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瀾繼續說道:“商無咎在三年前失蹤了,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在京城,在三年前突然就銷聲匿跡。不論是六扇門還是我們刑部,其實都幾乎是默認此人可能遭遇某些紛爭被殺了。這種事情很常見,江湖上有很多惡人都沒有被官府抓住,而是死於江湖爭鬥。
前段時間,我奉命去調查一起殺人案,那個案子很簡單,就是兩個富家大少爺爭風吃醋,在花船上大打出手,最後有人不小心被擠落下了水淹死了。
案子很簡單,但是,我在查案途中,發現了音波功的痕跡,仔細來回勘察現場,又調閱了六扇門卷宗,進行多次驗證,確定了那音波功正是血手琴師商無咎的絕技無妄心絃劫。
於是,我當即就着手調查,最終確定了商無咎的線索行蹤。但是,還沒來得及深入調查,這不,就被安排來了這臨海郡。”
顧陌微微頷首,說道:“那就等葉兄你這邊事情處理完了,我就跟你去一趟京城。”
葉驚瀾拱手道:“有顧兄助我,破獲人面妖獸案必然成功。”
顧陌笑了笑,說道:“葉兄,江湖傳聞真信不得,我就是隻會打架而已,查案追兇我可不在行。”
葉驚瀾輕笑道:“可,怪就怪在這了,每個被顧兄你盯上的通緝犯,總是逃不掉。就像這次的大掌櫃案吧,我們昨天一衆同僚在覆盤過程時,有好多人都在疑惑,既然東境先生明知道打不過你,爲什麼在你拆穿他身份的時候不咬死不承認,以他的身份,就算是顧兄你真的從他身體裡取出了星紋石,他也可以說是被陷害的。”
顧陌輕笑道:“他不敢賭,我當時提着刀,殺氣騰騰的。他心裡有鬼,怎麼可能敢真的放開心神讓我在他身上施展手段,第二就是,他知道江湖人不會太顧及他大儒的身份,說要殺他是真的會殺他,他承不承認根本不重要。”
葉驚瀾點了點頭,道:“也是,不過,顧兄你就不怕東境先生察覺了你的星紋石提前做了準備然後反咬你一口?”
“不怕,”顧陌說道:“他反咬我就更說明他是大掌櫃,我直接砍他就對了。”
葉驚瀾:“……你說的真有道理。”
顧陌輕笑道:“葉兄這是入了朝堂久了,都快忘了江湖的規矩了。”
葉驚瀾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問道:“對了,顧兄,聽聞你之前與東境先生一戰,受了重傷,現在可是痊癒了?”
顧陌點了點頭,道:“基本無礙了。”
“那就好,”葉驚瀾問道:“聽說這次你與大掌櫃動手途中,臨海郡郡尉陳佑開啓了一次戰陣,顧兄,你對那戰陣所凝聚的戰氣有什麼感覺?”
顧陌詢問道:“葉兄沒感受過?”
葉驚瀾笑了笑,說道:“也是沒那個機會,一直都有聽聞,說軍隊戰氣是武道高手的剋星,但是,我未曾上過戰場,自然沒機會見識。”
“怎麼說呢?”顧陌想了想,說道:“戰氣的確很奇特,但是,也似乎沒有傳說中那麼強。就是利用軍陣結合士兵的氣勢和意志形成的一種特殊氣,對武道高手有限制,但也有限。
對我來說,最直觀的感覺就是空氣彷彿變得緊了一些,真氣釋放遠近有限制,另外就是輕功,這方面壓制大了點。但總體來說,並沒有傳說中那麼誇張。”
葉驚瀾微微點了點頭,道:“難怪我在朝中詢問那些武官,他們都說戰氣不是武道高手的剋星,戰場纔是武道高手的噩夢之地。
應該是戰氣對環境要求高,對軍隊要求也高,很難形成。一般來說,江湖武者遭遇軍隊可以直接跑掉,根本不會給軍隊聚成戰氣的機會,而且,軍隊軍陣戰氣要求士兵數量越多越精銳、配合越默契效果越好,可如果在城中、在山林,軍陣都沒法展開,能對高手有什麼剋制?
不過,再換一換地方,如果是在空曠的戰場上,雙方几十萬大軍,各種精銳齊出,無數的重甲騎兵衝鋒,雙方戰氣都無差別的壓制之下,傳聞中可壓制得武道高手無法真氣離體,恐怕是真能夠做到!
我入朝以來,也接觸過一些朝中大將,無一例外,全都是走橫練路子的。說實話,單打獨鬥,我感覺朝中那些大將軍沒一個是我的對手,現在想想,應該是方向不一樣,他們所擅長的是在戰場。像我這種,恐怕到了大型戰場上,恐怕實力都發揮不出二三成。”
顧陌好奇道:“但,其實我有一個疑惑,爲什麼朝廷不將訓練戰氣的方法用在六扇門裡?不然,何至於讓六扇門長期拖着魚龍鐵索,很多時候碰到高手都來不及佈陣!”
