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魔女姐姐瞧着咄咄逼人的任也,便冷哼道:“呵,你這小男人說話還怪硬氣的。只不過,本座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那對不起,我真的很硬,您接下來就挑軟的吃吧。”任也聞言,便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並鄭重抱拳道:“感謝姐姐近日來的鼎力相助,只不過,道不同不相爲謀,所以咱們只能就此別過了。至於你我之間的約定,只要弟弟能活到帝墳的落幕一戰,則必以全力戰楚燼,報還您這些時日的庇護。”
“告辭!”
該說的都說完後,任也便果斷轉身,沒有一絲留戀地準備離去。
魔女姐姐望着他的背影,美眸流轉,思緒狂涌。
“吱嘎!”
房門敞開,任也一步邁出。
“呵,你這小男人還真是無情啊,枉我先前還捨命護你。”魔女陰陽怪氣。
任也轉過身,指着魔女一字一頓道:“小男人也告訴你一句話,拔刁無情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罷了,看在你我曾生死並肩的份上,今日我便與你坦誠相待一回。”魔女姐姐瘋狂拉扯,並見任也真的要離去後,才權衡利弊地回道:“我欲殺楚燼,卻有其它原因。”
任也關上門,嗖的一下坐回原位:“細說。”
“你可知,我手中的無量樽,乃是天缺一角的至寶?”魔女反問。
任也稍作沉思後,便微微點頭道:“不但是天缺一角的至寶,且還是一件藏世無盡歲月的冥器,或可能是某座大墳中被挖出的?”
“你眼力不錯呀。”魔女啞然。
“不是我不錯,是儲道爺不錯。他在挖墳掘墓,窺探縫隙一事上,確有大帝之姿。”小壞王也沒有隱瞞,直接挑明瞭自己這邊是有專家坐鎮的。
“嗯,那胖子確有些來歷。”魔女姐姐微微點頭,表示贊同:“但他應該不知道,無量樽天缺的那一角……就在楚燼身上。”
這個信息任也確實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內心很驚訝,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缺的那一角,名爲無量珠。萬物分陰陽,無量樽爲陰,乃是收納厲鬼冤魂所化的瘴氣與污穢之物,並將其收斂,化爲無量水;無量珠爲陽,可用於吸取瘴氣與污穢之物中的純粹靈氣,所以此物擁有滋養神念感知,令神通秘法大幅度增強的功效。此寶也是楚燼邁步九黎頂級天驕之列的根本。”
“此物已被楚燼煉化。我要殺他,就是想要拿回無量珠,令至寶完整。”
“這個理由夠嗎?”
魔女坦白實情後,便笑吟吟地問道。
任也思緒翻涌,心中也在瘋狂分析此事的“真假”。
楚燼暗中提醒自己要防着身邊的人,那目的肯定也是爲了要擺脫他自己的困境,順便警告自己不要給別人當刀,隱隱也有挑撥關係的意味。
結合這些細節,再加上儲道爺之前就判斷過,無量樽乃是天缺一角的至寶,更可能是一件冥器……所以,魔女說的兩件至寶一事,倒是與整個事件高度吻合,不像是臨時編出來的藉口,大概率是真的。
他想到這裡,便稍作停頓道:“還是不夠。”
“哪裡不夠?”魔女輕問。
“你要殺他的理由夠了,但非要讓我殺他的理由不夠。”任也一針見血地回道:“爲什麼是我?你自己弄他不可以嗎?”
“呵呵。”
魔女微微搖頭道:“小男人,這世間萬千事,並非都包含功利之意。其一,我非要讓你殺他的理由,早都已經說了。我與龍家,與仙瀾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父親……便是死在了仙瀾宗之手,且就是因爲無量樽這件至寶。無塵爲了幫弟子楚燼奪得此寶,殘害了我父親……這也是爲什麼七八年來,我一直在與整個仙瀾五城作對的原因。血海深仇,不可不報。”
“你沒來,我便已經是仙瀾宗一衆高品心中必殺之的魔女了;你來了,我無非是找到了一位同道之人罷了。你我若是聯手,便可各取所需。”
“其二,無塵意欲讓弟子成爲九黎的蓋世天驕,繼承自身衣鉢,令其在未來崛起,繼續延續仙瀾宗的輝煌,且過程不擇手段。他既要如此,那我偏偏就要讓奪得他弟子機緣之人,讓他最恨的人,斬楚燼身死,眼睜睜地看着他的一切計劃落空……未來兩百年的謀劃,如大夢一場!”
