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寂你可回來了!快過來快過來!”我前腳剛踏進大門,就被王球一把拉了過去。
靠着陽臺,他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型望遠鏡。
“快看快看!”王球說着激動的指着對面亮燈的樓房。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順着望遠鏡的地方看了一眼。
“你可拉倒吧你!一天就做這些缺德事兒了”雖然只看了一眼,但我已經知道王球的意思了,對面原來是女生宿舍。王球藉着望遠鏡一眼就能看見了對面的學生,還能看見了班裡的女同學。
“我可得找找我家小花在哪兒”王球看的是津津有味樂此不疲的樣子。
我一把將他手裡的望遠鏡奪了過來:”你可注意點兒吧,還真把自己當成流氓了啊?還要不要臉啊“
王球聽完一臉的委屈:“我這不是想着保護小花嗎,我又不是真的想偷窺人家,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人也拿着望遠鏡看她,要是被別人偷窺,我家小花可是會不高興的”
“你放屁!”我連說帶拉的才把王球給收拾回來。
“那天你要是被發現了早晚得把你開除!”熊子把書放下呵斥,看都沒看王球一眼
“閉嘴,傻熊”
我聽着他倆鬥嘴走到桌前,想要抽支菸腦子裡卻突然迴盪起桂輪的影子,突然很好奇現在她會在幹嘛。
”哥幾個,時間不早了,可快到了睡前故事會的時間了“小黑跳了出來,給衆人分發了煙,提醒着屬於寢室的活動要開始了。
”對對對,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咱們昨天可說好的,不能半途而廢啊,搞起搞起“王球一聽小黑的提醒,想起這件大事兒,把凳子搬到一起催促我們坐下來,開始講故事了。
”熊子,你昨天可就沒講,今天你得第一個說!“記起了熊子昨天只是當了聽衆並沒有分享故事,王球今天必須讓熊子起個頭。
雖然不想理王球,但熊子昨天確實沒講,今天要是不開頭就真說不過去,看着我們熊子點了點頭。
”我想一想“熊子說完拿了一支菸坐到了我身旁,
”不講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就講個我聽到的故事可以吧“
“講講講,只要是個事兒就行”王球很是期待,不知道熊子能給大家講出什麼樣的故事。
“好!那我就簡單的說說,那是我聽我哥哥給我說的一件事情,就是村裡的那個乞丐,就那個叫花子,大家都知道吧?”熊子問到
“拉倒吧,誰不知道他啊,村的頭號人物啊,光榮事情多了去了,是個人才,原來我還搶過他飯吃呢”王球對這個乞丐很是瞭解,一時心急說漏嘴居然說出了自己搶別人飯吃的事情。
“哈哈哈......王哥你也是人才啊,還搶叫花子飯吃?香不香?”小黑不禁笑到。我也樂了,這王球揹着我們乾的破事兒還真不少。
熊子鄙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王球。王球后悔說錯了話覺得有些不光彩,示意熊子不要理自己,繼續講下去。
熊子繼續說到:“大家都知道他是乞丐,也知道他是有家的,雖然父母都不在了,自己也沒有媳婦兒,可能你們覺得是他懶所以纔會去要飯,其實不然,我覺得他很勤快,你們有沒有發現,每次誰家有事情要幫忙他總是衝在最前面,最簡單最髒的活都是他在搶着做,大家可能只顧着笑他,卻很少人發現這一點,誰家要是有個事情不用別人說,他只要自己知道總會義無反顧的衝在最前面,對大家的嬉笑嘲諷也只是用笑容來回應,默默無聞的做着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很多時候得不到一點兒回報但卻還是樂此不疲。可能大家都覺得他是一個傻子吧”熊子說到這兒面色有些不好,顯得有些難過,王球小黑也沒再嬉笑,變得沉默。
我對這個乞丐有印象,家裡原來修豬圈的時候我看見過他,他不怕別人嫌棄,自己一個人把最髒最累的活幹了,地裡需要用糞便當肥料的時候也是他拿着桶從茅房裡挖出來自己揹出去的。那時候我都有嫌棄過,不願讓他進家門甚至還在暗地裡抱怨,怎麼父親會有這樣邋遢的朋友,現在想來父親那時每次對他的尊敬,都是自己年幼所不能體會的。那乞丐接過父親遞過的煙時,臉上的表情完全發自於內心,那個笑容如今想來讓我感到一陣的揪心,到底需要一個人拋掉多少尊嚴,丟掉多少面子才能做到這一步,他這樣做又是爲什麼?
熊子又點起一支菸。
”我哥哥對我說過,他其實只是認命了而已,現在老了在做最後的掙扎,他並沒有對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想有着回報,他可能真把自己也當成傻子了,但......但我覺得他不是傻子,他就像是咱們村裡的守護神一樣的存在。你們沒發覺嗎。就連小孩老人看見他都會笑,我不管那是嘲笑還是什麼,但至少他們笑了,村民因爲他的存在都笑了,這就是他的獨一無二。他就是村裡的守護神。他這一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他自己知道,但他或許只是希望,他只是希望等他老了以後,老的再也幫不了大家忙的時候,村裡人還會記起他,看在他做的這些事上,看在他讓大家笑過開心過的薄面上,會有幾個人去送送他,能陪他走完這悲慘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雖然無依無靠已經貫穿了他的一輩子“
熊子說到這兒,眼裡開始泛起了淚花,我舉杯與熊子喝了一個。其實生活中這些渺小存在的東西其實才是最真實,最感人的。只是大家都太忙,都忙着去忽略,只有等到失去的時候纔會想起。
王球沒有了先前的活躍,熊子的話他聽到了心裡。沒想到這傻熊說這些煽情的故事還真有一套,抽着煙嘆了口氣王球暗暗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搶他的東西,再也不會幼稚的瞧不起他,並且捉弄他。
而小黑聽得眼眶溼潤,往事浮上心頭,點上支菸對我們說起了發生在他父親身上的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