葉驚瀾輕笑道:“軍陣也沒那麼容易培養,而且,六扇門都是長期在執行任務,誰有空天天來訓練?而軍隊就不一樣了,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多數軍隊是幾年都不見得出動一次。
另外,六扇門的對手是江湖人,都是在東奔西跑,而且,大多數都是個人或者小團伙,又不是天天在滅門,哪用得着花費那麼多精力和金錢以軍隊方式訓練?更何況,六扇門需要的是各方面人才,可不是像軍隊裡那種千萬人如一人。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成本。顧兄,你要知道,縣兵是基本不訓練的,一般來說,一個縣三四百縣兵,其中有一半還是半民半兵的鄉勇,可就這樣,很多縣的財政都供養不起。
而一個郡,一般的守備軍編制名額是三千至四千。能夠選拔出來訓練戰氣的,一般就是十丁抽一,也就三四百個。五戶養一兵,十戶養一精兵,至於真正長期在邊疆的兵卒成本更大,而弓弩兵、輕騎兵、重騎兵等等,更是要成倍成倍的增加。”
說到這裡,葉驚瀾深嘆了口氣,笑道:“所以,顧兄,你明白爲什麼六扇門不可能訓練軍陣了吧,六扇門這種全國性覆蓋的機構,如果以軍隊模式管理,會直接就把國庫給掏空的。”
顧陌輕笑了一下,說道:“果然,我們這些江湖人的認知層次遠遠不夠。”
葉驚瀾笑道:“這不是層次問題,是因爲不關注,而且身處位置不一樣。我以前跑江湖的時候還時常聽到有江湖人說着某某門派某某宗門弟子數千門人上萬,比官府軍隊和六扇門的人都多,怎麼還會怕官府這種話!”
顧陌輕笑了一下,
他也聽過很多言論,就如同他當初在青陽郡與卓青峰一起查貓妖案,最後揭開了四方劍派的醜聞後,六扇門很快就清算了四方劍派。
後來,就有很多江湖人嗤之以鼻嘲諷四方劍派,說四方劍派弟子數千麾下勢力門客上萬,比青陽郡六扇門人多了好幾倍,竟然還被六扇門鎮壓了!
很多人不明白,
在官府暴力機構面前,絕大多數的江湖勢力其實跟街上那些地痞流氓沒有太大區別,就是個體武力值強大一些,聚在一起也都是烏合之衆。
還是那句話,
一個江湖武者面對一個精兵,江湖武者穩贏。十個江湖武者面對十個精兵也能佔據上風,但若是一百個一千個,那江湖武者就將被單方面碾壓。
就在顧陌與葉驚瀾繼續閒聊時,
小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一個差人來到門口,拱手道:“葉大人,有進展了,林靖願意招供,但是,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葉驚瀾問道。
“他要求給他的牢房裡點上雲麓檀香。”差人說道。
“去他孃的,”葉驚瀾無語道:“這狗東西貪贓枉法享受習慣了是吧,都成階下囚了,居然還想着用雲麓檀香?”
顧陌好奇道:“葉兄,什麼是雲麓檀香?”
葉驚瀾說道:“是長安城裡特別流行的一種檀香,無數達官貴人、富商巨賈都以用此檀香爲榮,非常的貴,隨隨便便一兩都能賣四五十兩,就這樣還是供不應求的。”
“長安這麼奢靡?”顧陌詫異道。
葉驚瀾輕笑道:“與長安無關,哪個地方的有錢人不奢靡?”
“這倒也是。”
……
七絕樓一案,進展非常順利。
當然,不順利都不可能,因爲事情本身就很明瞭。
林靖暗中吃空餉,又與七絕樓勾結倒賣軍備。
在兵部與刑部的聯合調查之下,海防營一大羣官員落馬。另外,臨海郡郡尉陳佑在煙羅縣抓捕了大量的七絕樓活口,又派人一路追蹤那些潛逃的七絕樓士兵。
最後,鎖定了天沙羣島裡七絕樓的老巢。
然而,當幹國軍隊打進那個島後才發現,傳聞中的康德太子後裔,根本就是大掌櫃的傀儡,就是被當豬養着,起個象徵性作用,而所謂的七部暗衛,也早已經只剩下大掌櫃一脈。
這件事情,一共持續了近二十天,
臨海郡中人頭滾滾,查出了許多與七絕樓勾結的人,不乏許多知名商人和官員。
最後,刑部、兵部的人押送着諸多品級比較高的海防營官員返回京城。
顧陌與顧初冬則是跟着葉驚瀾和城陽公主李鯉一起離開。
臨海城城門口。
知府裴遠真送着返京隊伍出城,向刑部、兵部那些官員打了招呼,然後便騎着馬來到顧陌和顧初冬乘坐的馬車旁。
裴遠真遞給顧陌一張名帖,說道:“顧大俠,此去京城,可先去國師府見一見我家師祖,這樣,可讓您在京城避免許多麻煩。”
顧初冬接過名帖,道:“裴知府似乎話中有話?”
