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老師，洗乾淨等我！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停下！”
訓斥聲中，風風火火闖進來的命運三子們慌忙在牀前來了個急剎。
她們吐了吐舌頭，乖乖伸出小手，呈上所需奏報的信件。
洛恩裝模作樣地輕哼一聲，打開火漆，將信的內容快速瀏覽一遍後，不由皺起眉頭。
信件是愷撒和亞歷山大的親筆，來源於羅馬治下的奇裡乞亞地區。
這裡位於小亞細亞半島，在塞浦路斯島的北面，西至旁非利亞，北至托羅斯山脈，並且卡在前往地中海的通道上，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貿易樞紐。
但似乎是因爲特殊的地理環境和大量財富的流通，各路豪傑被吸引至此，組團創業。
而兩件著名的歷史事件，讓他們名聲大噪。
其一：背叛斯巴達克斯和他的起義軍；
其二：綁架愷撒，並索要高額贖金。
沒錯，這裡就是愷撒當初被綁票的案發地和衆多海盜們的老巢。
雖然在事後，愷撒曾組織過艦隊，對這裡的各路豪傑進行過清剿。
但衆所周知，海盜的生命力極其頑強，是一種時不時就會從海里長出來的特殊生物。
因此消停了一段時間之後，奇裡乞亞地區的海盜又生出了一茬，並且在神戰期間，數次阻斷了羅馬和希臘的物資運輸通道。
不過，隨着神戰塵埃落定，這些豪傑們的好日子自然到頭了。
在神皇尼祿的命令下，愷撒和亞歷山大集結一支艦隊，前往奇裡乞亞地區剿匪。
本以爲這種正規軍打流寇的小活，比春天郊遊都輕鬆。
然而，他們卻在進入奇裡乞亞地區後，沒等碰上海盜，卻先迎頭撞上了一支有着波斯人裝束的軍隊。
他們的數量很龐大，足有幾十萬。
並且，隊伍中不僅包含了波斯常規的奴隸軍和僕從軍，還有裝備精良，來自波斯本土的波斯不死軍。
這是阿契美尼德王朝鼎鼎大名的精銳部隊。
往往只有擁有神血的波斯王室在出徵時，纔有資格調用他們。
如此大規模行軍，顯然並非臨時起意。
因此，亞歷山大和愷撒懷疑：
奇裡乞亞地區的海盜很有可能爲了避免被戰後清算，已經投靠了波斯神代，並且成爲了波斯人的帶路黨。
由於出征時只是爲了剿匪，亞歷山大和愷撒所帶領的軍隊並不多，只有區區幾萬人。
而且，隊伍中也沒配置比較強力的神血英雄，以及神靈。
謹慎起見，兩人想要暫避鋒芒，率領大軍進入附近的要塞，固守待援。
但他們顯然低估了這股波斯軍隊的探查能力。
截止至信件傳來的那刻起，愷撒和亞歷山大的行動已經暴露，正被那股波斯人死咬着不放。
眼下，雙方恐怕已經交上了手。
讀完信件的內容，洛恩不禁擡手撫額。
他前幾天剛用埃及艦隊入侵的假消息去唬一唬那些心懷懈怠的雅典人，迫使他們停止內鬥，一致對外。
結果，波斯大軍轉眼就通過陸路，滲透進了羅馬帝國的邊境。
報應來的真快……
此時，前來送信的三小隻忍不住湊上前詢問：
“老師，需要神殿立刻召集祭司，準備神降支援嗎？”
“不急，神靈都還沒露面。這充其量只是人類方的初步試探，波斯神代沒這麼快打來。”
洛恩隨口回答，神色篤定。
巴比倫和迦南神代一戰後，雙方互有損傷。
無論是迦南神代的勢力洗牌，巴比倫神代的重塑，還是波斯聯盟內部的權力較量都需要點時間。
同樣，接收了巴比倫諸神和伊甸園的歐洲神代，也需要時間調整。
因此，現在遠遠不是雙方全面開戰的時候。
闖進奇裡乞亞地區的那股波斯軍隊，多半是來探路的小卒子，沒必要爲此興師動衆。
“可是……”三個小傢伙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她們平日裡常以“學姐”自居，自認爲有保護“同學”的義務。
亞歷山大和愷撒雖然是半路進門的插班生，但對她們很是敬重，每次來都會帶些玩具或禮物，聯絡一下感情。
因此，命運三子們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兩位學弟的安危。
看出了三小隻心中的忐忑，洛恩揚了揚手中字跡規整的信紙，安慰道：
“放心，愷撒和亞歷山大這時候還有功夫一筆一劃地給我寫信，就證明他們一時半會死不了。”
隨即，他頓了頓，眸中泛起一抹笑意：
“而且這兩個小子可不是羅馬城裡那些只會混吃等死的廢物。就算兵力上有點差距，波斯人也未必能啃下他們，說不定還要爲此翻個大跟頭。”
聽到這話，命運三子徹底放下心來。
她們這位老師看人一向很準，說出的推斷幾乎沒錯過。
