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站那裡怎麼會沒有監控呢。要是是哪個人把一一撿走了,會帶到哪裡去?我們一一現在在什麼人家呀?”
安如初心絞痛又開始了,捶着胸窩一陣難受。
時域霆吩咐艾琳娜去給她衝一杯蜂蜜水緩一緩氣,她卻說了不用,然後忍着心絞痛,重新轉身跪到了菩薩像前。
一年前,漢金宮上上下下都找不到這樽菩薩。
自從一一出事以後,安如初就特意去廟子裡請了菩薩來。
不是她臨時抱費腳,有事了才誠心向佛。
是她一直就心善,不過到了一一出事後,才覺得有必要每天禮佛。
除了禮佛,她還到處做善事。
希望積一些福報,能爲一一消災消難。
她一邊叩首,一邊祈禱,保佑她的一一平安無事,健健康康,別在外頭受人欺負。
過了一會兒,時域霆和時念一起牽着安如初離開了這間禮佛的房間。
自從一一不見了以後,時域霆經常讓念兒從部隊裡回來,讓念兒多陪陪如初。
念兒牽着如初坐下,很乖的去衝了一杯蜂蜜水遞過來,“小初,心口還痛嗎?喝杯蜂蜜水會好一點,不燙的,我試過了。”
“念兒……”安如初看着他,腦海裡幻想着一一的模樣,是不是也像念兒一樣眼睛大大的?
“小初,喝一點吧。”
她這才接過杯子,爲了不辜負念兒的好心,特意抿了一小口。
時域霆爲了轉移安如初的注意力,特意讓念兒給她講講他在部隊裡的事情。
念兒說,“小初,我現在練習射擊,而且是五百米狙擊,我在我們中隊,成績排第三。”
“第三呢!”如初很欣慰,“念兒還這麼小,就可以打擊那些叔叔了,真棒!”
“小初,我不小了,我也不棒。爸爸說的都是對的,我必須要有真本事,才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家人。都怪我不夠厲害……”
說到這裡,念兒垂下了小腦袋,“要是我夠厲害,去年的時候,就不會讓一一……”
念兒也看了那段視頻。
一一被彈出去,彈在垃圾桶裡,又被人推走了。
要是他的觀察力再敏銳一些,動作再快一些,也許不用等一一被彈出去,就能救了一一。
說不定還能在那個該死的清潔工動手之前,就制止他。
可是他沒有做到。
妹妹失蹤後,念兒一直在自責。
大人們都說,一一一定沒有死,一定還活着。
可是念兒還是自責。
“念兒,說別的。”時域霆剛剛纔讓他轉移瞭如初的注意力,話題又回來了,他不由睨了睨念兒,示意他打住這個話題。
“沒事的。”安如初卻抱起了念兒,“妹妹不見了,不能怪你。有壞人蓄謀已久。小初慶幸,你能沒事。念兒,以後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好自己,小初不能再失去你。”
念兒重重點頭,“小初,以後我一定會把一一找回來的,相信我。”
“小初相信你。”安如初看着這個孩子,十分欣慰。
-
一年過去了。
醫院裡的安子奕還躺着。
安文龍的傷勢早就康復了,而且人又精神抖擻的。
那場車禍中的傷者,也早都康復了。
唯有安子奕,躺了一年了,一直沒有醒過。
爲此田詩園暫時辭去了婦產科主任一職,每天陪着安子奕。
醫生說,像安子奕這樣腦休眠的人,要麼一直不醒,要麼突然就醒了,爲了不讓他肌肉萎縮,田詩園每天都在給他按摩,感受不到他一滴點的的迴應。
可田詩園特別的樂觀。
安子奕個子高,一米八幾,儘管又高又瘦,但是體重不輕。
可溫溫柔柔的田詩園,照顧起安子奕時,像是個女漢子一樣。
每一次給安子奕擦洗身子,翻身,換洗衣服,都是一個人搞定的。
儘管這一輪事情做下來,累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阿奕,沒想到你看起來瘦瘦的,還挺沉的。等你老了,我都不知道扳不扳得動你了。”田詩園把他的襯衣釦子扣好,坐在牀邊對他微笑,“不過我想,你肯定不用讓我等到頭髮都白了還不會醒,對嗎?老了,得你來照顧我,你當我的柺杖。等我老了,我還得靠你呢,你別睡太久哦!”
扣完安子奕最後一顆釦子,她又說。
“我知道你喜歡收拾得優雅得體,所以我從來沒有給你穿醫院裡的病人服。”
“……”
“你也不是病人,你只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對嗎?”
“……”
“你看,襯衣是我親自熨的。”她指了指角落裡的掛壁式熨燙機,“你看,爲了一直陪着你,我讓媽把熨燙機都拿來醫院了。”
她又指了指那些角落,“還有,你聞到花香,草香了嗎,我在這裡種了好多花草。這麼優雅的環境,配得上你的優雅紳士了吧。等我,再給你打上一條領帶,就更完美了,喜歡哪一條,藍色,紅色,還是藏青色,或者寶綠色?”
醫生說要多和安子奕說話。
於是,田詩園就每時每刻和都會和他講很多的話。
彷彿她從來都不會口渴,從來都不會說累,也從來都不會因爲這樣的自言自語而覺得無聊。
“我覺得藏青色的領帶很好看,配得上你的優雅紳士。”田詩園從中挑了一條,給他繫上,“看,是不是很好看呀。”
門口來給田詩園送早餐的米雅梅,和安文龍,在窗口一看一聽,是動容得眼裡落了淚。
安文龍把米雅梅拉到一邊,“我眼你說的事,你記得向園園提起。”
“這麼好的一個媳婦,我怎麼捨得讓他走,我捨不得。”米雅梅抹着淚。
“這不是捨不得的問題,不是讓你認她爲女兒嗎。你要是真爲園園好,難道不希望她嫁個正常男人嗎?”
“當然希望,但是……”米雅梅是有私心的,“但是我們子奕要是醒了怎麼辦?”
“阿奕要是能醒,早醒了。要麼突然就醒了,要麼一輩子不會醒。”
“那不是代表不會醒。”米雅梅哭泣着,“安老頭,你說,你是不是放棄我們子奕了。”
“梅梅……”安文龍又把米雅梅拉遠了幾步,“我不是放棄子奕。我當然相信我的兒了會醒。可我們要面對事實,兒子都睡了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