裴遠真緩緩道:“長安城,乃是幹國權力中心,派系衆多十分複雜。顧大俠您此去又是受葉驚瀾葉郎中相邀,難免可能會被人誤會你投入了某個派系。
不過,你若是進京之後,先去拜訪我家師祖,我家師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自會對外傳遞一些訊息出去。雖然外界都在傳聞我家師祖已經站隊了,但,京城中的明白人都知道我家師祖是絕對中立的。
前幾天呢,京城裡又發生了一點事情,更加不敢有人敢招惹我家師祖。”
顧陌好奇道:“什麼事情?”
裴遠真揉了揉鼻子,甕聲甕氣道:“紀王殿下被人行兇……腿給打斷了!”
顧陌詫異道:“你倆師祖乾的?”
“那可絕對不是,堅決不是!”裴遠真一臉正色的說道:“兇手行事非常隱蔽,現場的人只看到是一個蒙着面的老道人,京都府衙和六扇門都沒能夠查到線索,這就是一個懸案。”
“好一個懸案!”顧陌輕笑道:“我明白了,那我進京後,就定然先去拜訪一下張天師。”
其實如果沒有裴遠真引薦,顧陌去了京城也會想辦法去見一見張道一,畢竟,這位可是真正的江湖傳說級別的人物,斷層式的幹國第一、名爲天下第三、實爲天下第二的道門精神領袖!
“對了,”裴遠真又說道:“顧大俠,關於去飛昇臺的事情,我也已經向我家師祖稟明,他也答應了。您此次入京後,他會爲您手書敕令,到時候,您隨時去龍虎山都可以進入飛昇臺一觀。”
“多謝了,裴知府。”顧陌拱手道。
裴遠真說道:“是我該謝您,若非得顧大俠您相助,此次我跟斗就栽大了,不說牢獄之災,至少也會被摘了烏紗帽!但,幸虧有您救我,我倒是因禍得福了。”
顧陌輕笑道:“提前祝裴知府高升!”
裴遠真咧嘴一笑。
他這次的確是因禍得福了,事情太大了,特別是東境先生竟然是七絕樓大掌櫃一事,可謂朝野震動。
紀王李仲德在朝堂之中主動攬下識人不明的罪責,然後就全力舉薦了他,要不了多久,就將被調入京都了。
……
一行七天,押送囚犯的隊伍到達了長安城境內。
不過,顧陌沒有進城,而是在距離長安城還有十幾裡時找到了葉驚瀾,向葉驚瀾辭別,表示要去一趟國師府。
城陽公主李鯉跑過來,說道:“顧陌,我派人送你去,嗯,初冬不去行不行?我想帶她去我家玩!”
顧陌向顧初冬問道:“初冬,你怎麼說?”
顧初冬說道:“我當然是跟哥你一起了。”
李鯉委屈巴巴的嘟囔道:“初冬,你哥去國師府就幾天而已,反正你們到時候也要進城,你就跟我去嘛,京城裡面好玩的東西可多了!”
顧初冬微微搖頭,平淡道:“到時候再說吧!”
“初冬……”
李鯉還想說什麼,卻被葉驚瀾打斷,道:“公主殿下,顧兄和顧姑娘現在不適合去您公主府,若是您真想後面能夠無所顧忌的跟顧姑娘玩的話,最好是現在就讓他們去一趟國師府。”
李鯉撇了撇嘴,道:“爲啥呀?”
葉驚瀾說道:“您回去問晉王殿下吧!”
“好吧,”李鯉無可奈何,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望着顧初冬,說道:“那過幾天你入城了之後,一定要來找我哦!”
“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顧初冬回答道。
李鯉:“……”
葉驚瀾走到顧陌身邊,說道:“顧兄,國師的身份非同一般,他是朝堂之中少有的能夠在權力漩渦中置身事外的人物,如果能夠得到他出面,那你在京城之中就不需要太擔心派系之爭了。”
“我知道。”顧陌點頭。
葉驚瀾說道:“也正好,我這幾天需要交接案子,另外,我也趁這幾天時間將血手琴師商無咎的案子具體查清楚,到時候你直接抓人!”
隨後,
兩人又說了幾句,顧陌和顧初冬就騎着馬離開了。
就在他們二人剛離開後不久,
隊伍之中,就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明裡暗裡的找葉驚瀾和城陽公主打聽顧陌和顧初冬的去向。
當得知他們二人是去國師府時,都神色各異,有的人暗暗鬆了口氣,有的則是暗暗皺緊眉頭。
國師府,
位於長安城郊外一座名爲無爲山的小山峰之上。
相對於顧陌此前去過的那些大門大派所在的名山大川,這無爲山根本就不值一提,不過就三四十丈高,遠遠看去就跟一個小土包一樣。
山上的道觀也很樸素,青瓦覆頂,泥牆斑駁,靜立在蒼松翠柏間。檐角懸着褪色的銅鈴,風過時叮咚輕響。
觀門虛掩,門楣上“道”字早已被歲月磨去鋒芒。
門口站着一個小道童,看上去大概七八歲的模樣,白白淨淨的,小臉肉嘟嘟的,扎着兩個羊角辮,但神色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看到顧陌和顧初冬到來,走上前躬身作揖,道:“小道懷素,特奉家師之命在此恭候兩位貴客!”