既然老師保證亞歷山大和愷撒不會有問題，那他們肯定頂得住。
“不過，完全放任不管肯定也不行。你們去通知尼祿和卡珊德拉，讓她們到會客廳候着，我稍後就到。”
“好，我們這就去辦！”
三小隻齊聲答應，隨後各自展開【門徑】的權能，前去神殿和皇宮搖人。
確認命運三子離開，洛恩緊繃的心絃爲之一鬆，某種禁忌的體驗也因此達到了絕頂。
伴隨着被角的一陣蠕動，阿格萊雅探出秀美的頭顱，嫵媚流轉的眼波透着一抹少女惡作劇式的揶揄。
你還笑得出來！差點就毀了我的一世英名！
洛恩瞪了這表面一副乖乖女，骨子裡卻帶着些叛逆的下屬，佯怒道：
“她們馬上就要到了，還不起來？”
晨練已經結束，阿格萊雅自然無不答應。
她當即以金絲爲線，爲自己和上司各自編織了一套華服，替換掉只剩下布片的舊衣，並消除掉屋內留下的作案證據。
完事之後，兩人特意打了個時間差，一前一後出門前往會客廳。
而很快，命運三子也帶着卡珊德拉和尼祿趕來了現場。
剛一進門，還沒等坐下，尼祿便興沖沖地揮舞起拳頭，主動請纓：
“波斯人來了？而且領軍的還是王族？剛好，我要御駕親征，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她本就是不太安分的性格。
但自從繼位之後，她就只能呆在羅馬城中，整天和一羣老態龍鍾的政客們耍嘴皮，鬥心眼。 這種日子短些還好，長了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難得邊境來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出牢籠，和那些波斯人大打一場。
不過這只是雙方試探性的較量，遠沒到需要羅馬的神皇御駕親征的地步。
洛恩本打算拒絕尼祿的請求，但轉念一想，卻又改變了主意：
“也好，這次就當是你的學業考覈，我准許你隨軍出征。”
細數拉美西斯二世、阿爾託莉雅、吉爾伽美什、塞彌拉彌斯、居魯士大帝、大流士一世等各大神代的人間君王，基本都有着豐富的領軍經驗，屬於知兵的典範。
庭院裡跑不出千里馬，花盆裡種不出萬年鬆。
尼祿作爲如今羅馬帝國的神皇，單純養在羅馬城中，不去經受真正的風吹雨打，註定只能成爲毫無作用的橡皮圖章。
倒不如藉着這個機會，讓她親臨戰場，歷練一番。
反正這只是凡人間初步的試探，戰爭烈度小得可憐，後面還有他這個老師和一大票歐洲神靈託底，就算出了點問題，也能及時補救。
如果等諸神下場，就沒有小孩子練手的空間了。
此刻，聽到老師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尼祿喜出望外。
洛恩輕哼一聲，給自己的這位學生澆了盆冷水：
“別高興得太早，這是剛開始的試探，不宜興師動衆，我只給你兩個軍團的編制，大約是五萬人。而且，你首次參戰，沒有領軍經驗，不能直接干預軍事行動，需要保舉兩位軍團長負責統籌。”
尼祿先是有些失望，但很快便平復了心情。
戰爭不是兒戲，最忌諱外行領導內行，以她空白的軍事履歷的確不適合直接領軍作戰。
她沉思片刻，回答道：
“兩個軍團的話，就讓屋大維和龐培來吧。之前我和亞歷山大、愷撒討論過，他們覺得帝國中具備大兵團作戰經驗，並且軍事才能不錯的人選，也就是那麼幾個，他們倆應該是目前最合適的。”
洛恩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羅馬早期的傑出英雄人物中，凱撒、龐培、克拉蘇並稱爲前三巨頭，馬克·安東尼、屋大維、雷必達被稱爲後三巨頭。
此六人的軍事水平各有優劣。
其中克拉蘇有過安息之敗，自己兵敗身亡，連腦袋都被割下來，注滿黃金，體面無存。
雷必達在西西里輸給過龐培的兒子小龐培，後被屋大維趁機奪去了權勢。
馬克·安東尼在軍事上也有不俗的表現，但他更多地是在政治和外交方面展現才能。在與屋大維的對抗中，他最終也以失敗告終，顯示出其人在軍事決策上的不足
所以，六人之中，凱撒、龐培和屋大維的軍事水平算是比較靠前的三位，水分較少。
而歷史上，龐培曾征服了非洲，剿滅地中海海盜，並征服過奇裡乞亞地區所在的土耳其等地，選他上場，絕對是專業對口。
另一方面，屋大維是凱撒的甥外孫，並且曾被愷撒收爲養子，領兵作戰上深得愷撒真傳，雙方曾數次打配合。所以無論於情，還是於理，屋大維都會在這場軍事救援行動中下死力氣。
顯然，尼祿保舉這兩人擔任軍團長，並非隨口一說，而是經歷了一番深思熟慮。
