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是真的有點懵，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知道中途改劇本，女配逆襲女主的機會有多渺茫。
但是她現在的情況跟傳統電視劇不一樣，因爲之前盛世定位網絡劇的問題，主角和配角差距沒有那麼大，就像章秀麗之前也只演過幾個讓人追着罵的不成功形象。
現在因爲沈昊的加盟，盛世大火，首播成績出奇的好。而且聯想到微博上面對心優的一致好評，現在想來或許也不是不可能…
季菡有些坐立不安地，這種想法和期望一旦冒出來就剋制不住，午休的時間她悄悄避開人來到了沈昊住的廂房門口。
魏乃佳說的問導演或者是沈昊，這種情況之下季菡當然更願意選擇後者。
沈昊當然不用住通鋪，他住的道觀的最南邊，獨立院子跟那邊的大部隊有一點距離。
稍稍調整一下表情敲三下門。
裡面傳來些聲響，卻是半晌沒有聲音，也不見人來開門。
季菡硬着頭皮又敲了幾下，裡面哐噹一聲是什麼砸在門上的動靜，裡面人的語氣非常不耐煩：“有屁就放敲什麼敲！”
“…”
以前的沈昊就是這個樣子，除了對她其他時間全憑他心情，心情好的時候他滿臉笑容輕言輕語是墜入凡間的天使，心情不好的時候逮着誰都撒氣比惡魔還惡魔。
季菡本來以爲他混了這麼久的娛樂圈能改變些，這些日子也沒見多少他鬧脾氣的時候，沒想到這時候就見到了。
想要掉頭就走，可是問不到答案季菡心裡抓心肝地難受，清了清嗓子說：“是我，我想問你點事。”
裡面稍稍沉靜片刻，接着就傳來一陣急促凌亂的腳步聲，門隨之拉開，裡面的人穿了件套紋背心短褲，額頭有汗，滿臉都是無法抑制的激動狂喜：“寶寶你怎麼來了？”
他的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
沈昊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子叫她，現在完全是情急之下出於習慣的本能反應，可往往是這樣的本能，更讓人覺得悲哀。
看見季菡臉上的不自在，他稍稍收斂一下表情，然後換了個語氣問：“什麼事？”
說着他讓開門後的位置，示意她進去。
季菡這纔看見房間裡的佈置，雖然不如昨晚蘇沛白那個令人震撼，但古木桌椅地板，高檐雕花牀原汁原味，光線通透明澈，屋後是一片幽靜的竹林。
房間不算大，牀上的薄被凌亂，牀底踏板上一雙黑色拖鞋，季菡的目光不由得往下，看見沈昊果然是光腳出來的…
季菡瞬間有些退縮心虛了，站在門外搖頭：“你在睡午覺嗎？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下回你有空再說吧。”
說完轉身就要走，沈昊一個大步從門裡出來攔在她身前。
眉頭微皺一臉受傷黯然的樣子：“你就這麼怕我？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這麼可怕，我要是真的想跟你發生些什麼，暫且不說以前，就算是現在我也有一萬種方法，你這樣躲避有意義嗎。”
他說的也的確是事實，如果季菡自己都沒辦法做到光明磊落無偏見，那兩人還怎麼正常地相處。
停下腳步，季菡率先一步邁進房間去。
這個也會用作劇中拍攝的房間打掃得非常乾淨，迎面而來夾雜着竹葉清香的涼風，燥熱不安的心瞬間平息下來。
沈昊跟在她身後進來，門大大地開着。
他很激動甚至是緊張，表現得有些手忙腳亂，拿過桌上的杯子準備給季菡倒茶，搖了兩下才發現壺裡面並沒有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燒點。”
房間裡只有那個簡易的電水壺，沈太子哪裡做過這種事情啊，裝了水蓋子都沒蓋好就放上去，也不按開關，轉過身來招呼季菡：“你坐，你坐啊。”
看見沈昊這個樣子季菡心裡說不震動都是假的，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在自己面前卑微討好成這個樣子，眼睛微微酸澀，她低頭看了一眼沈昊踩在地板上的赤腳，上前道：“我來吧，你去把鞋穿上。”
說着就上前去，門口進來右手邊一個方桌，上面有隱蔽的插頭和水壺，季菡熟練地把熱水壺蓋好，然後按下開關，熱水壺下面的燒水燈立即亮了起來。
“原來要這樣啊…”沈太子難得有些羞澀，抓了抓頭髮上前穿上那雙黑色夾腳拖鞋，走路的時候在木地板上啪嗒啪嗒地響。
不一小會水壺就傳來呼呼的水聲，越來越急促高昂，最後到達頂峰的時候啪地一聲，燒水壺的燈熄滅。