顧初冬看着懷素小道童,覺得很是可愛,伸出想要戳一戳小道童的羊角辮,卻被小道童避開,她笑了笑,問道:“小道長,你老師是誰呀?”
懷素道童一本正經的說道:“家師龍虎山天師,法號道一!”
顧初冬詫異道:“你是張天師的徒弟,哇,你這麼小,輩分這麼高呀,裴遠真都得管你叫師叔了哦?”
懷素道童頷首,道:“遠真師侄一向很有禮貌。”隨即,他轉身一揮手中拂塵,說道:“兩位貴客,請進!”
“哥,他好老成呀?”顧初冬湊到顧陌耳旁低聲說道。
顧陌微微笑了笑,低聲道:“龍虎山張天師座下有三十六真傳弟子,最小的一位都有五十歲了,嗯,法號就叫懷素,江湖人尊稱懷素真人!”
顧初冬:“??”
在顧初冬一臉震驚之中,懷素道童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院中幾株老梅虯枝橫斜,石桌上落着淡黃的樹葉,墨香混着香火,在晨霧中嫋嫋飄散,一派古樸安然。
而在石桌旁邊,有一張躺椅,上面躺着一個……胖得跟肉球一樣的一個老道人。
但見他肚大如鼓,層層疊疊的玄色道袍裹着圓滾滾的身軀,倒像是個塞滿棉絮的大布袋。他雙目微闔,幾縷銀絲垂在泛着油光的紅臉膛上,肥嘟嘟的手指正慢悠悠地撥弄着腰間酒葫蘆,時不時咂咂嘴,發出愜意的聲音。
懷素道童走到近前,躬身道:“師父,顧大俠、顧女俠到了。”
聽到懷素道童這個稱呼,顧陌和顧初冬都知道了此人便是龍虎山當代天師、江湖天下第三高手、幹國國師、道門領袖張道一。
顧初冬眼中滿是詫異,
她一直都以爲張道一會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神仙,可今日得見,除了老之外,沒有一點符合她心中的想象。
顧陌上前,拱手道:“晚輩顧陌,攜妹妹顧初冬,拜見老天師!”
張道一翻了個身,笑呵呵的說道:“貴客上門,貴客上門,懷素啊,去把後院那隻八珍雞宰了待客!”
懷素道童瞪大了眼睛,說道:“師父師父,那雞是我的?”
“乖,今天殺了待客,過兩天爲師給你買糖葫蘆。”
“師父,我五十多歲了……”
“你看你像是五十多歲的樣子嗎?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你能去逛窯子嗎?你能……”
“師父,我這就去爲您殺雞!”
懷素道童邁着小短腿就跑了。
張道一這才笑吟吟的轉頭望向顧陌和顧初冬,說道:“哎呀,讓二位見笑了,我這徒弟啊,哪都好,就是太小氣了,吃他一隻雞都捨不得……”
後院傳來懷素道童氣急敗壞的聲音:“師父,您摸着良心說,那是一隻雞嗎?是隻剩一隻了好不好?”
張道一:“……別聽他胡說八道,來來來,兩位請坐。”
“叨擾老天師了!”
顧陌和顧初冬坐下。
張道一打量了一下顧陌,嘖嘖嘆道:“不得了不得了,顧大俠這年紀輕輕,境界之高深,老夫平生僅見啊,不得了不得了,不出十年,不……五年,最多五年,你就能夠將那個狗日的蘇千秋打得鼻青臉腫了!”
顧陌疑惑道:“老天師跟蘇千秋有仇?”
“沒有,”張道一說道:“純純就是看不慣那傢伙,太囂張了,太討打了。唉,怎麼說呢,顧大俠呀,你是沒見過那傢伙,你如果見了,你肯定就忍不住想要打他,我就沒見過有誰見了他不想打他的。”
顧初冬眨巴着大眼睛,滿是好奇道:“真有那麼討打嗎?他到底幹啥了?”
張道一擺手道:“不是他幹了啥的問題,而是那個人就很討厭你懂嗎?就是那種囂張的氣質,就那張臉你看着都想抽他幾巴掌,實在是沒人打得過他,要不然早被人打死了,我這一輩子見過無數的人,就從來沒見過那麼囂張那麼討打的人!”
顧陌和顧初冬都不由的想起了齊妙玄,之前齊妙玄也不止一次提過,希望顧陌快點成爲天下第一去揍蘇千秋一頓。
與張道一一樣,齊妙玄也跟蘇千秋沒有仇,甚至兩人都才只見過一次面,可齊妙玄就是想打蘇千秋。
現在又聽到一個同輩的人這麼評價蘇千秋,
一時間,讓顧陌心裡充滿了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底能有多囂張,能夠做到所有人都討厭的層次。
“算了,不說那個糟心的傢伙了,雖然很想打他,但是不得不承認,我這輩子都沒那個機會了。”張道一擺了擺手,嘆了口氣。
顧初冬詫異道:“老天師,您是天下第二高手啊,江湖上不都傳您是距離蘇千秋最近的人嗎?您應該和他差不多吧?”“不不不,”張道一說道:“小姑娘,你剛剛說的話裡,有兩個錯誤,首先,我不是天下第二,嗯,我不說江湖之大臥虎藏龍,就單純按照武評榜來說,我是天下第三。第二,我與蘇千秋不是差不多,是差很多。”
顧初冬說道:“武評榜天下第三,可你前面也只有一個蘇千秋呀!”
