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210，對，就是210房間！”
季菡低聲數着房間上的門牌號，最後在210房間停了下來。
春末的夜晚穿裙子還是有些冷，特別是今天她的這條裙子連袖子都沒有，在KTV充足的空調裡，季菡渾身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深深吸一口氣，她努力調整着臉上的表情。
可能人生啊，往往不是那麼幾句話可以說明白的，就像之前那時候，季菡咬了牙想拿錢狠狠去打蘇沛白的臉，可現在她還是個不出名的四五流小模特。
這是她第一次去見所謂的贊助商，用孫少逸的話來說，就是她們的橋樑和前進路上的引路人。
上回從汽車酒店回來，季菡便直接住進了許文怡的工作室。
她想的簡單且透徹，既然和蘇沛白是因爲錢開始的，那她就努力賺錢去羞辱他好了。
KC公司那點死工資對她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邱亞父母給那五十萬既是杯水車薪，她也沒有想去動的打算。
於是她又吃回老本行，開始努力接商演走秀平面。
葉梓她是不打算聯繫了，還好有個車展上認識的孫少逸。
雖然第一次見面時，那人的性格神色季菡都一直不算喜歡，但不知道是上次在耶皇見到蘇沛白了，又或者是葉梓跟他說過什麼，這回他倒是公事公辦正經得多。
甚至可以算是照顧優待的，不管是哪一類型的演出，他給季菡安排的都是最重要的位置。
因爲她們這一行業的特殊性，合作同事，上班場所時間都沒有固定的，經常就是孫少逸一個電話或者微信，就是大半夜都得起牀去。
許文怡看她太辛苦也是笑，說你把你那微博撿起來，多活動活動，在網絡上人氣穩定了，現實裡要好過的多。
季菡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直接就拒絕了。
在網絡上一切都是公開透明的，她並不願意自己努力往上爬的窘迫形態，被人那麼清楚地看見，最主要的是不想讓那人看見。
後來季菡趁着中午的時間回過一趟別墅，簡單收了些日常用品帶出來，走之前把鑰匙留在他的辦公桌上。
其實季菡的心裡一直都打算着有這樣一天，但是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走得這麼淒涼。
在農家樂外面那一晚，蘇沛白對她是百般折磨。
最後到了酒店季菡又累又困又痛，那人依舊不肯放過，不知道是跟自己較勁還是跟她，蘇沛白的聲音沙啞又虛弱，無力又無奈地問：“季菡你爲什麼不能乖乖地呢？”
乖乖地，在他身邊，他會用最大的力氣和柔情去愛她。
可是季菡是怎麼說的呢？
那時候她的眼淚都已經流乾了，房間的燈照得她雙眼發花，頭頂火辣辣地發燙，看都不看蘇沛白一眼，她說：“蘇總，你喜歡乖乖的，大可以去找別人，我真的不是那類型。”
兩個同樣倔強到極致的人，最開始的時候都站錯了位置，之後的種種事情讓兩人越走越遠，朝着相反的反向。
季菡從沒有想過要跟蘇沛白談愛，他們兩之間的利益關係，除了她的忍受順從，她給不了也沒有臉去談別的。
可蘇沛白想要的卻恰恰是她不想給的，他像一個別扭偏執的病人，要不到，他就努力地欺壓打擊她，哪怕她一點點的低頭示弱也行。
一個努力要，一個努力逃，然後就到了那個沒辦法收場，互相都痛的局面。
季菡後來昏睡過去，再醒來那人已經不見蹤影。
好在不是給她開的鐘點房，季菡頭疼欲裂，那一身花睡衣已經不知去處，最後只得給許文怡打電話求助。
小芳後知後覺，到第二個星期三才發現季菡是已經離職了，季菡當晚走秀結束之後，兩人在路邊吃大排檔。
說小芳是公司小廣播，可這個廣播只負責傳遞信息，季菡和蘇總裁之間的貓膩她是半點沒有察覺，還哭喪着臉跟季菡抱怨：“最近總裁真的成了冰火山，整個公司都像被搬到北極去了。”
小芳說這話的時候季菡正在吃一串烤雞爪，果然面對燒烤和大排檔的時候，季菡覺得有底氣一些，她冷笑了聲：“他可能是感情不順吧。”
“不知道誒，最近好久沒見顧小姐來公司了…”
小芳低聲地嘀咕了一聲。
季菡皺皺鼻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地，也不追問，自顧吸着鼻子吃了一大盤燒烤，兩人再去看了一會花燈，然後就回去睡大覺。
她和蘇沛白兩個人明顯不是可以在一個場景裡的人。
近期是2016全球金融峰會，蘇沛白站在世界的頂端，面容冷峻揮斥方遒的時候，季菡正努力擠出笑容去討好她的贊助商。
孫少逸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從來沒有給季菡安排過飯局，就連酒會相關活動都沒有。
處在這個圈子的人當然都知道內裡規則，飯局這樣的東西是個雙刃劍，雖然可怕但若用得好，絕對是前進路上的一大步。
所以季菡昨晚直接跟孫少逸提出，讓他幫忙介紹下相關節目的時候，那邊半晌沒有回答。
最後是葉梓給季菡發了微信。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這麼久不聯繫，寧願找孫少逸也不找我。不過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坑你的。”
接着今天中午就接到了現在這個210房間的局。
推門進去，大大的KTV包房裡坐了男男女女幾個人，有個短頭髮的女孩子在低低唱着一首老歌，沙發上坐了幾個穿西裝襯衣的男人。
沒有菸酒沒有喧囂，倒是比季菡預料的好了許多。
在場的其他女孩子都是中袖上衣，長裙長褲的，季菡看看自己這副打扮真是有點汗顏，跟在場的其他人來說…
真是有點過於浮誇了。
“咦，你是孫少逸說那位季小姐嗎？”
坐在正中間，面容最爲端正的一箇中年男人率先開了口，衝她招招手然後說：“過來坐。”
季菡的臉頰有些發燙，來晚了不說，在這樣一個正經的場景，自己穿成這樣子也真是…
她扯了扯裙子低着頭走過去，最初在那男人身邊的黃衣長髮女子，微微瞪了她一眼讓開位置。
季菡剛坐下，然後就有薄毯搭在她的肩上，那男人跟她的位置有點遠，看着她笑：“空調溫度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