“恨到極致,便是要殺人誅心,更要讓他活在悔恨與遺憾之中,至死那天也閉不上眼睛!!!”
她越說越激動,無意間散發出了冰冷的殺意,也令任也感覺到了一股無法表演出來的情緒。
正如她所說,那是恨到了極致的情緒,是發自心底而出的憎惡。
任也感受着她的這份情緒,便皺眉沉默了下來。
“既然話說開了,那你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魔女強行平復了一下情緒,儘量掩飾着自己顫抖的聲音:“入帝墳之後,我還可以捨命護你。但只有一條,不論如何,你都要在萬衆矚目下斬殺楚燼,幫我拿回無量珠。”
“哦,對了。那無量珠已被楚燼煉化,你還需用氣運之力,抹去他的氣息,助我煉化。”
“如此一來,你我便各不相欠。怎樣?”魔女直爽地問道。
任也眯眼瞧着她,思考良久後,便一口應了下來:“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入帝墳後,你爲我護道,我來殺楚燼。”
“還有三日,帝墳便要開啓了,我們何時動身?!”魔女岔開話題問道。
任也斟酌再三:“既進入仙瀾五城如此艱難,那便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個時辰後動身,先進五城再說。”
“好,我這便命人準備。”
“有勞姐姐了。”
“……莫要嘴上甜,恩於身上還。”魔女大膽地出言調戲,張嘴就是筆直的高速。
“不行不行,家中冷豔的母虎回來了,改日一定。”任也已經摸清楚了她的套路,連連擺手道:“姐姐若是萬分急迫,我可以把剛剛那位精壯的五品猛男介紹給你。”
“呵,姐姐我不喜歡嫺熟的老男人,食之無味。”魔女傲嬌地甩着一頭秀髮,飄然離去。
任也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臉上瞬間便沒了剛剛的調笑之意。
……
半個時辰後,竹屋的偏堂內。
任也已經詳細地講明瞭,自己馬上就要“偷渡”重返仙瀾五城的計劃。
他仔細斟酌了一下,此行只准備帶着儲道爺,李彥,寅虎,愛妃,慶寧,許棒子,小不點,以及三位財神隨扈。剩下的明泉一家,春娘一家,則是由另外三位五品隨扈保護,並遠離忻州,隨機挑選一處地域落腳藏身。
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爲帝墳一行危機重重,且明泉、春娘等人也幫不上什麼忙,跟着大家反而會有生命之危。而單獨放他們自尋藏身之處,這萬一出現意外,再被十五宗捉去了,那小壞王可能後悔都來不及。
有三位五品爲他們保駕護航,這就穩得多了。且這些人的行蹤,也不必提前告知大家,只等帝墳一行結束,大家再重新聚首便可。
一切安排妥當後,任也便鄭重地衝春娘抱拳道:“嫂嫂。小不點乃是得了大帝機緣之人,這帝墳一行,他若放棄,那或許終生也無法開悟了。他是您的兒子,這去與不去,還需您來定奪。”
刑無入“天門”離去後,春娘除了那一日的痛哭外,便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只不過,只三十餘歲的她,卻瞧着比之前蒼老了許多,髮絲枯黃,形貌憔悴。
眼見着長子離去,卻不知何時才能歸家的痛苦感,那是常人無法理解的。而這個剛強至極的女人,卻從未把這份低落無比的情緒帶給其他人,只自己默默忍受着。
她聽着任也的話,慢慢彎下腰,撫摸着小兒子的額頭,爲他捋着凌亂的髮絲,並柔聲問道:“兒啊,先前孃親總是在爲你們做決定,可孃親……也只是一位普通的農婦啊。做來做去……想留的留不住,想護的也護不住。不管多努力,也無濟於事……娘現在想通了,這人間一切的命中註定,都非我們能抗衡的。”
“小不點,你告訴孃親……你想去帝墳嗎?你想走這條不能回頭的路嗎?”
她雙眸泛紅,聲音顫抖地問。
如此大事,卻問一個孩子的意見,這不由得會顯得有些荒唐。可人生就是這樣的荒唐。無數典籍勸人向善,說生而爲人,當積德行善,行正道,可那仙瀾宗壓榨黎民人間已過千年,卻宗門愈發昌盛,隻手遮天。
上面的人想死都難,下面的人想活都難!
這是典籍寫錯了?還是這苦哈哈的黎民人間沒有按照戲臺上的美好話本而演呢?