張道一輕笑道:“雖然我非常看不慣蘇千秋,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只認天下第二這一點是沒錯的。但凡是見過姜若虛的,都不會相信姜若虛會被非舉國之力的軍隊圍剿而死,絕對是姜若虛主動藏起來了。所以,蘇千秋雖然囂張,但還是要點臉沒敢自稱天下第一。
至於我與蘇千秋的差距,怎麼形容呢,就是說,我能成爲武評天下第三,是因爲我只能到這裡。而拋開姜若虛之外,而蘇千秋武評天下第二是因爲武評榜就只能到那兒了,而不是他只能到那!
簡單來說,我與蘇千秋交過手,大概打了二十招,我捱打了十九招,從一個仙風道骨的帥氣道士變成了如今這模樣,我爲什麼這麼胖,就是被他打腫了,後來再也恢復不回去了!”
顧陌:“??”
顧初冬:“??”
“你們以爲我這是一身肥肉嗎?”張道一問道。
顧陌和顧初冬茫然點頭。
張道一說道:“不是,我是被蘇千秋打的,到如今二十多年了,還一直未能恢復,因爲他把我的大無相劫功氣給打得出了問題。”
“不能治嗎?”顧初冬問道。
張道一搖頭道:“只能每日暴飲暴食,補充足夠的養分,才能穩得住傷勢!”
顧初冬眉頭緊皺,道:“老天師,你好可憐啊!”
“無妨無妨,不過些許風霜罷了,”張道一擺手道:“若是顧小姑娘同情貧道,以後來看望我時,多帶幾隻雞就好了。”
“那不行。”顧初冬果斷說道。
張道一:“爲啥?”
“我沒錢。”顧初冬說道。
張道一狐疑道:“可你哥不是纔在臨海郡抓了幾個江洋大盜,賞金都有一兩萬兩嗎?”
顧初冬滿是警惕道:“哦,合着你說這麼多是想騙我的錢!”
張道一:“……”
這時候,懷素道童端着一壺剛泡好的茶走出來,爲顧陌和顧初冬倒上,然後說道:“顧姑娘,您別聽我師父的,他這麼胖,可不是蘇千秋的鍋,他當初與蘇千秋打一架,回來養傷,天天暴飲暴食長胖了,他非怪人家蘇千秋。
掌教真人無可奈何,便下令嚴格控制師父的飲食,他的俸祿也全部被扣下了,他自己沒錢買,便經常騙人給他買雞吃。我奉掌教之命,負責爲所有人解釋。”
顧初冬憤憤的哼了一聲,一雙大眼睛很是不滿的盯着張道一,任何打她錢包主意的人都是壞人。
張道一被顧初冬盯得有些尷尬,直接拎起懷素真人給丟到了後院,說道:“這個逆徒,就吃他幾隻雞,還記仇了,竟然這麼編排我!”
顧初冬:“嘿嘿!”
張道一:“……”
“那什麼……”張道一岔開話題,說道:“嗯,你們的來意,之前遠真那小子已經來信跟我說過了,你們兄妹倆先暫時在這裡住幾天,到時候再進城去,就沒人會猜疑你們已經暗中投入誰的麾下了。
另外就是,等你們什麼時候離京,走之前來找我,我給你們開個條子,到時候你們去龍虎山飛昇臺逛一逛,嗯,遠真那小子小裡小氣的,一個人去沒意思,到時候你們兄妹倆都去逛一圈,另外,龍虎山上好地方不少,都可以去逛逛。”
顧陌拱手道:“多謝老天師!”
“別這麼客氣,”張道一擺了擺手,說道:“咱們是自己人,說起來,我們龍虎山欠你不小人情的。你前段時間滄州之行,助純陽觀渡過危機,這一次在臨海郡又救了遠真,你別看那小子官不大,但是,他卻是龍虎山如今仁字輩弟子裡的領軍人物之一,在龍虎山地位不低。所以啊,在這京城有啥事就來找我,不要客氣!”
