不遲疑地刺進她胸口,霎地間,鮮血直流,染紅了整個王府,染紅了整個夜空。

一股的血腥味讓安焰烈猛得回過神來,他驚叫了一聲,幾乎不敢相信叟前的事實,忙上前抱着她顫抖地說道:“你,你在幹什麼?”

雲珠看着安焰烈的樣子,溫和地笑了笑,面色蒼白地說道:“烈兒,求你救救皇上,求你救救天下百姓。”

安焰烈火撕聲地吼叫道:“爲什麼你們都以死來逼我去救他,我去救他,我去救他還不成嗎?可你們爲什麼都要這麼做?”

雲珠聽罷這話,滿意地笑了笑,“烈兒,不是要以死還逼你去救他,而是太皇太后去了,我得去照顧她啊,她這一輩子,總說是最習慣我的照顧的,習慣不了別人了。”

安焰烈泣不成聲,“那我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雲珠一臉心疼地道:“對不起,烈兒,我只能和你說對不起了,可是如今我還是那麼地貪心,貪心地想要聽你叫我一聲娘,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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