自帝墳開府,春娘便帶着宏哥的子嗣,跟着人皇一羣人顛沛流離。到頭來,回頭望,她做出的一切決定,都如塵埃墜地,在這個人間中掀不起一丁點的波瀾……
所以,這一次她選擇問兒子,問那個大帝選定的稚童。
小不點瞧着孃親與哥哥姐姐,小臉充滿了糾結與猶豫。
他想了很久,才終於鼓起勇氣道:“娘,我要去!我要成爲修道者……我要成爲天下一頂一的強人!爹走了,大哥也走了……俺只有成爲強人,咱家纔不會受欺負……您也不用日夜苦熬地爲別人當園娘……我很討厭府衙中的那些老爺,對孃親指手畫腳,動輒怒罵。您在……在我心裡,不是下人,是……我最親最親的人……俺真的很心疼!”
這是他自出生以來,說過的最像成人的一句話。
春娘呆愣良久,滿面淚痕:“好。孃親等着你長大……等着自己不用當園孃的那一天。你去吧,小不點……!”
旁邊,明泉重重地拍着任也的肩膀,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子貴兄弟,我這區區三品之人,即便心有怒氣與不甘,也沒能力相助於你。”
“帝墳一行,一路保重!待你歸來之日,我們再把酒言歡!”
“一定!”
任也重重點頭。
半個時辰後,衆人在竹屋告別,各自離去。
……
任也一行人出了忻州,便在魔女的領路下,自西州橫穿而過。
在一刻也不停歇的趕路下,大家耗時一日半左右,便重回到了西州與仙瀾五城的邊塞之地。
按照之前的約定,進入此地後,魔女便會以無量樽至寶遮去衆人的感知,再用特殊的催眠符?,令大家昏睡,矇蔽大家的五感視聽。
她要從厲鬼宗的老巢山門借路,從而偷偷地潛入仙瀾五城。
既然事先已經講好了這一條件,那任也等人自然不會違背。衆人在山林中,配合着魔女,紛紛引燃符?,放入金鉢中以水化開,並將符水喝下。
一切弄妥,魔女與烏蒙等六位厲鬼宗的弟子,便催趕着車轎,沿路返回了二十餘里後,才趕往了一處青山之中。
這一路的行程,都很順利。
魔女一行人大概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趕着車轎,走進了青山中的一條隧道之中。
隧道漆黑,只有提前點亮的微弱燭光在跳動。但其內極爲寬闊,縱然是五駕馬車同行,也綽綽有餘。
車轎內,魔女盤坐之時,時刻藉着至寶之能散發感知,尤其對任也身上的蔣字令尤爲關注。但好在古皇傳人身邊的護道者都很講信譽,沒有暗中搞事兒。
一路沉默,車轎自隧道中疾馳而過時,隧道左壁的一盞燭燈,突然閃爍了兩下,燈影映射在牆壁上,微微晃動。
……
數個時辰後,任也等人便在一處深山中醒來。
此地,任也剛被厲鬼宗抓走的時候,曾來過一次,且還在兩山之間的斷崖外,見到了疑似楊家二郎的虛幻身影。
下了車轎,魔女便對衆人說道:“此地名爲‘龍歸崖’,乃是我厲鬼宗的宗門所在之處。距離帝墳開府,還有一日有餘,爾等便在竹屋中歇息便可。此地涉及到我宗門的安危,還請大家不要胡亂走動,避免誤會。”
“知道了,知道了。”
任也抱拳道:“感謝魔女姐姐一路照拂。”
“莫要客氣。”
魔女衝着大家微微點頭,便順嘴吩咐道:“徐百戶,你帶着他們入竹屋休息吧。”
“遵命,宗主!”一位體態高大,且臉上戴着青銅面具的男子,微微抱拳回道。
李彥聽着這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心裡卻很奇怪,向任也傳音道:“這江湖宗門,爲何弟子卻稱百戶啊?好奇怪……!”