……
雖然張道一的形象,與顧陌、顧初冬兄妹倆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樣,但是,的的確確是個很有意思的胖道人,雖然沒有仙風道骨,卻讓人覺得很是和藹可親。
顧陌和顧初冬就在此住下心裡倒是沒有壓力。
國師府分爲前庭後庭,前庭人是很多的,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道士香客都很多,不過,後庭就只有懷素道童和天師張道一兩人,如今又多了顧陌和顧初冬二人。
一連住了七天,
顧陌與張道一就論道論了七天,只有中間有一天,張道一就只去參加過一次早朝,非常的懶散,完全看不出是一國國師、執掌欽天監的一品大員該有的樣子。
第八天的時候,
葉驚瀾來了。
不過,張道一沒有給面子,直接拒之門外。
顧陌和顧初冬則是收拾東西,向着張道一辭別。
“如果有遇到啥擺不平的事兒,不要怕,直接來我這。嗯”
張道一躺在椅子上懶洋洋的開口說話。
顧陌微微頷首,道:“好。”
“離開京城之前,別忘了找我拿條子。”
“好。”
張道一一臉嚴肅道:“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啥時候來看我的時候記得多買幾隻燒雞,可別像你妹妹那麼摳門兒!”
顧初冬:“……”
懷素道童送着顧陌和顧初冬出門,然後返回院子裡,說道:“師父,您好像很欣賞顧大俠?”
張道一說道:“他是我覺得唯一一個有可能打敗蘇千秋的人,我自然很欣賞了。”
懷素無奈道:“就這一個理由?”
“這個理由還不夠?”張道一偏頭看着懷素,說道:“你知道這個理由之下,顧陌若是有朝一日真成爲天下第一的最大意義是什麼嗎?”
懷素微微搖頭。
張道一說道:“顧陌沒有師門、沒有家族、沒有背後勢力,這樣一個無拘無束的人,成爲了天下第一,唯一的情感羈絆就只有一個妹妹,且這個妹妹還年紀輕輕就有宗師之姿。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這是一個可以一念神性一念人性亦可一念魔性的人,這樣的一位天下第一是非常恐怖的,我欣賞他,但我也恐懼他,最深處的潛意識告訴我,讓我與他交好,不論是將來成神成魔或是一直都是人,都儘可能不會成爲敵人。”
懷素詫異道:“師父,真有那麼恐怖嗎?”
張道一說道:“不論是當年的姜若虛還是如今的蘇千秋,甚至是我,不論有多強,都是人,永遠不會成神,只要最後的底線在就不會入魔。
姜若虛的底線是昆墟、蘇千秋的底線是蘇家,我的底線是龍虎山。只要這些在,不論我們修爲到什麼地步都一定是人。可顧陌不一樣的,他的情感羈絆太小了,他隨時可以成神,隨時可以入魔。他成了天下第一那一刻,就意味着一把劍,懸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懷素沉聲道:“不至於吧,軍隊呢,朝廷大軍齊出,或者宗門大陣開啓,他……”
張道一翻了個白眼,說道:“他傻啊?他憑啥進入軍隊的包圍圈?他不主動入戰場,就算是一百萬一千萬軍隊那又如何?除了抓瞎還能咋樣?軍隊怎麼追他?
換過來說,如果誰得罪他,他就躲在暗中搞刺殺,誰攔得住?皇室也好,武林宗門也罷,能夠一直所有人都龜縮在一起不出門?你就站在龍虎山的角度想一想,開啓宗門大陣,憑藉千年底蘊,能夠壓制他,然後呢?
咱們龍虎山所有人都一直躲在山上不出門?出門就被殺,怎麼辦?咱們是有底蘊,可底蘊不可能搬着走,他不上山我們有什麼辦法?那就只能是耗着!
可,顧陌還那麼年輕啊,拼命長也拼不過他,他能活多久,他才二十幾歲啊,再過幾年,我算他三十歲成爲天下第一,無人可以壓制,那時候,隨隨便便就能夠還再活四五十年,龍虎山能封山四五十年嗎,哪個皇室能一直躲在皇城四五十年嗎?
軍陣、戰氣,的確是高手剋星,可問題在於你得有那個條件才行啊!戰氣剋制的不是高手,而是入了戰場的高手!所以,懷素,這麼一想,你說顧陌恐怖不恐怖?”
懷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恐怖,真恐怖,所以,我明白了,師父,你是慫了,怕以後捱打,所以先討好顧陌!”
張道一:“……”
……
等到顧陌和顧初冬走出國師府,就看到被拒之門外的葉驚瀾。
堂堂青州第一高手,曾短暫上過幹國天榜總榜的大宗師,如今刑部五品郎中,平步青雲前途無量的官場新星,在張道一這裡一點面子都沒有。
“葉兄,”顧陌走出門,說道:“張天師比較率性,所以這不讓你進去……”
葉驚瀾擺了擺手,毫不在意道:“顧兄不必多說,我如今在朝爲官,我比你更清楚國師的性格,別說是我了,就算是陛下都在這吃過閉門羹!”
顧初冬詫異道:“張天師這麼厲害呢?”
葉驚瀾笑道:“道門領袖啊,雖然咱們幹國不像楚國那樣教派治國,但,國師的地位依舊是超然的,道門一脈在朝堂的影響力也非同小可,當然,最主要是國師自身的影響力太大了,道門百年來唯一一個毫無爭議的道門領袖。
這麼說吧,前段時間,臨海郡的事情剛傳回京城,大家都知道是林靖想拉裴遠真當替死鬼失敗了嘛,而林靖背後是紀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但沒人敢說。
然而第二天,紀王就被人行兇了,就在皇城外,被人打斷了腿。兇手……嗯,國師還是稍微掩飾了一下,雖然連上朝時穿着的道袍都還沒脫,而且,他還是直接當衆許多的人從衣服上撕下來一塊布,蒙在了臉上,當着許多朝中大臣的面打斷了紀王的腿。
最後,六扇門、京都府、大理寺、刑部全都說查不到兇手的線索,連陛下也說皇城司沒查到……”
顧陌:“厲害!”