季菡去端過來到茶杯邊上，看見杯底乾澀明顯是很久沒用的樣子，擡眼問：“你都沒喝水的？”
美少年搖頭，然後指指角落裡的一堆純淨水毛巾牛奶之類的生活用品，一臉自然地說：“這些比我還先上山。”
無聲翻了個白眼，那還燒什麼水啊，季菡將水壺放回原地，然後問：“你上山來你家裡人同意？”
“不同意啊，我老爸說要把我捆在家裡，我奶奶說她要離家出走。”
“…”這也像是那家人會做出來的事情，季菡沉默了一會，想起之前許文怡說準備跟他家聯姻的事情，想要問一句又覺得自己立場不對。
將水壺放回原處正想要問他正事，沈太子拿了兩個杯子吧嗒吧嗒走過來：“想喝熱水。”
季菡有些鬱悶，眼光不善地看過去，對方衝她又是討好又可憐兮兮的樣子，有些不忍心。
這個人本來就不是她的仇人，季菡也不是鐵石心腸。
嘆了口氣拿着杯子去屋外的水龍頭沖洗，山間泉水涼沁沁的，上午的時候在片場出了不少的汗，一沾水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把杯子往龍頭上的臺子上一放，季菡準備洗把臉。
她今天穿了個七分袖的真絲收腰上衣，袖子寬大布料滑，好不容易挽上去了，剛彎下腰去又滑下來。
索性就不管了，繼續低下頭去，然後身旁傳來一陣清甜的風，接着有一雙手輕輕柔柔扶上她的手臂。
“你做什麼！”
季菡瞬間被驚到跳起來，驚叫着後退一步，滿臉防備地看着身前的人。
她臉上都是水珠，順着她白皙尖翹的下巴流進脖子，真絲衣衫瞬間溼了一些。
沈昊的臉上又出現那樣脆弱黯然的表情，他的眼睛閃了閃，語氣非常地委屈：“我只是，想幫你挽袖子。”
季菡覺得自己像個負心漢，一而再再而三地傷面前這個脆弱美少年的心。
她隨意地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然後語氣飄忽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拿着杯子就進去，用熱水清洗一遍再給一人倒了一杯。
竹林裡的風沙啦啦，杯子裡的熱水冒着寥寥白氣。
過了一會沈昊才進屋來，季菡自知不能再拖延跑題，張口就直接問她那個換女主角的傳言。
沈昊的表情一直不冷不熱，既沒否認也沒承認，只說主要是看接下來這兩集播出之後觀衆的反應。然後就沉默着喝茶不願意再說話。
季菡想或許是自己表現的有些太傷人了，踏出門去又想鄭重給他道歉，剛回頭就見門在她面前重重砸上。
伴隨着屋內一堆瓷器物件嘩啦啦摔在地上的聲音。
季菡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上山之後沈昊對她簡直是不能再正常了，不糾纏不說話不搭理，現在明明是她有事情要問他，自己還表現得那個樣子。
回到東南閣大家都在幾個幾個圍坐着聊天，看見季菡回來衝她點頭算打招呼，季菡心情低沉地直接往自己的位置去。
看看手機蘇沛白依舊沒有回她消息，季菡心裡難受正想跟他說幾句，魏乃佳越過幾個牀位坐過來。
“怎麼樣？”她像是知道季菡去哪裡了一樣，一臉好奇地問。
季菡也坐起來，老實回答：“不知道，說是看觀衆反應。”
“哇！”魏乃佳驚呼一聲，把對面的目光引了幾個過來，她不好意思地一一點頭表示抱歉，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那肯定是八九不離十了，你到時候可不要忘記我呀！”
聽到這樣的話，不管是安慰還是什麼，季菡的心情終究是好了一些，有些無力地衝她笑了一下又要躺下去。
魏乃佳看她興趣缺缺的樣子有些急了，拿過手機來道：“你看，你看，都有熱門話題了。”
將信將疑地往手機一看，果然是心優頂替大胸無腦怪的話題，參與人數已經有了上萬人。
或許是手機的原因，季菡的信號不穩定，魏乃佳的速度卻是很快，季菡往下拉了一些，大致都是說可憐心優的話。
而章秀麗因爲不是新人，之前她的形象都已經算是崩掉，所以她的女主角並不受人期待。而且今天上午她的拍攝狀態有目共睹，導演已經對她產生不滿了…
女主角的天平似乎在往自己這邊偏移…
季菡心裡像塞了一堆泛黃的棉絮，出演盛世女主無疑是她腳下最寬闊好走的路，但是這條路有些太艱險，如果自己真的頂替掉章秀麗，那又是怎樣一個衆矢之的局面。
章秀麗個人的仇恨，她身後的人會不會甘心罷休，還有她的粉絲，甚至是網絡上的輿論？
季菡並沒有那麼盲目樂觀，她可以看見那個女主角位置上的刀槍利劍，到這一刻她甚至有些無力和恐懼。
就在她搖搖欲墜思前想後的時候，蘇沛白的電話打進來，那是季菡的底氣和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