小壞王心裡也很納悶,只搖頭道:“這厲鬼宗來歷頗爲神秘,就連仙瀾宗也查不到他們的源頭。我等身在此地,也不要盡信他們講的話,避免被誤導……。”
“有理。”李彥點了點頭,便沒再多說什麼。
魔女離開後,衆人便從車轎中走出,一路趕往竹屋。
只不過,誰都沒有注意到,愛妃自下了馬車之後,就一直與慶寧挽臂而行,似乎這對姑嫂相處得十分融洽,好似在小壞王的病情一事上,達成了某種必須要治的默契。
回到竹屋,衆人自行選擇客房休息。
任也選了一處較爲偏僻雅緻的房間,並且一入內後,就專注力爆棚地瞧着窗外。
他氣息內斂,目光空洞,似乎在安靜地等待着什麼。
……
黑暗的隧道之中,先前微微跳動的一盞油燈之下,那燈影此刻卻突兀地飄動了起來。
燭火明明凝聚未動,可那燈火之影卻狹長展開,猶如活過來一般,在冰冷的牆壁上越變越大,最終竟直接化成了一個人影,直挺挺地跳落在了地面上。
人影先是木然地呆愣了一會,才微微扭頭,以模糊不清的姿態看向了四周。
周遭的隧道之景,映入眼簾,那人影竟輕聲呢喃了一句:“……哇,封建社會真的是太令人震撼了。這麼大的隧道,那得是多少人才能挖掘出來的啊。”
呢喃間,人影動作矯捷,靈巧如貓咪一般,偷感極重地在隧道中游蕩了起來。
不多時,人影找到了一處佈滿吹塵的石室。它試着推開木門,見到裡面儲藏了很多可食用的糧食、清水,以及一些飼餵馬匹的草料。
人影在石室內稍稍轉了一圈,纔在裝着糧食的袋子上,發現了一行用毛筆寫下的凌亂字體。
它仔細辨認了一下,才試着讀出:“甲道-甲4號驛站,存糧供一月有餘。”
……
半個時辰後,竹屋內。
任也端着茶杯,依舊目光清明地瞧着斷崖之外的景色。
他確實是在等,只不過不是等人,而是等妹妹慶寧的燭影之身歸來。
先前,魔女的話確實很有說服力,並且她在講述時散發出的那股情緒,也絕不像是裝出來的。
但她話裡卻隱去了太多的信息。比如,仙瀾宗到底在謀劃什麼?她又是如何得到無量樽的,父親又是如何死在無塵的佈局之中的……?
這些她都在講述時隱去了,所以任也心裡還是沒底。
荒野民宅一戰中,西涼死去了太多五品,這份仇恨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衆人想要重返仙瀾五城,那自然也是十分艱難的。不借魔女與厲鬼宗之路,他們九成九是進不來的,且大概率要在邊塞之地,與十五宗展開一場生死大戰。
所以權衡利弊後,這與虎爲謀的合作,還是要繼續下去。
但任也雖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實則卻是內心細膩之人。他不喜歡被動,他要暗中查一查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從而在悄然無聲中掌握主動。
這一路上,魔女借至寶之能,對李彥與閻君的感知,那自然是滴水不漏的。而慶寧則是偷偷與自己說過,她的燭影之身非常詭異,可做到來去無形,氣息全無,且可破除大部分的陣法與禁制,還可寄存在任何影跡之下。所以用她下一招暗棋,肯定是再合適不過的。
當然,燭影之身也有弱點,那就是影死人滅,且與本尊不同,十分懼怕至陽之物。
所以,任也心裡還是有點擔心的,也在暗中告知慶寧,若事不可爲,便立馬回來,不必冒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任也已經喝了三壺茶了。
他等得有點心急,便果斷準備去愛妃房間看看,瞧一瞧慶寧本尊的狀態。
“吱嘎!”
就在這時,房門泛起一陣酸牙的聲響。
任也猛然回頭,卻見到愛妃與慶寧一同走了進來。
“呼……!”
他立馬長長出了口氣,感嘆道:“可算回來了!”
“都告知你了,我贈予慶寧一縷陰陽二氣,可助她更加從容地隱匿氣息。”愛妃傳音安撫道:“放心吧,沒有漏出任何馬腳。”
任也聞聽此言,頓時齜牙道:“愛妃出手,自是無人可比的。”
慶寧聞聽此言,頓時哼哼唧唧地出了一道難題:“你夫人出手無人可比,那妹妹呢?!”
任也登時尬在原地,左右看看後,便齜牙道:“都無人可比,就我是廢物。”
“呵,好圓滑的同房障礙患者!”慶寧口齒伶俐。
任也一臉懵逼,怒道:“姑娘家家的,這說的是什麼話?!沒大沒小的!”
“用藥一事,日後再說。”愛妃拂袖而坐,輕道:“你快與他講講暗道中的一切。”
慶寧聞聽此言,便暫時饒過了哥哥,只俏臉認真道:“若按照你的描述……我們剛剛來時的路,便是你先前走過的龍家隧道。”
任也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並輕聲道:“果然啊!!!厲鬼宗能在潮龍城來去自如,且一直能瞞過仙瀾宗,靠的就是這鮮有人知的龍家隧道!”