顧初冬撓了撓後腦勺,說道:“他這麼厲害的嗎?那我昨天還搶了他的雞腿,他該不會也蒙着面來揍我吧?”
葉驚瀾輕笑道:“那不至於,現在京城之中,衆所周知,你們是國師的人。前幾天朝議,滿朝文武都在爭論如何處置被林靖牽連的那些官員,紀王一脈有人被罵昏了頭,竟然說出顧兄你一介白身無權殺東境先生、應該論罪這種話。
然後,那人就被國師當着滿朝文武和陛下的面給打了,現在都還在醫館裡躺着,嗯……被打斷了兩條腿!”
顧陌輕笑道:“張天師多多少少有點暴力傾向了。”
葉驚瀾點頭道:“可不是,不過,這也挺好,反正國師已經對外說了,說你是道門弟子,雖然面對質疑也沒說出你到底是道門哪一脈弟子,但都無所謂了,至少可以讓你避開朝堂紛爭,各派系都對你會保持不招攬也不得罪的態度。”
顧陌點了點頭,道:“那挺好,嗯,葉兄,血手琴師那邊調查清楚了?”
葉驚瀾說道:“查清楚了,之前那次爭風吃醋的案子,是源自於京城鼎鼎有名的萬花樓花魁蘇青魚,在兩夥人打鬥過程中,蘇青魚的護衛爲了保護蘇青魚的安危也都出手了。
經過我們暗中對現場的勘察,最後鎖定了那一道琴音攻擊出自於蘇青魚手下的一個琴師,一個毀了容的琴師。再經過多方對比,已經確認了,那人就是血手琴師商無咎!”
顧陌微微皺眉,道:“青樓花魁?商無咎在一個青樓當琴師?已經墮落到如此地步了?”
葉驚瀾說道:“可能是愛情吧,那蘇青魚是京城十大花魁之首,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很多達官顯貴、江湖豪傑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主要是此女又與一般青樓女子不一樣,乃是真正的才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又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的那種,愛慕者衆多。
根據我手下人暗中調查來看,商無咎對蘇青魚應該也是有愛慕之意的,所以,因此爲隱藏在蘇青魚身邊,暗中保護是有可能的。”
顧陌聽着葉驚瀾的描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我一直不太理解青樓裡的清倌人是什麼樣的存在。”顧陌說道,
葉驚瀾輕笑道:“擡高身價的手段,區別於一般風塵女子,就是這樣。顧兄,難道你真相信,都在青樓了,還能有人真的潔身自好?”
顧初冬問道:“那你剛剛說的蘇青魚呢?”
葉驚瀾說道:“蘇青魚也不是一開始就是花魁的。嗯,不說這個了,還是說回商無咎吧,顧兄,現在就去抓嗎?”
顧陌說道:“自然是由葉兄你安排了。”
葉驚瀾說道:“那就現在就去抓吧,萬花樓是夜間營業,這白天也相對人少一些,更好抓。”
……
長安城,乃是幹國第一雄城,也是幹國第一繁華的城池,其城牆就有三四十丈高,十分雄偉,城中更是繁華,車水馬龍似江河奔涌。雕檐畫棟間酒旗招展,市井喧囂與廟堂威儀並濟。
不過,因爲有要事要辦,顧初冬也沒有過多的欣賞,跟着葉驚瀾以及一衆刑部的捕快快速穿行在繁華喧囂的街上。
等他們到達萬花樓時,已經是正午了。
這萬花樓乃是位於一條繁華長街上的一個莊園,雖然是夜間營業,但白天也是開着門的,客人也還是有些的。
“刑部辦案!”
葉驚瀾帶着一隊捕快直接闖入了萬花樓向着後院直奔而去,萬花樓裡那些小廝不敢阻攔,嚇得慌慌張張的前去報信。
就在葉驚瀾一行人即將到達後院時,一箇中年婦人急急忙忙的帶着一羣人走了出來,那婦人珠翠滿頭,猩紅嘴皮子上抹得油亮,發出有些尖細的嗓音,向着葉驚瀾行禮道:“哎喲,這位大人,不知道這是要辦個什麼案呀?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們好準備迎接呀?”
一邊說着,那婦人就悄然向葉驚瀾塞去一沓銀票。
但葉驚瀾卻是直接揮手,說道:“本官數到三,你若是再不讓開,就以妨礙公務罪逮捕你且查封你這萬花樓!”
