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辰暗中對趙霽打了個手勢,趙霽原本想要說出口的勸誡哽在喉中,接下來只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幾分鐘後,趙霽又出去了一趟。不到一分鐘又回來敲門,領着風訣進來。
風訣進門後,目光先在顏晴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望向封辰:“看來兩位是已經重修舊好了。”
他雖然是笑着說話,但笑意卻不曾達眼底。
眸子深處陰鷙劃過,他問道:“先前阿辰答應我的條件,可要馬上兌現。”
“什麼條件?”顏晴早就意識到風訣讓她嫁給他只不過是敷衍她的藉口而已,如今想起他和封辰之間的交易,生怕封辰會爲她損失太多。
她欲起身質問風訣,但卻被封辰拉住手腕一用力,讓她坐下,手臂便圈住她的腰肢。
“不是什麼太重要的東西。”
他平靜道。
彷彿世間任何東西都及不上她。
顏晴又不是傻子,能讓西蒙之王都覬覦的東西會是什麼平凡之物,她追問道:“阿辰,你答應了他什麼?”
封辰安撫性捏捏她的腰,聲音從容淡定,天生帶着一絲冰冷:“等你回了西蒙,東西自然馬上送到。”
“如此她便必須跟我回西蒙。”
風訣亦是果斷。
“不可能。”他聲音一涼,周圍的空氣瞬間冷凝。
風訣站起身:“封辰,你身爲封家掌舵人,我想應該明白風家人的原則。”
“況且……”他的話題陡然一轉,“你確定有人能解除她身上的毒?”
封辰一聽,瞬間站起,一股徹骨的冷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如一把凌厲的劍朝着風訣揮過去。
顏渾身一震,吃驚的盯着風訣。她以爲風訣還不至於對她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可沒想到他竟然暗中做了手腳,用她來威脅封辰。
“我想風家的厲害之處不用我來跟你具體說了。既然東西不在你的身上,那你就拿着東西來換人。當然你要是不在乎她的命,可以找專家研發解藥,不過等你的解藥研發出來,我想她恐怕已經……”風訣故意將最後兩個字省略了,可任誰都能猜出他最後兩個字想要說什麼。
趙霽在一旁乾着急,他知道按照封辰對顏晴的在乎程度。他定然會把東西交給風訣。
顏晴剛想跟封辰說話,卻被他擡手打斷。
他稍稍轉過身,與她面對面,氣息稍稍柔了幾分:“你先跟他去,我過兩天便來接你回家。”
“不要胡思亂想,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他扶住她的肩膀,縱然嗓音不是如水般溫柔,但從字間傳遞的愛意,填滿了她的整顆心。
願意一輩子沉醉在獨屬於他的柔情裡。甚至,下一秒爲了他死去,她也心甘情願。
她原本還想問更多,但都被他堵了。
忍不住,她眼眶泛紅,情不自禁靠近,擁住了他,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
兩人才剛剛解開誤會,他身上還帶着傷,他們卻又要分開。
顏晴心中頓時生出了濃濃的不捨。
他們旁若無人的擁抱在一起,從彼此身上找尋着感情的歸屬。
而風訣則微眯着眼,裡面透着凜冽的寒光和一些難以發現的偏執。
不久。
封辰欲放開顏晴,反倒顏晴不願放開他。
趙霽提醒封辰應該離開了。
顏晴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他,出聲叮囑他要好好換藥,注意休息,身體才恢復得快。
風訣起身,丟下一句話便往外走:“跟我走吧。”
顏晴緊了緊手,深深的看了眼封辰,還是跟着風訣走了。
即便她是那麼不想走,可她知道若是她不走,封辰也會想盡了辦法讓她跟着風訣離開,所以還不如順着他的心思。
一步一回頭的走向門口,她的眼中充滿了留戀。
還未出門,她又突然回身,怕向他身邊,拼進全力的從前抱住他。踮着腳尖,對他說:“阿辰,我也愛你,一輩子只愛你一個。”
說完,她果斷轉身。害怕不捨得離開他身邊。
離別,是爲了再相聚。
在她跨出房門的那一瞬間,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面容冷峻如神,脣畔卻噙着世間最美好的笑容。
一眼,便可叫人爲他沉淪,生生世世。
她回頭,能得如此一愛人,是她修來幾世福氣。
遇見他,是她的幸運;愛上他,是她的幸福;彼此相愛,是命運的恩賜。
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快步跟上風訣的腳步,兩人一起出了別墅。和風訣來到婚禮宴會現場,看到假封辰和歐陽娜正舉止親暱。
心中沒有一絲醋意,只是厭惡,和對歐陽娜利用卑鄙手段企圖傷害封辰的憤怒。
當然她沒有表現出來。
歐陽娜注意到了她的注視,朝着她的方向望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她帶着挑釁,傲然好像已經勝利。
顏晴心中諷笑,移開視線。
