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旅程的繼續,絕大部分半蟲人表現出了欣喜的情緒,但同時,絕大部分普通人的心情卻更加低落。在這種微妙又尷尬的氛圍中,新城到了。
白曾經給凌曉大致講解過這座城市的佈局,在建築愛好上,蟲族與蜜蜂有些類似,酷愛正六邊形——不僅整座城是正六邊形的,每個區域的佈局也是如此。一羣小正六邊形拼成了一個巨|大的正六邊形,再加上密密麻麻的建築和人流,足以讓任何一個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當然,正常人類光是看到蟲族本身,就足以起雞皮疙瘩了。
一衆人最先到達的位於城郊的“航空港”,下蟲後,一衆半蟲人登上了與人族沒多大區別的交通工具,前往市政府做登記。
市政府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半蟲人,所以沒人敢爲難白,一切進行地很順利。凌曉也順理成章地被登記成爲白名下的“個人財產”。同時,登記員還非常恭敬地對白表示,鑑於他名下的名額沒有滿,所以按照市政府的規定,他需要在一週內再“領取”六名人類,否則政府將會強行派發,拒都拒絕不了。
白對此的迴應是——一·臉·苦·逼。
凌曉無語之餘,倒是暗自好笑,因爲這絕對是衆多男性的夢想啊有木有!不過話又說回來,除非天賦異稟,否則真心hold不住這個,遲早會死於【嗶————】。
順帶一提,半蟲人在城內使用的語言是蟲族的語言。不過出於某些考慮,絕大部分半蟲人都是會人族通用語的。比如一路上一起回來的半蟲人在聊天時,因爲習慣的緣故而不自覺地使用了人類語言。只是一旦回到這兒,就不會有人這麼做了。因爲對這裡的人來說,蟲族是尊貴的,處於統治地位的,而人族則是卑賤的,註定成爲奴隸的。
蟲族一出生就懂得自己的語言。凌曉覺得自己的大概是被血脈影響,所以也能聽懂其他人的對話。不過出於謹慎考慮,她還是保持着一臉茫然的狀態——登記時,她被要求取下了帽子和口罩。工作人員在看清楚她的臉後,整個人都表現出了“不太好”的狀態。凌曉覺得對方當時腦門上寫着“這位大人有點眼瞎”一行大字。除此之外,她還被提取了一點血液,不過凌曉對此早有準備,起碼她很肯定,只是檢查血液的話,她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出了市政府後,他離開前用的“管家”——一名三級半蟲人已經將他的私人車輛開到了“戶籍登記處”的門口。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這位外表是中年人的半蟲人在看到白的瞬間就變得眼淚汪汪,那叫一個主僕情深。而對於凌曉,他就沒什麼好臉色了,第一反應就是拿出了一條代表着她“身份”的金屬鎖鏈,然後後爹臉地看着她說:“把腳伸出來。”
這玩意算是“奴隸證明”吧。雖說看來屈辱,但是,如果沒有這玩意纔是真正要命的事。並且,每個級別的半蟲人鎖擁有的鎖鏈顏色材質都是不一樣的,比如說屬於白的鎖鏈就是純黑色的——蟲族最喜黑色。戴上這玩意後,她幾乎可以在城內橫着走了,只要不幹什麼特別要命的事,絕大部分人都會給這條鎖鏈,或者說鎖鏈的主人一點面子。
白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收起來。”
半蟲人管家愣住,隨即說道:“可是,按照規定……”
凌曉皺了下眉,悄悄地拉了下白的衣服,後者立即警醒了過來,深吸了口氣後,命令式地說道:“回去後再戴。”說完,他補充了句,“我親自來。”
半蟲人管家立即會意,半蟲人體|內畢竟有人類的基因,這也導致雖說一部分半蟲人會與半蟲人結合,但也有許多半蟲人格外鍾愛人類。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會讓手下的人去做這件事,而會自己親自去做。更別提,這個人類還是主人親自帶回來的,所以發生這樣的情況簡直太正常了。所以,是他太唐突了。
看來這個人類很得主人喜歡呢!起碼目前爲止是這樣。
半蟲人管家把這件事記在心上,隨即又說出了一大堆致歉奉承的話語,拍的人飄飄欲仙。並且,他對凌曉的態度也明顯好轉,那叫一個和藹。
凌曉看着他臉上露出的諂媚笑容,真心非常想問白,他是怎麼把這傢伙招進家門的。
其實白內心也很無奈。半蟲人成年之前都必須在專門場所接受教育,他成年後獨自來到新城,當時沒什麼經驗,於是就僱傭了這位名叫“派瑪”的半蟲人,事後雖說有些後悔,但後者也沒犯過什麼錯,他也就不好隨意將其解僱。眼下再看,僱傭這傢伙果然是個錯誤的決定……真是太吵了。
恭恭敬敬地將兩人送上車後,派瑪一把關上車門,走到司機位坐下,問道:“主人,回家的路上正好經過領取所,要不要順便去……”
白:“……”
倒不是說派瑪蠢笨或者是不懂眼色,而是按照絕大部分沒有在人族區域居住過的半蟲人的觀念,人類就是個寵物——格外喜歡一條狗和再買其他狗回家完全不衝突,喊着“我只喜歡這條狗,再也不會同時養其他狗了”是會被笑話的。也正因此,派瑪才很自然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白很快反應過來,搖頭:“先回去吧。” Wωω▲ttкan▲co
“好的。”
白的居所與市政府、登記所以及領取所一樣,都位於城市的中心區域,所以車輛行駛不久後就到達了。順帶一提,各個區域房屋的“統一性”相當高,也就是說,不看門牌幾乎分不清這是誰的家。簡而言之,這是一座小到衣食住行都毫無自由的城市。
然而可悲的是,很多人都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到達後,凌曉在派瑪的安排下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在他的認知中,穿着一身髒衣服接近主人簡直是不可原諒的。對此凌曉只想說,衣服不是她弄髒的,是風沙!是之前那顆星球上的風沙好麼?