聽到葉驚瀾這不近人情的話,那婦人頓時臉色就不好看了,說道:“這位官爺,我萬花樓是正經營生,就算你是官,也要將律法吧……”
葉驚瀾直接取出一張搜查令,說道:“刑部搜查令在這裡。”
那婦人語噎,然後又說道:“既然如此,大人要查也可以,但是,我先說好,這院裡可有許多留宿的客人,可都是非富即貴,若是打擾到我的客人……”
“啪”
葉驚瀾直接一巴掌將那婦人抽翻在地,冷聲道:“一個青樓老鴇,你哪來的勇氣威脅本官,真以爲平日裡你接待過幾個達官顯貴,就真當你自己是個人物了?”
說罷,葉驚瀾招手,道:“搜,誰敢阻攔,殺!”
當即,那一衆刑部捕快就衝進後院,那些萬花樓的護院們全都嚇得躲在一邊,那被抽翻在地的老鴇臉上浮現出一個通紅的手印,沒敢再說話。
很快,後院之中就一陣雞飛狗跳起來,響起了一陣陣嘈雜之聲,很多被打擾的留宿客人都罵罵咧咧起來,特別是有些二代子弟,但是,當看到六扇門那些捕快都抽刀出鞘後,一個個都閉上了嘴,沒人真敢囂張到去挑釁刑部。
“大人,沒有!”
“大人,沒找到!”
“……”
很快,那些刑部捕快們紛紛返回,所搜查的結果都是沒有找到商無咎。
葉驚瀾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他明明收到確切線報,那商無咎現在就在這萬花樓中。
“圍起來,任何人不準離開!”葉驚瀾下令,道:“把管事的都給我叫來!”
“葉大人,請稍等!”
就在這時候,一處小院裡,一個女子走了出來,那女子一襲月白羅裙,黛眉輕蹙若遠山含煙,雙眸流轉間似春水映星,粉面凝脂不施朱粉而勝雪,櫻脣輕抿恰似新綻海棠,步搖輕晃間暗香浮動,屬實乃是天下一絕的女子。
那女子走到葉驚瀾面前欠身執禮,眼中似乎有水波氾濫,柔聲說道:“小女子蘇青魚,拜見葉大人,不知葉大人如此大動干戈到底是要搜查什麼?煩請葉大人直接言明,我們萬花樓畢竟還要做生意,請大人給垂憐!”
葉驚瀾平淡道:“蘇青魚,你來的正好,你手下有一個琴師,叫吳求,現在在哪裡?”
蘇青魚微微一愣,問道:“葉大人,吳求犯了何事?”
葉驚瀾冷聲道:“怎麼,本官辦案,需要跟你解釋?”
蘇青魚彷彿被嚇到了,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受驚的樣子,柔柔弱弱的,配上那容顏,別說男人,女人看到都不禁會憐惜,她連忙道:“不是,大人莫要誤會,只是,那吳求跟了我多年,有主僕之情,如今大人您來勢洶洶,小女子實在無法不聞不問,所以……”
“聒噪!”
葉驚瀾直接一巴掌抽在蘇青魚臉上,冷哼一聲,呵斥道:“來人,蘇青魚意圖包庇罪犯,給我拿下用刑審問!”
當即,兩個捕快上前,直接就甩出鐵索將之捆綁,蘇青魚捂着臉,眼裡盡是茫然、滿是錯愕,顯然是完全沒想到葉驚瀾竟然如此不解風情,竟然會有男人如此粗暴的對待她。
一衆捕快也都很是詫異。
唯有顧陌和顧初冬覺得很正常,這纔是葉驚瀾。畢竟,這是個心狠到漂亮如南宮月汐那樣的絕世傾城的美女都能夠毫不動心將之當成工具利用的心狠真男人。
這蘇青魚是很漂亮,
可不論是容貌還是氣質,與當初的青州第一美女南宮月汐相比還差得太遠。
南宮月汐花了那麼多年時間都沒能夠讓葉驚瀾絲毫心軟,更何況是這蘇青魚。
“真是給臉了,一個青樓老鴇,一個青樓花魁,誰給你們的膽子來妨礙刑部辦案的?給我打!”
當即,就有一個捕快直接揮動刀鞘就朝着蘇青魚打去。
“我說我說……”蘇青魚嚇得花容失色,眼淚都滾出來了,連忙說道:“就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前,我身邊一個丫鬟突然腹痛,吳求說他會醫治,我就讓他試試,結果,好一會兒都沒動靜,我進去看,才發現丫鬟被打暈了,衣服也被扒了。吳求……應該是扮作女子模樣跑了!”
葉驚瀾沉聲道:“什麼顏色的衣服,具體時間,具體細節給本官講清楚!”
蘇青魚不敢再打馬虎眼,一一講述。
聽完之後,葉驚瀾指着蘇青魚,冷聲道:“我知道你們開青樓的背後有人,你蘇青魚能夠名動京師,背後的人也不簡單。但是,如果今天那吳求跑掉了,你們萬花樓就完了,你可以試試,看你背後的人能不能保得住你。被人吹捧幾句,就拎不清自己什麼身份、幾斤幾兩了!”
當即,
葉驚瀾就招手,道:“第二隊留下,隨時查封萬花樓,其他人跟我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