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沉笑笑,“沒有別的法子?”
“對別人還有,可對你沒有。”龍娘子端着酒杯靠近白壁沉,高妙人脖子上兩把刀眼珠子瞪的很大,“我不能拿青龍湖所有性命開玩笑,這代價實在太大了,我輸不起。”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不喝好像也說不過去,只是我喝下這毒酒,又怎知你會不會放人?”
“但請壁君放心,我龍娘子不是什麼大人物,信用還是講的,如果不放人,以後還怎麼混,如何號令青龍湖?一言九鼎是我們必備的,我要靠這個服衆。”
“既然如此我只能喝了。”白壁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看着龍娘子癡癡發怔。
高妙人果然被放了,卻沒有走,抓住白壁沉手,緊張的手足無措,“你爲什麼這麼傻?”
白壁沉把嘴角鮮血擦淨,撒開高妙人手,“快走,就現在,否則你永遠都休想走了。”
高妙人使勁搖頭,白壁沉氣急敗壞給她幾腳,她是流着淚爬着走的。
風吹過草地發出悲鳴聲!
看着高妙人離去白壁沉才癱軟在地上,但他笑笑,“龍娘子號令青龍湖威風八面果真並非偶然,單單一言九鼎已例不須發了,當真令人佩服。”
龍娘子臉頰上像是被人重重摑了幾巴掌,得意的神情已徹底扭曲,“人是救走了,可你怎麼辦?就這樣死嗎?”
“有何不可?”
“這樣做值得嗎?”
白壁沉擦淨嘴角鮮血,仰天大笑,“人爲花而死,比鬼更風流。”
話剛說完,白壁沉倒下。
有幾人過去卻被龍娘子擋住了。
白壁沉醒來,發現自己在又大又軟又香的牀上,牀沿是龍娘子,她滿身是血,看來她此刻日子不如意。
她見到白壁沉醒來高興的振臂歡呼,“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你這樣子是怎麼了?剛殺過豬嗎?”
龍娘子臉紅了紅,“你換個地方睡覺,我這不太平了。”
白壁沉這才恍然大悟,“我睡了多久?”
“半月左右,你睡的跟死豬似的,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白壁沉說完就到處看着,又把龍娘子往牀上拉,“快躺下休息,讓我來把脈。”
“把脈的話我坐着就行了,你爬我身上幹什麼?是把脈嗎?”
白壁沉笑了,“別人把脈用手即可,小兒科也,是小成,我的是大成。”
龍娘子傻眼了,“把脈還有大小成之分?”
“是的,所謂小成是手把手,大成是身體壓身體,不要動,爲你好的,沒有什麼壞心眼。”
龍娘子翻身站着,“你扒我衣服也是把脈?你這個混蛋。”
白壁沉笑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事大驚小怪什麼,又不是沒做過,你在我跟前裝什麼清純。”
龍娘子咬牙又急又怒又氣,更讓自己想不到的是渾身居然燥熱難耐,連喘氣都很急促。
白壁沉一拍大腿,“不殺我,又不讓輕薄你,你到底怎麼打算的,圖什麼?難道真有病,是神經病還是羊癲瘋?”
龍娘子眼珠子怒瞪,一口劍刷刷就招呼上去了,白壁沉笑了,笑着丟下她的劍,使勁壓着。
“想不到你是這樣人?”
“我本來就是這樣人,只是你沒看透而已。”
“真後悔沒早早下手。”
“那是你神經病,跟心地善良沒關係。”
龍娘子咬牙掙扎慢慢閉上眼,女人閉上眼的時候不多,除了認命大多是享受。
白壁沉放開她,變得跟大家閨秀似的靠坐在牀沿,皮笑肉不笑,“你到底圖什麼,又是不殺我又是養我十幾天。”
龍娘子摸着發痛的傷口,嘶叫起來,“你走吧,就當我沒見過你。”
“這是爲何?”
“那我問你真的還願意付出生命換高妙人走嗎?”
“當然願意。”
“你很喜歡她?”龍娘子臉上現出羨慕之色。
“不,我們認識不到一天時間。”
龍娘子怔住,“認識不到一天就願意用命去換?我不信。”
白壁沉笑了,“你不信就算了,反正這是我動機。”
龍娘子咬牙,“我以爲你有情有義,所以我好心照顧,盼你早點好,……。”
白壁沉立刻打斷她的話,“然後你好好照顧,打算等我醒來溫柔待之,久而久之我就對你死心塌地之,是不是?”
“是的。”龍娘子居然沒有隱瞞心中想法,“我是這麼想的,我臉蛋不比她醜,身材不比她差,憑什麼她能讓你肯犧牲,我不能。”
白壁沉嘆息,“你現在是不是很失望?原來我是這種人。”
“是的。”
白壁沉把她輕輕扶坐下,又小心翼翼清理傷口,雖然疼的她冷汗直冒嘶叫連連,卻死死咬牙忍受。
也許這就是執着之人,一個不肯向現實認輸低頭的人,這種人比比皆是,幾乎在每個時代裡都有。
“好了,不用叫了。”
龍娘子笑了,“你真的不能留這裡了。”
“爲何?青龍湖易主了?”
“快了。”龍娘子點頭,“青龍湖一大半弟子都已被白虎山殺了,我也身受重傷,已經無法拼命了。”
“人家爲什麼殺你們?你們這女人多嗎?”
