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對,他說日子艱苦,有的時候甚至還有外債,靖哥哥你沒有過苦日子所以不知道,在普通的百姓家,生機都有問題,又哪來的閒錢買新衣服。
窮人家孩子的衣服往往是兄姐穿完弟妹穿,補丁一個接一個,因爲窮,根本就買不起。
我剛剛進老伯的家裡看過了,他的家裡根本就沒有一樣像樣的傢俱,這說明他們家條件真的不怎麼樣。可他們的餐桌上卻放着三道菜,一隻雞一條魚和一盤子青菜。
這估計是他們平常一家人五天的開銷吧。
我不知道他們最近是發了什麼橫財,竟能在短時間內置辦了孩子的新衣服和新頭飾,還給家裡改善了生活,但我有種預感,這橫財來的不一般。
你覺得呢老伯?”
雲思雨的一席話讓老人心驚,他眼神間有幾分閃躲,愣在那裡沒敢出聲。
趙德氣壞了,上前一把拎住了老人的領口:“姓顧的,你是不是做了什麼缺德事兒,你可真是害慘了我了,眼看着我馬上就要到出宮享清福的年紀了,卻被你害的將要不久於人世。
虧我這麼信任你,你怎麼能做缺德事兒。你說你做什麼不好,幹嘛非要做這害人的勾當。”
雲思雨上前將趙德扯開:“行了,別吆喝了,就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冤枉的不成?”
“夫人,奴才的確冤枉啊,奴才…”
“冤不冤枉的我也要說一句,你也真是夠笨的,整個宮裡只有你一個人負責梨姑姑的用度,別人若想要害梨姑姑,你是唯一可以下手的入點,這麼多年你沒事兒不代表你會一直都不出事兒。你怎麼就不知道腦子靈活點,買東西總在一處買,別人當然會摸到你的規律栽贓到你身上啊。”
趙德懊惱的點頭:“夫人罵的對,奴才就是太不小心了。”
雲思雨看了夏侯靖一眼,夏侯靖來到老人面前:“還不招嗎?”
老人眉心緊擰,雲思雨見他似乎在猶豫,補充道:“知道我爲什麼把你叫出來問你嗎?我看你有一對可愛的孫子孫女兒,我不想讓你在他們面前變的難堪。
老伯,我也有兒子,爲人父母,我總想給他做一個好榜樣,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如果你真的不肯承認的話,那我也就只能找官府的人來將你帶走回去審問了,畢竟你是主要嫌犯,你再怎麼說你冤枉也擺脫不了干係,到那時候,你可別怪我們無情。”
“不,不,夫人大恩大德,小人感激在心,小人說,小人說。”那老人一聽雲思雨的用意連忙跪下磕頭。
雲思雨回頭夏侯靖身邊,兩人一起看着老人。
“夫人,小人發誓,小人是收了不義之財,但絕對沒有想過要害人,更沒想過要隱瞞你們,只是剛剛你們忽然來說有人中毒了,小人實在害怕,小人這輩子也沒害過人,怎麼就…”
“我現在不要聽你心裡有多害怕,我要知道你做了什麼。”雲思雨打斷老伯的話,她可不是來聽這位老伯心裡有多委屈的。
“好,小人說,前幾日有個城裡的公子來我這裡定菜,他給了我一大筆定金,買下了我園中的所有菜,他說這菜地就交給他來處理,他負責種,我負責賣,賣掉的收成還歸我。
小人這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好事兒啊,當時也沒敢答應,可後來聽他說若是我不願意就算了,他去別家問問,他說他這幾日手癢,就想當幾天菜農。
我心想着這些有錢的大爺真是奇怪,放着清福不享竟來找罪受,當下一盤算,怎麼都是我賺,那可是一百兩銀子,我這輩子也沒見過呀,所以就答應了。
可後來就很奇怪了,那大爺明明說是想來種地的,可他卻總共就來過兩次,每次都是摘了菜讓我去賣。
起先我也沒覺得不對勁,直到前天我對他說我一個老主顧是宮裡的公公,他每月都要從我這裡拿幾次菜,那天也不知怎的,那大爺特別熱情,上午澆了一遍地之後又幫我採了菜。
之後那大爺離開後我進地裡轉了一圈兒,就聞到地裡有股奇怪的味兒,菜園子裡的蟲子掉了一地,全都打挺兒死過去了,當時我心裡就打了寒顫,心想着肯定完了,那大爺估計是闖禍了。
果不其然,自從那天后,那大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菜地這幾天倒是愈發的乾淨了,沒有一個蟲子敢靠近我的菜。
看到這情況,這兩天我都不敢吃這裡面的菜,生怕吃出什麼問題來。
王爺,夫人,小人真是冤枉的,若小人知道那老爺那麼壞,給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胡作非爲啊。”
趙德大罵一聲:“得了吧,你不敢胡作非爲還花那銀子花的那麼帶勁,騙誰啊。”
“趙老弟,是真的,我沒騙你,你跟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我可曾誆過你一次啊。”老人臉上一臉的委屈。
趙德也是猶豫了一下:“那倒沒有。”
“我就是一個種地的,就算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跟宮裡的人過不去啊,我真沒那個膽量呀。”
雲思雨抱懷:“那買你菜地的人你可知道他是從哪家來的?”
