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嵐眼中淚水瑩瑩，可臉上卻帶着掩飾不掉的笑意。
她良久才嘆息着開口，“他還記得我們的承諾，他沒忘，那我做這樣的選擇，就更加沒有遺憾了。”
聽到孤嵐的話，慕月瑤和池墨天都是一窒。
他們兩個人如此苦口婆心，不但沒有得到孤嵐的理解，反而讓她更堅定自己的做法。
這……
慕月瑤和池墨天面面相覷，讓他想辦法。
孤嵐看着兩個人爲難的樣子，她淺淺的笑，“你們不用勸我，我心意已決。”
“可是伯母，你這樣會讓自己陷入危險，讓林伯父二十多年的守護落空，這又是何苦呢？”
明明馬上就要得到幸福了，這個時候如此固執的想要將消息散播出去，慕月瑤真的不願意。
“月瑤，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想要將消息傳出去嗎？”聲音柔柔的，淡淡的，彷彿還帶着一點點的笑意。
“當然知道，你想爲林伯父報仇。”
聽到孤嵐的問話，慕月瑤的話已經脫口而出，帶着非同尋常的篤定。
林卿之所受的苦，他和孤嵐錯過的緣分，這一切都因黑影冥山而起，讓他們得到懲罰和報應，是最大快人心的事。
孤嵐想要報仇，讓黑影冥山接受懲罰，這些慕月瑤都可以理解。
可是，她卻更懂得，以自己將要得到的幸福做賭注，去懲戒之前的恨怨，真的不值。
孤嵐聽着慕月瑤的話，微微搖頭。
她的臉上帶着一股散不去的愁緒，良久才嘆息着開口，“是我對不起他，這不只是爲他報仇，也是我在贖罪。”
贖罪……
聽到這兩個字，慕月瑤的心不由一緊。
“伯母，你……”
“呵呵！”孤嵐淒冷一笑，她緩緩起身，走向窗邊。
“曾經，我們就是在鬼鳴谷許諾，要相信彼此，一生一世。可我卻錯信了黑玉婉，誤會了他一輩子。他信我、護我，寧可雙腿成疾也不泄露我的消息，可是我卻那般誤會他，是我對不起他。”
愛情，就如同一朵盛開的花。
守護和信任便是養料。
林卿之雖未守着她，可卻護了她一輩子。而她，卻早已讓林卿之的那朵愛情之花凋謝了。
沒有守護、沒有信任，她帶給他的都是傷害，憑什麼去承接他的十里紅妝？
“聚魄你們拿走吧，鬼鳴谷也不要再來了。我不逼迫你們做任何事，也沒有人可以阻攔我做任何事。這都是命，是我該去做的……”
聲音淡淡的，帶着一股道不盡的淒涼。
她欠林卿之的，就讓她一次還清吧。若是還能活着，她就去找他，不用十里紅妝、八擡大轎，只要他在身邊就夠了。
若是不能活着，一切都是命。
左右她曾努力過，黑影冥山會接受到一些懲罰，就算是地下相見，她也不會羞愧。
聽着孤嵐的話，慕月瑤猛地上前兩步，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同意的搖頭。
“伯母，你剛纔跟我說的話，可跟你現在對自己說的完全相反。”
勸她時，便命運都有自己掌控。
可是到了自己這裡，爲什麼就一切都是命了？
這樣的解釋，只讓慕月瑤覺得，這是一個可笑的藉口。
林卿之一輩子過的是苦，可是孤嵐又何嘗不苦？
她是誤會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可那是黑玉婉的陰謀，並不出自她的本心。在他們的這場愛情裡，根本不存在對錯，何苦這麼彼此折磨，彼此懲罰？
“你和我不同，月瑤，你的愛情和未來纔剛剛開始，你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不需要去認錯和贖罪，而我……”
“伯母，你愛林伯父嗎？”
不等孤嵐的話說完，慕月瑤便打斷了她。
所有的問題，在真正的愛情面前都不是問題，所謂的報仇和對錯，在真心相愛的兩個人眼裡，完全可以微不足道。
“我……”
愛了一輩子了，如何說不愛？孤嵐緊緊的咬着脣，腦子裡一陣陣的亂。
“伯母，若是可以，你將一切都交給林伯父來決定好不好？”慕月瑤小心翼翼的詢問。
受傷受苦的是林卿之，不論孤嵐想要
報仇，還是想要贖罪，林卿之都有知曉、決定的權利。
“他……”
怎麼可能會同意她那麼做？
連自己痛苦不堪的時候，他還要守護着她，他怎麼可能會同意她去冒險？
將孤嵐的心思看在眼裡，慕月瑤便知道，她心裡也將林卿之的心思看的透徹。
“伯母，你雖然怨他、恨他、誤會他，可你記了他一輩子，還爲他生了一個女兒，這卻是不可磨滅的事實。我不管你說的是你要報仇，還是你要贖罪，都應該想想林伯父，想想你們的女兒，不是嗎？”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的生活不是一片灰暗，所有的決定，不能只考慮自己，更不能不顧一切。
慕月瑤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在孤嵐的心頭激起了無數漣漪。
靜默無語，孤嵐只是遙遙的望着窗子，很久很久。
從送走孤悅開始，她就想着要報仇，要贖罪，可是今日聽到慕月瑤的一席話，她卻恍然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人生短暫，時日無多。
她真的要將未來的日子，將唾手可得的幸福，全部付之一炬，將滿腔心血都傾注在報仇和廝殺贖罪上嗎？
她也說不清楚。
看到孤嵐的樣子，慕月瑤的心緩緩放下來。
“伯母，這兩日我和墨天都不會走，你可以好好想想。若是可以，我希望等我們走到時候，是我們三個人一起離開。”
鬼鳴谷已經不安全了，她不放心孤嵐一個人留在這裡。
況且，按找她現在的狀態和思維，若是黑影冥山的人真的來找麻煩，只怕她會魚死網破，毀滅一切。
若是那般，他們如何對得起林卿之？
十里紅妝來迎的驚喜雖好，但若是將她送到藥王谷，靜守後半生的幸福，也未嘗不好。
聽到他們的話，孤嵐臉上露出淺淺一笑。
恍然間她才覺得，活了一輩子，竟不如慕月瑤和池墨天活的透亮。
“放心吧，我苟活了一輩子，不會輕易做傻事。”或許，她的確應該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和應該要的，到底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