他稍作停頓後,便立即又問:“你可有憑證?沒有看錯?!”
“起初,我對照着你給予的描述,卻發現咱們剛剛走過的密道,與你所說的密道不太一樣。這裡更寬闊,更隱蔽……但直到,我發現了一處石室,那裡的糧袋上寫着甲道-甲4號驛站,存糧供一月有餘。這就與你說的沿途驛站相符了,與龍家隧道中的一模一樣。”
“甲道?我們先前逃離仙瀾五城時,走的不是甲道啊。”任也沉思了半晌:“這條甲道,應該是密道中的密道,是更爲隱蔽的存在。”
“沒錯。”
“這麼隱蔽的密道,魔女姐姐又是如何知曉的呢?”任也腦中瞬間想起了楊家二郎的身影,目光清明地呢喃着:“龍兄說過,這條密道是他父親與楊剛烈一同督造的。這麼一看,魔女與楊家勾連的關係已經坐實了,而且比我們想得還深。”
“沒錯。”慶寧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道:“還有,我們現在身處的青山之景,應該是一處幻境。此幻境就藏在這密道之中,或是用高明的陣法秘術而成,或是借用了某件幻境類的至寶。”
“呵。這潮龍城人人憎恨的厲鬼宗老巢,就藏在城主府的龍家密道之中……真是令人想象不到啊。難怪仙瀾宗找了那麼久,也沒有找到他們。”愛妃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不遠處,慶寧突然伸手道:“對了,我還在那個石房的最裡側,找到了一些奇怪的物品。”
“什麼物品?!”
任也立即抻着脖子詢問。
慶寧伸手扯下腰間的一個繡袋,輕聲敘述道:“那石房盡頭很奇怪,有着一處燃燒廢物的灰燼之地,大概能有兩個井口那麼大吧。很像是有人在那兒焚燒過什麼物品,最終卻事出緊急,沒有來得及收拾。”
“剛開始,我圍着那處灰燼觀察了好一會,以爲是這裡曾經燃燒過密信,或者是賬冊之類的東西。但我仔細扒着灰燼看了一下後,卻發現……那裡燒的不是紙張,而是衣服。”
衣服?!
任也聽得雲裡霧裡的,目光狐疑道:“什麼衣服?”
“燒得太久了,沒辦法辨別出是什麼衣服。我只能從灰燼中看出,應該是白色的衣物,且應該有很多件,不然不會留下那麼一大攤灰燼。”慶寧想了一下回道。
“很多白色的衣物?!這踏馬的……也太模糊了。”任也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慶寧打開繡袋,從裡面拿出了兩塊外表有燃燒痕跡,瞧着黑漆漆的玉佩:“在灰燼中,我找到了兩塊這樣的玉佩。”
聞言,任也立馬接過玉佩,仔細觀察了起來。
他用手掌皮膚一點一點摩擦着玉佩上燃燒過的痕跡,令其紋路雕刻逐漸變得清晰。
數十息後,玉佩褪去大部分灼燒過的痕跡,活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雙瞳逐漸擴散,結巴着,不可置信地呢喃了一句:“愛……愛妃,你還記得嗎,仙瀾宗弟子表明身份的信物是什麼?!”
原本雲淡風輕的愛妃,一聽這話,突然目光也變得聚焦了起來,明亮的雙眸盯着任也的手掌,脫口而出道:“玉佩!對,就是這種玉佩!”
“白衣,乃是仙瀾宗象徵性的道服顏色,玉佩是代表他們身份的信……信物。”任也猛然扭頭看向慶寧:“灰燼中……有屍體被焚化過的痕跡嗎?!”
“沒有,就是衣物。”慶寧乾脆無比地回道。
“不是毀屍滅跡,而且毀屍滅跡也沒必要扒了屍體的衣物,單獨選一處地方燃燒。”任也目瞪口呆:“那麼問題來了……爲什麼厲鬼宗藏身的密道中,會有仙瀾宗的道服和玉佩?!”
“他們爲什麼要選那個地方燒這些衣物,而且還沒有來得及將灰燼收拾乾淨?!”
“……!”
任也抓着自己的腦殼,緩緩坐在了椅子上,腦殼很疼地呢喃道:“踏馬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感覺自己要長腦子了……!”
“難道……魔女是與仙瀾宗有聯繫?她先前表現出的一切行爲都是演的?!爲父報仇的故事是假的,拼命是假的……那日沒殺楚燼,也是故意放他離開?!”
“無塵早就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睛?”
這太……太可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