有關識人用人的第一場考試打個85分吧，算你合格了。
洛恩滿意點頭，沉聲道：
“行，就讓他們兩個負責領軍吧。整軍完畢，你們就可以正式出發了。我會讓命運三子爲你們開闢【門徑】，卡珊德拉和萬神殿爲你們提供些必要的火力支援。”
“老師，你就等着爲我的凱旋歡呼吧！”
尼祿十分自信。
隨即，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滴溜溜亂轉的眼珠看向了自己的這位老師：
“不過，單純打打殺殺太沒意思了，要不準備點彩頭？”
洛恩不疑有他，笑着問道：“行啊，你想要什麼？”
“我最近在研究素描和石膏像相關的藝術，但缺少符合審美的素材。”
“所以？”
“等我贏了，給我當三天模特！”尼祿舔了舔脣，金紅色的眼瞳中泛起一絲圖窮匕見的興奮：“不穿衣服的那種！”
洛恩臉色一黑，抄起手中的信筒砸向那顆腦袋：
“滾！”
尼祿側頭躲過信筒，一邊抱着腦袋衝向門外，一邊大呼小叫：
“老師，你沒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回頭記得脫光了等我！”
孽徒啊！
師門的風氣怎麼就歪到了這種地步？就不能有點腦回路正常的貨色？
洛恩的臉色黑成了鍋底，忍不住在心中怒斥。
然而，隨着數道目光相繼落到他的身上，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扭頭看向身後。
此時，還沒離開的卡珊德拉、阿格萊雅、以及命運三子，正齊刷刷地望着他。
或熾熱，或揶揄，或好奇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織成一種躍躍欲試：
“老師，我們也想……”
“不，你們不想！”
洛恩果斷黑着臉掐滅了這個不妙的苗頭，擡手一揮，將衆人扔出殿外，絲毫不給她們提條件的機會。
幾位學生們互看了一眼，遺憾地搖了搖頭，只能暫時放棄這難得的許願機會，分開趕往各自的崗位，投入緊鑼密鼓的行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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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前線的亞歷山大和愷撒也正式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挑戰。
深秋的奇裡乞亞平原上，晨霧中傳來波斯戰象的嘶鳴。
16萬波斯大軍橫亙在皮納魯斯河畔，其陣列寬度達4公里，中央是戴着羽毛頭飾的波斯不死軍，兩翼則部署着來自十幾個波斯行省的騎兵——卡帕多西亞人揮舞彎刀，巴克特里亞人高舉長矛。
遠遠望去，攢動的人頭扯地連天，黑壓壓一片，彷彿無窮無盡。
而相比之下，亞歷山大和愷撒僅帶着4萬多的羅馬士兵。
雖然提前佔據了有利地形，但他們的防線異常單薄，彷彿一觸即碎的泡沫。
“怎麼樣，有把握嗎？”愷撒拍着牆頭被夯實的泥土，看向了身邊的亞歷山大。
“如果來的是居魯士、岡比西斯二世和大流士一世……這些知兵的波斯皇帝，咱們的確有點危險。可惜這次的波斯統帥是個經驗不足的愣頭青，想吃掉我們可沒那麼容易。”
亞歷山大戴上自己的銀色頭盔，輕蔑看向河對岸那被波斯不死軍簇擁着的高大身影。
好像是叫大流士三世？
雖然表面上是個體恤士兵的仁主，但也因此對士兵缺乏約束力。
所以，仗還沒正式開打，對方的陣線就已經鬆散得不成樣子。
再加上他之前幾次急行軍追擊，又幾次中途疑神疑鬼地放慢速度，這證明對方事到臨頭缺乏決斷的膽氣，情緒波動劇烈，容易振奮，也容易氣餒。
而這些性格特徵對於一個混吃等死的王族來說沒什麼，但對於一名軍事統帥來說，無疑都是致命的缺陷。
一個不適合上戰場的庸人。
亞歷山大在心中給出評價，絲毫沒有覺得眼前數倍於己方的敵人是威脅。
隨着對岸的波斯大軍開始向前推進，這位馬其頓王子翻身上馬，撫摸着坐騎布塞法洛斯的鬃毛，隨手抽出寶劍，寒光劃破晨霧，指向前方：
“諸位，戰爭可不是人多就能贏的遊戲，讓我們教教對面該怎麼打仗！”
周圍整齊列陣的夥伴騎兵，轟然大笑，發出響遏行雲的雄壯吶喊：
“必勝！”
“必勝！”
“必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