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思雨很是在意的警告道:“月之眼不在我孃的身上,你最好不要動什麼歪腦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殺了你的。”
揚古魯明無奈一笑:“對你來說,我就是那種會揹着你們偷東西殺人的人嗎?”
雲思雨一頓:“我們不是很熟,所以我沒有理由相信你。”
“她曾是我的長嫂,是我敬重的人,你們都還沒有聽我的故事,她還不知道真相,我怎麼會讓她帶着懊惱離去呢。”揚古魯明挑眉:“孩子,出去吧,信我一次,我好歹是你的表叔。”
雲思雨咬脣,怎麼看這個男人也不像是個騙子呀:“信你一次,動作快點。”
她沒好氣的最後一個出了房間,還順帶將房門給帶上,臉上一副氣鼓鼓的表情。
看到姬兒的樣子,夏侯昱崢心中倒是愈發不安了,夏侯靖安撫住雲思雨輕語道:“別亂,你若都亂了,父皇心裡肯定會更不安心的。”
雲思雨咬脣深呼吸點頭:“我明白。”
房間內,揚古魯明邁着艱難的步伐走到牀邊,他身子前傾,看到水門薄煙的那一瞬,她的容顏攪亂了他心中已經安靜了二十年的一池春水。
他彎身握住她的手,眼中帶着未名的離殤:“二十年了,你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心卻已經被我們磨的千瘡百孔,薄煙,若你知道你的仇人其實不是揚古族,你會如何?當年的恩怨讓我們這一代人痛苦了二十年,大哥因你而整個頹廢了,而我…二十年來從沒有一刻忘記過你。
雖然與你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可是你的一顰一笑卻像是被篆刻進了我的心裡,我怎麼也甩不掉你。
我以爲我們幾個再見的時候必然會是來生了,卻沒想到這輩子,終究是我最先邁出這一步。
薄煙,你還記得冬日陽光下我吹笛子你跳舞時的樣子嗎?那天的你太美了,我用了二十年都沒能忘記,而沒能忘記那一刻的又何止是我,還有你最愛的夫君。”
他從懷中掏出一顆墨綠色的寶石,寶石內嵌像眼睛一眼的圖案,而除了這眼睛圖案周遭有裂痕外,寶玉整體通透有光澤,看上去就好像真的有一隻眼睛被嵌進了寶石中似的。
“我不會讓你死的,二十年前我沒能勇敢的站出來告訴你真相,二十年後,如今我們都老了,我不允許你帶着你的幽怨離開人世,我們該把話說清楚,也以免百年之後你到了地下,看到你的族人後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將寶石放進了她的額頂,這是天之痕,曾經這東西救過她一命,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天之痕對她的身體有感應,只有對她天之痕才能散發出它與生俱來的能力,救人性命。
蓮心就是揚古族天之痕的守護人,可她卻並沒有能力使得天之痕認識她,拯救她,以至於到最後她都只能在冰冷的冰樽中度過。
天之痕放到水門薄煙額頭的那一刻,周身的墨綠開始旋轉,隨即就好像玉石中間有了一股渾濁之氣似的,遮擋住了寶石中內嵌的那隻眼睛。
而水門薄煙起初臉色灰白,隨着天之痕的作用,她的身體也開始慢慢的運轉了起來,周身血氣運行,氣色也漸漸恢復。
就像許多年前,她因爲當年所受之毒痛苦的時候,大哥摟抱着坐在地上的她,胸前繫帶的天之痕垂在她額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使得她從痛苦中走出來是一樣的,這一次,天之痕同樣救了她。
只是當她臉色恢復的時候,她的嘴角也慢慢的溢出了一抹濃黑的血液,揚古魯明趕忙上前伸手擦拭她脣邊的血,手握着她的手:“薄煙,當年你能全身而退,如今你也一定可以。”
天之痕是可以救人,可它也有反作用力,因爲它強大的內氣,會使得人五臟六腑均受到劇烈的抨擊。
當水門薄煙身體內的毒素被悉數吸收掉的時候,她便因爲臟腑的疼痛而皺起了眉心,隨即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聽到房間中的咳嗽聲,夏侯昱崢大喜:“聽,是梨兒的聲音。”
雲思雨也是大喜:“真的誒,我娘咳嗽了,有聲音了。”
可隨即就傳來她痛苦的叫喊聲,像是做了噩夢的人在夢中無法自拔不能醒來似的。
雲思雨有些激動,想要推門進去卻被雲初拉住:“既然選擇讓他來幫忙,就要信任他,在他沒有邀請的時候不要進去,以免擾了他救人。”
雲思雨跺腳只能幹忍。
房間中,水門薄雲感覺胸口像是要碎裂似的疼痛不已,當她掙扎着睜開雙眼看到映入眼簾的人兒時,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你…你…怎麼會是你。”
“是姬兒帶我來的,真高興,時隔二十年你依然能夠一眼就認出我。”揚古魯明揚脣淺淺的笑了,就如同此刻還是二十年前一般。
只是那時,她是他的嫂子,他是她的小叔。而如今,他們只是仇人。
“你與二十年前並沒有太多變化,認出你並不難。姬兒爲什麼要帶你來?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水門薄煙垂眸閉上雙眼,口氣輕微卻拒絕去看她的容顏。
揚古魯明站在那裡看着她薄弱的看扛着自己的關心,他嘆口氣:“你中毒了,只有天之痕能夠救你,所以我來了。”
水門薄煙睜開眼吃驚的看着他:“真的?”
