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家長會
封鏡這陣子不是沒聽到秦星河和一老師談戀愛的傳聞, 他越想越覺得當初在車站逮兒子的時候，兒子看那老師的眼神就不對。
哪有那樣看人的啊？跟只藏着尾巴的狼似的。
他雖比秦星河大不了多少，好歹也是看着他長大的, 秦星河什麼個性子他一清二楚。喜歡什麼, 那眼神直溜溜的, 壓根藏不住。
這件事他沒告訴秦連, 怕秦連第二天就去找老師面談。就憑秦連那大刀闊斧辣手摧花的勁兒, 非快刀斬亂麻不可。感情這種事，急不來。要是兩廂情願，旁人怎麼幹涉都不管用, 可要是那位老師動機不純，身爲家長的封鏡就得去管管了。
畢竟在封鏡眼裡, 那老師喜形不於色, 表面斯文清秀, 實則是個有些城府的人。再想想秦星河是什麼人啊？那就是個小鎮子長大的哪吒，溫室裡的霸王花, 哪見過多少社會裡的複雜人物？光這點修爲還去對付人家呢！到時候吃了虧，只能怪家長沒管好。
他主動提出要參加秦星河的家長會的時候，秦連還有點吃驚，問他：“你不是怕自己在家長堆裡太年輕，被那些個叔叔阿姨盤問麼？”
“我現在改變想法了。”封鏡被問得有點想笑, “年輕多好。”他在鏡子前一件一件試西裝, 怎麼試怎麼不對, 自己說到底也就二十幾歲, 幹嘛非拿西裝把自個兒裝扮成中年人啊？大冬天穿單件毛衣破洞牛仔褲露個腳踝怎麼了？他就算拎塊滑板去開家長會, 誰敢說他不是秦星河的家長？？？
“尊敬的秦叔叔，”封鏡把先前試的西裝扔掉, 換成一件特性感的，他拎着衣服在秦連面前晃了一圈，朝秦連眨眨眼，“趕明兒我穿這件去參加家長會怎麼樣？”
秦連就雲淡風輕瞥了一眼，嘖，網狀，還挺時髦。他點了根菸：“穿上它，我保證你明天下不了牀。”
封鏡朝他豎了根中指。自己這是倒了幾輩子黴遇到個這麼性\'欲旺盛的中年男人？？媽的，封鏡憤憤地瞪了他一眼，抽菸姿勢擺那麼帥幹什麼？
第二天封鏡沒讓秦連開車送，秦連那輛邁巴赫s級上次被秦星河打電話吐糟了一頓，說停學校門口太高調，充分展現了資本主義的腐朽，不提倡。於是封鏡臨時問手底下的人借了輛銀灰色大衆，由於太低調了，開到學校門口秦星河花了半個小時都沒找到。
封鏡從車上下來，就見秦星河套個羽絨服揹着包站在那兒左顧右望的。之前封鏡沒發現，這小子近幾年個頭竄得老高，現在還扎着小揪，配上個撩人於無形的小俊臉，算是半個校草吧？估計平時沒少被女孩兒追。秦星河也看見他了，老遠揮揮手就朝他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眼，皺眉道：“小爸你穿這麼少，不怕年紀大了得關節炎？”
封鏡差點把腳給崴了：“你就不能盼着我點好？”
秦星河看他小爸，一件長風衣配小腳褲，蹬着一板鞋戴着個墨鏡，還特鄭重地夾了本帶簽名的燈塔筆記本兒。說好了要顯得成熟穩重低調點，結果還是怎麼高調張揚怎麼來。估計剛纔一路上把大衆都當陸地巡洋艦開。秦星河跟顧傾野待久了，性子也往穩重上面靠，今兒一見他小爸，嘖，又要打回原形了。
“您老日理萬機分分鐘幾千萬上下，今兒怎麼有空參加我的家長會呢？”秦星河摟着他小爸脖子往學校裡走，邊走邊道。
“我要不來一下，你還真當你是野生的了？”封鏡掰開這小子黏人的胳膊，“我跟你說，你跟那老師的事情今兒要是交待不清楚，咱倆就算談崩，明天我喊你爸來。”
“我沒說不交代啊？本來也不打算瞞着你們，”秦星河朝路邊上站着的幾個女同學打招呼，“就想找個機會跟你們談談，沒想你們還先發現了。我爸知道不？”
“我要讓他知道這家長會還能我來開麼！”封鏡翻了個白眼，“你最好能想個合適的理由，不然秦連能把你和我還有這學校一塊兒炸了。”
“您嚴重了，”秦星河朝他人畜無害地笑，笑得封鏡都想拍下來發給秦連質問他怎麼生出這麼個禍害兒子的，“我爸哪捨得炸您啊？你不是他心尖兒寶，弱水三千的封小公子麼！”
“別別別，別跟我來這套，我擔待不起，”封鏡撕他嘴，“你都貧成這樣了，那老師都不嫌你？”
“嫌啊，”秦星河揉了揉嘴，訕訕道，“哪兒能不嫌呢。”嫌得一個晚上把我從牀上踢下去三次。
“嫌你你還擱這兒貧。”封鏡看了他一眼，“等人家老師哪天不要你了，到時候別來我這兒哭。”
秦星河捂着被撕疼的嘴還樂：“你看你這不是打心眼兒裡挺支持你兒子的麼！”
封鏡：“……”
