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那還處在懵懂之中的副將還未從蘇羅那那句沒頭沒腦的話中反應過來,已然被掀起的掌風引得七竅流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沒有了聲息。雙目暴突,眼皮還未完全闔閉上,看起來似乎還並沒有預料到自己的死亡。
衆人雖然早就知道他們的將軍向來喜怒無常,作風狠烈,然而卻也沒有料到他竟然會如此疾速地出手。眼見得這一掌下去,那副將的一塊頭皮竟然就此凹陷下去,而後才陡然破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乳白色的腦漿混合着血液從中流了出來,顯然是頭蓋骨被這一掌徑直擊碎。
一擊斃命。比起往日裡殘酷至極的緩緩虐殺來看,這個副將死得還算痛快利落,也算是善終了。
空氣中血腥的氣息逐漸蔓延開來,連帶着地上那慘烈的景象,讓就算是久經沙場的將士們都幾欲作嘔,然而礙於蘇羅那如今到底還在他們的跟前,他們也只好忍住了聲息,拼命地壓抑下胃中的翻江倒海,力求讓自己的面上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恐懼來,以免自己成爲下一個副將。
蘇羅那站直了身體,收回了掌,冷眼看着那死相猙獰的副將,又掃了一圈旁邊大氣都不敢出的人,突然間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那燦金色的眼眸中鮮明地帶着殘酷而嗜血的冷意,如餓極了的野狼一般。而他口中的話語,好似是在對地上的屍體,也好似是在跟旁邊一衆圍觀的衆人說的,“本將軍的命令,只對活着的人說。”
雖然語氣是再平淡不過的一句話語,然而配合上這副場景,如何看都讓人感覺恐怖。
在衆人或驚或懼的目光注視之下,蘇羅那回身,又似是無事一般,揚聲命令道,“船回頭,靠岸!”
縱使其中大多人這些年來隨着將軍走南闖北,比這還要噁心殘酷的虐殺場景早已見識過不止一次。然而此次就在眼前,蘇羅那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因爲一句提問,而隨手殺
掉了一個尚且算位高權重的副將心腹,衆人對眼一瞧,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一陣心驚。
是誰說的伴君如伴虎?眼前這情景,明明伴將才如伴虎,一不小心,便掉了腦袋還不得而知。
而此時此刻,這些話自然都只能存活在衆人的心中,半些也不敢透露出分毫來,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動作遲緩了一些,便隨着方纔的那位倒黴的副將一道送了命。
一時間,衆人都不禁開始覺着自己的後頸有些發冷僵硬了起來,幾乎連大氣也不敢出。
蘇羅那定然是覺察到她們的心思的,然而最終卻也如同什麼都未曾察覺到一般,大搖大擺地退了場。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以後,還駐留在原地的人們這才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一邊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奇怪,我們將軍前一段時間不是對外頭宣稱正在養病麼,咱們那段時間就見不着他,如何會突然間的這病就給好了?”
一句話問出,衆人的面上禁不住多了幾分緊張,然而更多的還是對這個殺人魔的好奇。幾乎不用過多等待,就已經有人湊上來說,“就是,就是。前一陣子聽蘇將軍身邊的親衛隊說,就連他們也只能在某系特定的時候見着他們的將軍一樣,其餘的時候,也皆只能瞧見咱們將軍養病的營帳,應當是真的病了纔對。”
這一番話說下來,方纔還有些信誓旦旦的人表情不免也開始出現了幾分鬆動,“按照這個說法,咱們將軍前段時間難不成真的是在養病?咱們將軍……咱們將軍怎麼會有可能倒下?”
這句話頗有些沒頭沒腦,卻也正是銀琅國內大部分的人的普遍心態。
畢竟蘇羅那是銀琅國最爲兇猛的一道底牌,也是銀琅國上上下下統一的靠山。這樣一個已然在國民的心中被神話了的角色,在他們的心中怎麼會有可能倒下?故在說這個的時候,他們的反應難免有
些失常。
不知道過了多久,纔有人訕訕地一笑,就此打破了跟前已然有些沉悶的氣氛,“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咱們將軍再如何好歹也還是肉體凡胎,身上時不時的有些小病小痛的,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話自然是這麼說的,只是……只是……”
說到這裡,他們又是一陣嘆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又有人提到,“不過說起來,有人知曉咱們將軍身上到底生的是什麼病嗎?如何會如此來勢兇猛?要知道,咱們將軍當年可是身上受了深可見骨的一道傷後依舊成天跟個沒事人一般亂轉的,如何這一次足足在牀上躺了快要一個月,又錯過了幾次至關重要的戰鬥?若不是迫不得已,我相信將軍定然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這一句話顯然在瞬間起激起了他們往日裡對於蘇羅那的印象,聽得這麼一句發問,一時間都不免沉肅了起來,好似是在回想,也好似是在思考。半晌,纔有人怯怯地說道,“說起來,有關於將軍身上的病,我好像聽到些風聲,只是不確定我拿到的消息是否是正確的。”
“什麼什麼?”衆人連忙湊了上去,探聽起來。
……
收到來自於宮中的傳喚以後,在京兆府中忙得四腳朝天的唐夜霜才後知後覺地記起,是否應該去宮中看看枝娘?
這些天以來爲了平襄公主的事情忙碌着,再加上妖精作亂的事情總算稍稍平息了一些,所以她也對宮中的那一切疏於關心了一些,如今在整理卷宗的時候才陡然想起來,枝娘如今似乎還在宮中。
至於慧能小和尚,他的下落她倒是聽說過幾次的,似乎是主動申請了去佛寺中閉門靜修譯經,誰也無從打攪。雖然不知曉雲擇天是否已經是看出來跟前的那個和尚與自己的妃子之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然而最終到底也還是點頭答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