“這…小人也沒問呀。”老人嘆口氣,我當時就想着這銀子不能讓別人白白賺了去,所以沒想那麼多事情。
雲思雨努嘴:“喲,那這事兒可就不好辦了,對吧靖哥哥。”
夏侯靖想了片刻道:“既然你不知道是誰要陷害宮裡的人,而如今這有毒的菜又是從你的菜地裡流通出來的,那麼於情於理你都難辭其咎,看來你如今只能當個替死鬼了。”
“王…王爺饒命啊,小人身下還有兩個孫子輩的孩子在等着小人照顧,小人不能就這麼替別人買了命啊,小人冤枉,太冤枉了。”
“你冤枉,那被你害的現在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三條人命就不冤枉了嗎?我兒子今年才六歲,他就活該要被你的菜給毒死嗎?”雲思雨有些怒了,這時候喊冤有什麼用,兩個娘不冤嗎?麟兒不冤嗎?
夏侯靖按住雲思雨有些激動的肩膀:“姬兒,別怒,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引蛇出洞。”
雲思雨轉頭吃驚:“什麼辦法?”
夏侯靖將雲思雨拉至身側在她耳邊耳語幾句,雲思雨大喜:“我看可行。”
“不管可不可行,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做的了。”夏侯靖轉頭看向趙德:“你現在就去刑部備案,就說找到了有毒菜的主人,讓刑部派人過來提審犯人吧。”
菜農一聽慌了身連忙跪下:“王爺饒命,小人現在還不能死啊,求王爺網開一面呀。”
見夏侯靖並不理會自己,菜農又拉住了雲思雨的裙襬:“夫人饒命,求夫人看在我家兩個年幼孫子的份兒上不要殺小人啊,我家老婆子有眼疾,她一個人照顧不了兩個孩子的。”
雲思雨冷着心腸將自己的裙襬拉出冷哼一聲道:“你早該知道不義之財取之無道必然會給你帶來無窮的禍患,如今不要怪別人,要怪就怪你自己貪心。”
她轉身跟夏侯靖一起往前走了幾步,避開了菜農的糾纏:“如果你不想一會兒讓你的妻子和你的孫子們看到你這麼落魄的樣子,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哭鬧,直接乖乖到村頭去等着被捕比較好,不然…他們想必會更傷心吧。”
菜農見兩位主子都如此的絕情,知道自己是沒什麼活路了,索性也不指望再求情能大難不死,他給兩人磕了一個響頭:“王爺,夫人,這錯是小人一人犯的,與我家老婆子和孩子們無關,小人只希望小人死後能夠不要牽連家人性命,如果能保住她們三人性命,小人死而無憾了。”
他站起身,雖然有些佝僂了後背,但是卻硬挺挺的走着,那樣子倒有幾分大義凜然。
那菜農走遠,雲思雨手挽着夏侯靖的胳膊不無擔心的道:“我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如果真的什麼都不做的話,那老婆婆和兩個孩子估計也會倒黴的。”
“恩,放心,這三人我會找人來保護好的。”夏侯靖轉頭看她一眼:“我們的目的只是引蛇出洞,不是要人性命。”
“可我想那條蛇應該不會輕易錯過這孃兒三這麼大的誘餌吧。”
“有道理,”夏侯靖帶着她往前走去:“不過,這就要看那老農的表現了。”
刑部來人後,夏侯靖故意留下幾人在這周圍照顧老太太一家人的安全。之後他與姬兒回宮向皇上稟告今天的事情和他的計劃,雖然他與父皇在諸多方面都很難意見統一,但是在針對梨姑姑這件事兒的時候,他們總會意見一致的。
果然,回宮後他只是將他的想法簡單的說了一下,就立刻得到了父皇的認可。“朕會派人全力配合你,你只要專心的找到兇手便可以了。”
如今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等那蛇嗅到氣味後自投羅網。
皇上已經下令,種毒菜的老農被抓,只要那老農可以指認出包他菜地的人,就放他一家四口不死。
起初太子並未擔心什麼,可他的人從刑部打聽到那老農以前似乎是見過買他菜地的人,只是一時還沒想起來那人是什麼人。
這下太子可不能淡定了,最近兩起讓父皇非常在意的事件都是出自他之手,若是這事兒讓父皇知道,一定會當即撤了他的太子之位,不行,他可不能爲了那個女人冒這種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