這次家長會只有高一一個年級開，時間放在晚自習。高二高三那兒正常上課。顧傾野目前帶的是高二的一個藝術體育集合班，期末都在準備藝考體考，物理壓根就上不着。顧傾野今晚管他們晚自習，班上統共就二十幾個人，有好多趴那兒補覺的，倒也安靜。還有幾個臨時要去舞蹈房練舞的，顧傾野也放她們去了。
這個班上的小孩都挺有個性，跟他說話從來不藏着掖着，有什麼說什麼交流起來挺舒服。這會兒課間幾個學生，估計是學音樂的，擱一塊兒討論元旦晚會的事。嘰嘰喳喳，各不相讓的樣子看着還挺可愛。
顧傾野卷子批累了，擱下筆託着下巴聽他們討論。
“學校把這麼一燙手山芋光扔給我們學音樂的幹什麼？”一男生皺着眉調吉他“當美術生和體育生不在啊？”
“你是想看現場畫素描還是現場秀肌肉啊？要請也得請火箭班的那幫學霸們出來講個相聲來個小品什麼的。”他同桌一小胖子道。
“高一新兵蛋子什麼都不懂，高三又忙着高考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事兒我們不扛誰扛？”一短髮女生道，她推了推旁邊低頭玩手機的，“玄樂，明天節目單子可就要上交給學校過目了，你今晚要不把節目弄出來算你抗旨啊！”
玄樂把頭伸出來，挨個兒瞥了他們一眼，無奈道：“不是還有學舞蹈的麼？學校讓我們自個兒負責，那就負唄誰怕誰啊？桐四，你再叫兩個會玩音樂的，咱們搞個樂隊，給它弄成專場演出。”
幾個人都說行，特麼的學校太壓抑了必須得找個機會嗨一下。
顧傾野聽了覺得有意思，頭低着輕輕笑了。玄樂戳了戳她同桌：“小莊你看見沒，我愛豆在笑呢。笑得真美。”她說完偷拍了張顧傾野低頭笑的照片，補了個光，截成半張圖，發朋友圈裡：愛心.jpg愛豆美如畫~
過了一會兒黑子敲她：求原圖。
玄樂不動聲色笑了，發了一句：行啊，暗哥，你求我。
黑子回了幾串省略號，來了一句：算我沒說。
發完過了兩秒又補充：還有，我叫齊喑，YIN第一聲，不叫齊暗。
玄樂埋桌子底下捧個手機看，差點笑得頭撞桌子角上。她真想看看他是怎麼一本正經臉打這些字的。
本來都忘了這茬，結果晚自習結束了，玄樂打開手機，纔看到黑子最後發來的那句：求你。
小樣兒。玄樂嘴角揚了揚，喜歡我就直說唄拿我愛豆開什麼刀啊。
……
晚自習結束後家長會還沒完。桃園一中的規矩，家長會學生得和家長一塊兒開。秦星河和封鏡一到場，兩人就妥妥地全場最吸睛。封鏡前腳剛假裝鎮定地踏進去，求生欲就迫使他後腳踏出來，悶着聲跟秦星河說：“要不我打電話喊你爸來開得了。”
秦星河比他淡定多了，還安慰他：“您這會兒是家長您怕什麼啊？我是被批\'斗的那個我都不怕。到時候班主任找您談話了，您裝嚴肅點，罵罵我，事情就過去了。”
封鏡拿着他的月考成績單看了半天，覺得總分挺高的，三位數呢。就問他：“你這分數是好還是不好啊，擱你們班多少名？”
秦星河不自在地笑笑：“班上幾個人我就多少名。”
封鏡：“……”
後來晚自習結束，班主任要和家長單獨說話。秦星河站走廊裡玩手機，反正現在家長多，假裝是他爸的。猝不及防收到黑子發來的照片，照片裡顧傾野單手託着額頭，手腕白淨，眉眼低垂，睫毛纖細，嘴角微微上揚，頭頂一片燈光打下來，美得跟神仙一樣。
秦星河忙不迭按了保存，設置成屏保，還問他哪兒來的。
黑子不一會兒就回了信息：你對象國民愛豆，你問我？
得，八成是從玄樂那兒弄來的。這叫什麼？近水樓臺先得月。她玄樂現在天天能曬月亮呢！想到這兒秦星河氣勢洶洶給黑子發語音：“你跟玄樂說，把她手機裡我對象的照片都賣給我，讓她以後不要亂傳。價格她儘管提，我買斷！”
顧傾野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要買斷什麼？”
秦星河把手機收起來，擡眼看他，然後小心翼翼湊他耳邊道：“我說，顧老師以後每個晚上，我買斷。”
顧傾野不吃他這套，擡眼看七班教室：“家長會還沒結束……你爸在裡面？”
“在啊，”秦星河趁沒人注意到他倆，胳膊背在身後拽他老師袖子，去握袖子裡面溫潤的手，“他專門來跟你談我們那事的。”
“嗯。”顧傾野的手被秦星河捏得發燙，想甩都甩不開，只能任他偷偷摸摸牽着，“是該談談了。”
“緊張麼顧老師，”秦星河突然笑了，“要見家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