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拉着欣祺微微欠身:“那奴婢就謝謝小姐了。”
蘇季菲眉一挑,煞有介事道:“不過在我這裡就得守我一個規矩。”
欣祺好奇,藍景問:“什麼規矩?”
蘇季菲道:“別人是禮多人不怪,我這裡是禮多我嫌煩,所以除非是有外人在場,否則你們平時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禮數太多,讓我煩了,那就自行收拾包袱,哪兒來往哪兒去。”
醜話還在說在前頭好,她遲遲不想要丫頭,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爲這個。受過現代的高等教育,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理念,她真的很不喜歡這種奴隸制度。
欣祺和藍景面面相覷,相視一笑:“好。”
都是媽生的,沒有人天生就甘願當誰的奴才,有些是家境貧窮,有些是爲了報恩,但不管是因爲哪個,能碰上一個好主子,卻是許多人終其一生都難以遇見的。何況還是蘇季菲這樣的主子,藍景和欣祺自是喜不自勝,心裡涌起絲絲的感激。
“對了,闕修堯送你們來時是怎麼說的?”蘇季菲洗梳的時候,忽然問道。
說話的是欣祺:“小姐不用當心,我們是自己過來,理由是昨日小姐上街見我們姐妹倆跪於街頭賣身葬父太過可憐,這才花了些銀兩買下我們。又讓我們先把先父安葬好後,纔到府中報到。”
蘇季菲一臉黑線,這種天橋下通殺的狗血劇情啊……
“那我娘她們信了?”這纔是重點。
“至少沒有懷疑。”藍景似乎很喜歡笑,每次說話都是在笑。
“哦。”蘇季菲嘴快問了句:“多少銀子?”府裡的開支都是要入帳的,先對好詞,免得到時候她娘一問就露餡。
“五十兩。”藍景道。
蘇季菲聞聲,整個跳起來,她一個月的零用錢也就只有一兩,她們倒好一開口就是五十兩。雖說不多,可問題她掏空家底也沒這麼多錢啊。蘇季菲幾乎可以預見,父親和母親在聽到這筆錢時,臉上的表情是何等精彩。
欣祺留意到蘇季菲的反常反應,不由得謹慎問道:“小姐,是不是不對?”
藍景滿臉呆:“不應該吧?我來之前有到街上溜達過,買一個奴才一般是十五兩到三十兩不等,像我們這樣的,一般也該三十兩吧?五十兩已經算便宜了。”
這是什麼語氣?簡直像菜市場砍價用的。
蘇季菲感覺頭有點痛,便宜是不錯,可問題她一窮二白,這數字一說出去本身就會露餡啊。
“沒事,五十兩就五十兩好了,大不了到時候就說是郡主掏的錢。”朋友就是要來這樣用的。
藍景:“……”
欣祺:“……”
上班第一天,她們意識到新主子好像很窮?
……
不過有人伺候,就是舒爽,蘇季菲以前最怕的穿衣環節,彼時也交給她們兩人處理。
因爲早上起得晚,已經錯過早飯用餐時間,所以蘇季菲讓藍景到廚房搗鼓點吃的。這時候夏婉兮剛好也過來了,看來她終於醒,這才大吐了口氣,讓她一會吃完早飯自個兒到寧波園給祖母補上請安,並且請訓去。一個大姑娘家,不止在外面喝酒,還把自己喝得醉不省人,這簡直就是破他們蘇家有史以來的記錄。
“娘問你,昨晚你喝醉後,有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來?”夏婉兮看了她半晌,忽然一臉嚴肅道。
蘇季菲不明所以:“沒有吧?”而且就算有,她喝醉了怎麼知道?
“真的?”夏婉兮睨着她,一臉的半信半疑。
蘇季菲瞬間心底有點發毛:“娘你幹嘛這麼問?難道我喝醉後,酒品很不怎麼樣?”
豈止不怎麼樣,簡直差到人神共憤!
不過身爲人家的孃親,夏婉兮當然不能往自己的女兒身上倒屎,她訕訕然笑道:“沒有,娘不是擔心你酒後失言,或者是做出什麼不得體的事來,就不好了嗎?”
是這樣嗎?蘇季菲還是覺得她孃的表情有點怪。
蘇季菲道:“娘不用擔心,昨個兒聚在一起的,都是和女兒很熟的朋友,所以就算是做出什麼不得體的事來,也不會有人放在心裡的。”
夏婉兮聽到她這樣一說,心裡稍寬:“那你和三王爺……”
“絕對是純潔的朋友關係。”蘇季菲不假思索道。
夏婉兮:“……”純潔就純潔,回答這麼快,這麼激動幹嘛?
她想了想,琢磨了下措辭後才道:“菲兒啊,娘也不想幹涉你跟誰做朋友,只是這三王爺吧……名聲似乎不怎麼樣,而且性格聽說還很古怪。如果,娘是說如果,如果你有得選擇的話,最好還是別選擇跟這樣的人做夫妻。”
蘇季菲聞聲,臉色微微一沉,終於知道她娘一大早過來是想幹什麼了。
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好戲還在後頭。
每天清早,在用早飯之前先到寧波園給老夫人請安是禮數,除了需要上早朝的蘇晨斐外,誰都不能免。
因爲早上睡得晚,蘇季菲已經錯過早上的請安,所以用過早飯後,就自動到祖屋請訓去。
老夫人見到她時,心情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和平時一樣象徵性問了幾句平安之類的,然後就扯到藍景和欣祺兩人的身上去。畢竟一大早突然有兩個大姑娘來敲門,這事落誰家裡都要問個清楚。何況還是家風嚴肅,把仁義禮智信這五個大字掛在嘴上的蘇家。幸好之前對好詞,所以很容易就糊弄過去。當老夫人聽到是雅雙郡主先墊付的銀兩後,倒是很爽快讓她一會到帳房取錢,讓管家如數給郡主送過去。
蘇季菲自然不能同意,連說沒關係,她和郡主以及秦家這幾位小姐已經約好過幾天會再見面,到時候再還她就成,沒必要跑這一趟。老夫人見她和這幾位新認識的朋友關係還處得不錯,心裡甚是欣慰,也沒再說什麼,讓她自己去處理就好了。
“丫頭,昨個兒是三王爺送你回來的,你知道否?”老夫人忽地問道。
“嗯,當時是沒印象的,不過醒來後聽藍景她們提過。”蘇季菲心思細膩,立即想到來之前夏婉兮旁敲側擊跟她提起的事,心裡不由得有些煩躁。
事實上,以這個地方的封建保守,女兒家在外喝酒,而且還是喝醉了讓其他男人送自己回來,這無疑是件類似於天下紅雨一般的大事。蘇季菲早就做好準備,她那個爹會找機會給自己做思想工作,只是沒想到對象換成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