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只覺着晴天霹靂,整個身子晃了晃,似乎找到不到支撐點整個人蹬蹬的向後退了幾步,直到撞到身後夏花搬着的木箱上,將夏花手裡拿着的木箱砰地一聲撞在了地上,這才停了下來。
只是停了下來的夏至彷彿失了魂魄似的。這般大的力道撞在硬木箱上,不僅不知道疼痛,還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門外夏至撞擊木箱的聲音,還有木箱掉在地上的聲音,這麼大的動靜,田老四和鄭氏不可能聽不見。兩人立馬停下了談話,田老四果斷的直接跑出來查看情況,結果一眼便見着站在門邊似乎傻了似的夏至。田老四瞬間覺着子的心像是被人揪了起來。
他的寶貝閨女,他放在心裡疼着的閨女,他自己都不捨得讓她難受,居然爲了林雲雷那個臭小子,成了這一副模樣。想到這裡,田老四就將林雲雷恨得咬牙切齒的。
其實田老四聽到這個消息已經隱約有幾天的時間了,只是當時並沒有確定,只隱約有風聲傳來。爲了不讓夏至擔心,他便一直憋着,直到今天出門從都成來的商人嘴裡確定了這個消息正確性,田老四纔敢肯定林雲雷是真的被今上賜婚了。因爲擔心夏至,田老四便一直憂心忡忡的,這纔在抱着孩子的時候出神,讓鄭氏待了個正着。
要不是鄭氏用孩子威脅他,田老四是斷斷不會說出來的。其實這則消息也只是在一定範圍內傳播,大多說人並不知道林雲雷被賜婚的消息,要不是田老四碰巧聽到從都成來的人說起,怕是等到林雲雷成親的時候田家人都還矇在鼓裡呢。
田老四確認了這個消息後,第一個擔心的便是夏至。田老四其實一直都知道夏至對林雲雷的態度和別人不一樣,自己的閨女自己瞭解,夏至無論是在家人面前還是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現在外面的都是聰明能幹懂事知禮。
但是隻有在面對林雲雷的時候,她纔會像孩子一樣,有點孩子氣。氣急了她會和林雲雷鬥嘴,不認可的時候她會對着林雲雷翻白眼,她會對着林雲雷表現她的各種喜怒哀樂。
看着這樣子的夏至,田老四有時候十分吃味。但是另一方面,卻也表現出了欣慰,他不想女兒小小年紀就成了一幅小老太太的模樣。雖然林雲雷和夏至差着輩分,但只要夏至開心,田老四很願意讓兩人這樣相處。
本來田老四也只以爲兩人一個是長輩讓晚輩,一個是小孩子心性,直到林雲雷向他提親,他這才意思到兩個人之間不僅僅是長輩和晚輩之間,尤其是在林雲雷向他提親之後,夏至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看着他的眼神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田老四這才意識到,恐怕兩個人之間也不是林雲雷單方面的意識。
那時候田老四隻覺着自己都要掉進醋缸裡了,恨不得出去將林雲雷狠狠揍一頓,問問他,是什麼時候拐走了他的寶貝閨女,不過儘管田老四憤憤不平,但是終歸爲了夏至,在林雲雷臨走的時候留下了那句話,令他在夏至及笄的時候到田家提親,這已經算是他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只是他這才答應林雲雷幾個月,竟然就傳來林雲雷被賜婚的消息了,這如何不讓他憤怒。其實即使沒讀過多少書的田老四也知道,被賜婚這事也不是林雲雷能夠決定的。今上要賜婚,林雲雷也只能接着,要不然就成了抗旨不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搞不好惹惱了今上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雖然田老四私心裡非常希望林雲雷爲了夏至能夠抗旨,但是不說株連九族,就是殺頭這樣的大罪,恐怕林雲雷都躲不過,更何況震北將軍林雲天也不會讓林雲雷做如此抉擇。
哎,想當初知道林雲雷的身份的時候,一家人是如何震驚。田老四甚至想,夏至嫁到這樣的人家,定然不會受苦。哪裡想到會有如今的事情,現在田老四隻希望林雲雷只是一般人家子弟,那樣最起碼不會有如今這樣解也解不開的局。
“閨女,閨女,閨女?你可不要嚇阿爹。”田老四現在無暇多想,眼見着夏至聽了他剛纔的消息,整個人滿臉悲傷,失了魂的樣子。田老四擔心的疾走幾步,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彷彿怕驚倒夏至似的。
夏至十分震驚,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只覺着五味陳雜。腦子裡響起那天林雲雷臨走前的那句等着他的話,心裡苦澀難言,不禁苦笑了起來。
賜婚!呵呵……,她要如何等,她要怎麼等,恐怕無論她如何等,都等不回他了吧,夏至瞭解林雲雷,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林雲雷是沒有臉回來見她了吧,更何況這種情況,相見不如不見。
怪不得離開的這幾個月,他的音訊越來越少了,以前兩人分隔幾年,總是能夠清楚的而瞭解到對方的情況,這幾個月的時間林雲雷的信越來越少不說,就是信裡的內容也是寥寥幾筆,除了將鄭婆婆送來,好像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似的。怪不得,怪不得,原來一切都是有徵兆的!