揚古魯明點頭:“雖然我不敢說二十年來我從未騙過你,但起碼此刻我是真誠的。薄煙,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聽我給你講一段很長的故事。”
水門薄煙聲音有些諷刺:“你希望我好好的?多麼的可笑啊,不是該希望我去死的嗎?”
揚古魯明只是沉默着搖了搖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二十年前到今天,我從來都沒有一天希望你去死。”
水門薄煙嘆口氣:“魯明,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我知道你對我從來都沒有壞心,雖然時隔二十年,我依然能夠記起我在揚古族時你對我的幫助和關愛。
可不管怎樣,如今的你跟我都只是仇人,我們能夠像現在這樣安靜淡然的說話都是一種罪過,是對我族人的一種羞辱,你懂嗎?”
揚古魯明點頭,沉默。
“我不想在這裡與你撕破臉吵架,撕開彼此的傷口對誰都沒有任何的好處,我們如今都已經是成熟的老人了,過去的事情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如今夢醒了,一切都過去了,夢裡的人,夢裡的事兒,我都不想再提起也不願再回憶了。魯明,你走吧,安安靜靜的從我的世界中消失,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水門薄煙說着閉上眼睛,揚古魯明皺眉:“那個皇帝似乎對你很好。”
“他愛我。”水門薄煙有些苦澀的笑了,可她說的很直白:“我從沒想過在我承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後,在我經歷了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光後,在我這一生最最無助的時候,這個世上竟然還會有個人帶着光芒走進我黑暗的生活中照亮我的人生。
如果我這後半生沒能遇到昱崢的話,我可能活不到今天,也或許就算我活着,也只是苟延殘喘,不會像在他身邊這樣的安然,我感激他,打從心底裡感激他。”
“不是愛,而是感激?”揚古魯明皺眉:“你還愛着我大哥?”
水門薄煙眉心一皺:“我爲什麼要愛你大哥?愛不愛昱崢這就是我的事情了,好像與你們揚古族沒有任何關係。”
“你的話我明白了,那你好好休息,我想門外姬兒她們一定都急壞了,我去讓她們進來。”揚古魯明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拉開門。
雲思雨湊近:“我娘怎麼樣了?”
揚古魯明微笑:“進去看看吧。”
雲思雨擠進了房間,夏侯靖也一起跟了進去,揚古魯明走出房間,夏侯昱崢站在那裡盯着他看了半響,那模樣很是深沉。
揚古魯明走到他身前躬身:“皇上不進去看看嗎?”
“既然姬兒相信你,我也選擇相信你。”夏侯昱崢挑眉:“你想要什麼賞賜?”
“小民不要什麼賞賜,來救梨姑姑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既然是自己自願的,爲何要求賞呢?”
夏侯昱崢揚脣哈哈一笑:“好,好品格,來人啊,妥善的送這位先生出宮。”
揚古魯明回頭看了一眼房間中靠在牀邊對水門薄煙噓寒問暖的雲思雨,轉身心情很是沉靜的走了出去,他相信姬兒不會忘記她的承諾。
夏侯昱崢進了房間,聽到雲思雨在對水門薄煙訴說這幾天的擔心,他站在一邊靜靜的聽着,目光淺淺的掛在她的臉上,再次看到她睜開雙眼,他的心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娘,這幾天我真的是嚇死了,還好你醒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娘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竟然敢試圖傷害你的那些混蛋,我一定要把那個人找出來把他撕成一百截兒。”
水門薄煙搖頭:“就算要報仇,我也不能讓我的女兒手上沾染鮮血,你要活的明朗一點。”
水門薄煙的目光透過雲思雨落到夏侯昱崢的臉上,她微微揚起笑容,聲音恬靜:“這幾天嚇到你了吧。”
“如果你再有下次的話,我想我可能會被你嚇死的。”夏侯昱崢挑眉:“現在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