“不是。”
“你們青龍湖把白虎山所有女人逮去賣了,然後把賣的錢打酒了?”
“不是。”
“你們不會罪大惡極,把白虎山上所有女人活活打死了?”
龍娘子噗嗤笑了,“不是,壁君也休要猜了,我看再猜下去,青龍湖所有人就不是人了。”
白壁沉也笑了,“我的意思是事出必有因,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好像說到重點了,天下沒有平白無故的報復,多多少少都有理由的。
龍娘子不笑了,指着白壁沉腦瓜蓋,“是因爲你。”
白壁沉怔住,“難不成白虎山上也是女大王,跟你一樣缺少男人那種?”
“不是,白虎山扛把子是男的,前幾日高妙人成了壓寨夫人,高妙人揚言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爲你討回血債。”
白壁沉嚇了一跳,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小娘子性格這麼鋼,“早知道就不救她了,她執念太重,活着幹什麼都辛苦,真不如死了的好。”
龍娘子噗嗤一笑,“你後悔救她了,能說一下有多後悔嗎?”
“腸子都悔青了。”白壁沉見龍娘子笑又打趣,“早知道我去街上找酒找女人了,救這混蛋玩意幹什麼?”
龍娘子咯咯笑個不停。
外面有人敲門,“二當家戰死,三當家好像已不行了。”
“下去休息,我過去。”
外面沒有聲音了,白壁沉卻聽到很多爲自己灑熱血的情況,所以在龍娘子出去時,他拉着她手也出去了。
青龍湖看起來是挺可憐的,說死傷慘重也不過分,白壁沉走幾步就看見死不死活不活的人慘叫連連,見到下山虎時,不由笑了笑。
白壁沉高呼,“我是她姘頭,你過來我也歡迎,不過我當大,你當二,別亂了分寸,禮儀還是要有的,規矩先定好,以後我騎在你頭上拉屎撒尿也要忍着。”
龍娘子豎起大拇指,笑的彎下腰,直不起身子。
下山虎身上看樣子也沒少流血,縱使再壯的軀體,多幾個血洞也會變得不那麼壯了,他此時咬牙怒斥,“哪來的愣頭青?敢跟爺過幾手嗎?”
白壁沉看看龍娘子,“看來他上勁了,不跟他過幾手好像也說不過去。”
龍娘子點頭。
白壁沉豎起一根手指,“就一手吧,多了真沒必要。”
龍娘子張口結舌,這是什麼意思,他想一下弄倒下山虎還是過一下癮?
三當家屍骨在不遠處,看來下山虎下手挺狠的,龍娘子偷偷笑了,她知道再大的下山虎對於白壁沉來說也是狗屁,也許連狗屁都不是。
下山虎是用刀的,刀很大很亮,跟他的眼睛一樣亮,又亮又冷。
白壁沉過去指了指刀,“你那麼拼命幹嘛,不累嗎?刀這麼大這麼重,你神經病嗎?”
下山虎沒有說話,他的話也許就是刀,笨重、極快、準確,但還不夠快,也不夠穩,白壁沉一把捏住刀鋒。
他對着下山虎瘋狂數落,“你腦子是不是跟這刀一樣,笨拙、可笑、滑稽、沒用?”
“有種撒手,我們再鬥三百回合。”下山虎此時急的直冒汗卻沒法子。
“算了,你這點道行還真不咋的,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孫,如何?”
下山虎怒斥,“有種就撒手,再戰三百回合,彆扭扭捏捏像個女人似的,真討厭。”
白壁沉嘆息,然後就放手,接着扭斷下山虎握刀的手,痛的下山虎倒地上痛哭流涕,苦水不停從嘴角流出。
刀放開的同時,白壁沉就出手扭斷下山虎手,快的讓人不可思議都沒趕上,別人看見的就是一拳又一拳的打着臉頰,白壁沉打別人臉頰好像覺得過癮,停下來的時候,豬頭都比他漂亮多了。
下山虎被擡走了,龍娘子跟斗雞似的站在白壁沉跟前,“你幹嘛放了他?”
“做人不要心胸狹窄,要學會留一線,趕盡殺絕是好事,但不完全是好事。”
“青龍湖死了那麼多人就這樣算了,我跟活着的人怎麼交代?”
“好交代。”白壁沉笑了,“就說下山虎以後是蟲了。”
龍娘子沒有說話,目光落到受傷的人身上,她愛他們就像娘愛自己孩子一樣,現在孩子慘叫連連,當孃的豈有不心痛之理?
龍娘子咬牙,握緊拳頭下山可沒走幾步,被白壁沉攔住了,他說事情已經過去了,誰都有死傷,冤冤相報何時了,算了,別太認真了,放過活着的人吧。
龍娘子咬牙,“不行。”
白壁沉嘆息,“那由我殺,如何?”
“爲什麼?”
“因爲事由我起。”
龍娘子點頭,一雙手握緊始終沒有放鬆。
白壁沉跟龍娘子進入白虎山如入無人之境,他們輕功太快,連放哨的都看不清楚。
經過幾番尋找,找到下山虎住的地方,原來他住地方是最不起眼的,誰都想不到白虎山堂堂一介扛把子住在這裡。
龍娘子做鬼也想不到。
令她更想不到還有一件事,下山虎躺在高妙人懷裡,他使勁喘息,說自己好幸福。
高妙人滿臉淚水,“別說了,好好休息,等身體好了,哪都別去了,我一定給你生幾個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