突然又想起當初剛開始的時候,自己是躲着林雲雷,仗着年紀小裝傻充愣,什麼傷人的話都敢說,只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卻將林雲雷放在了心上。
是那時候林雲雷霸道的承諾,還是那一封封不遠千里,總是能夠固定時間抵達的信,還是最早的時候,林雲雷找到狼狽不堪的自己,那溫暖的懷抱,一時間夏至只覺着,好像時間過去了很長時間,她和林雲雷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似的。
想到以後兩人咫尺天涯,相見不如不見,夏至的心裡像是被插了一把刀,鮮血直流,疼的她全身麻木,甚至夏花的驚呼聲和田老四輕喊聲都沒有聽到。直到身後的夏花拉了拉她的衣袖,這才拽回了她少許的神智,夏至這才轉着麻木的眼珠看到面前的田老四。
霎時間,滿眼都是田老四滿面的愁容,和眼底裡的擔心。夏至眨了眨眼睛,淚水順着臉頰留了下來,失去了愛人,最起碼她還有這些親人,夏至相信他們永遠不會離開她的。
“乖,乖,不哭,不哭!”田老四見着夏至無聲無泣的哭了起來,知道她心裡恐怕是不好受,心疼的直在心裡罵林雲雷。同時伸手將夏至摟在懷裡,笨拙的勸慰着。
“孩子爹!孩子爹?誰在外面,是夏至嗎?”鄭氏的聲音有些焦急,久去不會的丈夫,還有剛纔丈夫說的事情,都讓她的心情好不起來,尤其是最疼愛的女兒有可能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更加讓她十分擔心。
“來了,來了!”田老四高聲喊道,一邊卻摟着夏至進了鄭氏的產房,一邊吩咐夏花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了起來。
鄭氏此時正坐在牀上伸頭張望,企圖能夠看到門外的情景,幾乎是田老四和夏至一進門光景,鄭氏第一眼便看見失魂落魄的夏至,立馬紅了眼眶,有些哽咽的勸到,
“閨女,你別難過,這消息只是你阿爹聽別人說的,林兄弟並沒有傳話過來,咱們就不能信!”看着面前失了靈動的女兒,鄭氏心裡也不好受,尤其是她還在坐月子,根本不能流淚,田老四看着這個,又顧着那個,兩個人卻都不理他。
“對對對,閨女你可千萬別喪氣,說不定這消息就是別人以訛傳訛。”其實田老四知道這件事情九成九是真的,畢竟誰敢拿自己的腦袋隨便開玩笑,假傳聖旨可是抄家滅族的重罪。只是爲了讓夏至心裡能夠好受點,不得不附和着鄭氏的說法。
其實夏至那裡不知道鄭氏和田老四的心思,只是她此時頭重千斤一心都在林雲雷被賜婚的事情上,更是沒有心思聽這些,只匆匆的和鄭氏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留下了滿臉擔心的鄭氏和田老四。
夏至這一離開,半夜便病了起來,要不是夏花起夜聽到夏至呼吸異常,恐怕整個人都會被高燒燒壞了。夏至這一病,拖拖拉拉居然整整病了一個多月,一個月後夏至的病好了,真個人卻也瘦了許多。
心疼的田家人整天的圍着她轉,給她換着花樣的做好吃的,奈何夏至什麼都吃不下去,田老四和鄭氏知道夏至這是得了心病,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但是夏至的心病是林雲雷,他們又上哪裡再找一個林雲雷過來,更何況現在兩人巴不得讓夏至和林雲雷斷了呢。既然林雲雷已經被賜婚,可不能在和夏至有什麼糾葛了。
只是令田老四和鄭氏吃驚的是,夏至病好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兩人請到了面前,
“阿爹,阿孃,我要去都城,我要去問清楚!”柔弱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到,但夏至卻用十分堅定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可見其下了多大的決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