除此之外,他還對凌曉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行爲非常不滿,不過在看清楚她的臉後,他就一邊捂着眼睛哀嚎一邊丟了塊布給她,吩咐她把自己給裹起來。……這裡也有一部分半蟲人對“個人私有財產”十分看重,甚至不允許其他人看到自己名下的人類,這種時候,這種與阿拉伯世界常用的罩袍面紗非常相似的衣物就應運而生了。
派瑪給她的這塊面紗一看就是人類的造物,並且黑色絲綢上還以金銀絲繡着圖案,看來華美異常。凌曉沒什麼意見地把它給戴上了。派瑪繞着她轉了幾圈,再次捂住眼,隨即不知從哪裡找出了一件同色的罩袍吩咐她穿上在,這才勉強滿意地點頭,口中還不忘嘟囔着“人類那邊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主人的眼光完全被污染了”之類的話。
凌曉翻了個白眼,真想拿起桌上的花瓶給這傢伙開個瓢,漲漲智商。
到達餐廳時,白已經在了,派瑪連忙走過去又說了一通致歉拍馬的廢話,順帶拐彎抹角地把來遲的錯推到凌曉身上。她只覺得背上巨沉無比——這個鍋她不背行麼?
白無語之餘,只能以“餓了”爲名讓他閉嘴。
派瑪連忙吩咐上菜,順帶示意凌曉到自己的“專用席”上來——白的腳邊。
凌曉走過去,看着地攤上的餐具,擡起頭,和白大眼瞪小眼。後者渾身一個機靈,立即呵斥了派瑪,讓他重新拿一副慘劇放到自己的對面位置。派瑪掙扎了下,溜鬚的本能到底是戰勝了勇敢諫言的衝動,認慫地依言而行。
凌曉坐下後,熱騰騰的飯菜很快被送上來,白擺擺手,示意派瑪和其餘僕人退下。
眼看着人都走了,白長長地舒了口氣,就在凌曉懷疑她會整個人撲在桌上時,他笑着說:“你怎麼穿成這樣?”
凌曉無語:“這要問你的管家。”白穿的和正常人類無異,不過這也是正常的。若非如此,被派去臥底的半蟲人想必會很不習慣。
白皺了下眉:“我讓他給你重新找幾件合穿的。”
“算了。”凌曉擺手,“這樣就好。”說話間,她看着桌上的菜色,不出意外地發現它和人類那邊也沒太大區別。而且白也和她說過,蟲族這邊有特殊的“進貨渠道”,所以半蟲人在飲食方面和正常人類相差並不算大——只不過低級半蟲人的餐桌肯定不會有這麼豐盛就是了。
用餐很快完畢,派瑪也及時地奉上了一張請柬。
這是住在附近的另一位一級半蟲人送來的,看來這位仁兄對於曾去人類世界一遊的白相當感興趣,畢竟正常情況下,一級半蟲人是不會被允許離開的。
白思考了下,答應了。
他不蠢,所以也很清楚地知道她跟着他來,是抱有什麼目的的。而身體的直覺也告訴他,比起“安靜地生活”,她更希望他主動去接觸他人,瞭解更多的事物。而這張請柬,無疑就是個好機會。
既然她想,那麼他就去做。
然而,無論是凌曉還是白,都沒能想到——
這次晚宴,與噩夢無異。
作者有話要說: 高能預警!高能預警!!前方高能預警!!!【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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