風訣來參加婚禮本就只是爲了和封辰做交易,因此出來後,沒多久就帶着顏晴離開。
別墅二樓房間內,顧靖臉色蒼白,胸口發悶,透着痛苦之色。
姜焓一直守在他的身邊,握着他的手不放。
醫生已經過來看了,可還是老樣子。藥物治療,外加透析等方法,他依舊每況愈下。
一想到顧靖隨時都有可能會離開她,姜焓就一陣恐慌。
她的心日復一日的煎熬。寸步不離的守在顧靖身邊,越是陪伴,她越渴望得更多。
剛纔在聽風訣居然有了治好顧靖的方法時,她差點兒就是去了理智。
可後來想了想,癌症雖然有治癒的可能。可顧靖已經到了晚期,在經過全球最專業的專家聯合診療後,都沒有太大的效果,還有什麼方法。
起死回生,包治百病的神藥不過是存在於神話當中而已。
姜焓一瞬不瞬的望着顧靖,眼中波光連連。
他緊閉着眼,似乎沉睡了過去,但眉心始終打着結,從未打開。
若不是化妝的時候,讓化妝師稍稍大了點腮紅,如今他的臉不知道會不會白成一張白紙。
擡起手掌,她總是喜歡在顧靖睡着的時候,從他的眉心輕點,然後一寸一寸的細細摸着。
他的每一個棱角,屬於他的溫度,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些記憶如同雕刻一般深深的烙印在她心上。
“顧靖,你要好好的。好好的看着我們的孩子出生,然後教他做人的道理,你一定會好好活着的,你答應我,會陪着我的。”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纔會像個刁蠻的女子,說出諸多要求。
即便的他聽不到。她不敢給他太大壓力。
生命脆弱,猶如死神的鐮刀時時刻刻都揚在她的脖頸。
她的心早就如同玻璃一般容易摔碎,但又如同鋼鐵般堅硬。
在顧靖耳旁說着話,她淚眼婆娑。
她素來性格好強,從來不願意在別人面前表現太多的脆弱。
牀上的人有了反應,放在牀邊的手指頭,微微抖了幾下。
姜焓發現後,立刻抹了抹眼眶,掩飾情緒。
顧靖醒了過來,他喉嚨乾澀,精神有些恍惚。剛睜開眼,都看不清眼前的人。
姜焓起身,去扶他的手,“你醒了。”
顧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非常長的夢。夢裡他看到了他未來的生活。那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他沒有得這難纏的癌症,和姜焓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他們雖然也經歷了一些事情,但後來他們順利結婚,還有了孩子,是個特別可愛的女兒。
那個夢好真實,真實得他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
眼眸漸漸清晰,他總感覺自己有些氣短,胸上好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下一秒就會死掉。
而起他還頭痛。他努力保持着清醒。耳畔傳來熟悉的喊聲,眯縫着眼,有點兒吃力的偏頭,瞳色終於聚焦,映出姜焓擔憂的臉龐。
“阿焓。”他脣瓣乾裂泛白,輕輕一開一合,說話都有點兒吃力。
“我在這裡。”姜焓急急忙忙的端了水來餵給他喝。
顧靖乖順的任由她扶着他,緩慢的將水吞嚥下去。
目光四顧,他猛然想起今天是他們的婚禮。他這身體卻拖了後腿,如今外面那麼多賓客,定是不能懈怠,便掙扎着起身。
“你起來做什麼?”姜焓見此,連忙將他按在牀上,不准他下地。
連續咳嗽了幾聲,他握住她的手,苦心道:“我答應了會給你的一個完整的婚禮,我們現在出去吧。”
“不行!”姜焓當即反駁了他的話。
她心中擔憂至極,哪裡還顧得上婚禮,若不是他偷偷瞞着她給家裡人說要辦婚禮,這場婚禮也不會有。
“阿焓……聽話。”顧靖哄她道,他臉色透如白紙,眼眸卻溫柔如水,撐着身體就要起身。
“我不管,我現在就帶着你離開。”
姜焓見他氣色越發頹然無力,背過身小跑了幾步,就打電話。
別墅的背後有一個空地,上面停靠了一架直升飛機,那是姜焓早就準備好用來防備經濟狀況發生的。
“動作快一些,馬上過來。”她掛了手機,快步走到顧靖身邊。
緊拽着手機,烏黑的眼眸裡滿是固執:“我要你活着,好好的在我身邊。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顧靖微微搖搖頭,不再說什麼,任由姜焓拿着毛巾爲他擦拭手指。
他也想要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可是他身體什麼情況,他自己很清楚。
趙喬的話語在腦海裡迴響。他注視着姜焓專注的模樣,心裡一片淒涼。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門。
姜焓立刻扔了毛巾去開門。
門外,兩名男子見了姜焓點了點頭,快步走了進來。
兩人徑直走到牀邊,將顧靖扶起來。
然後一人揹着顧靖,她在旁邊守護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