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季菡想到的那個關鍵問題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質的變化，蘇沛白的脣像是又魔力一樣，將季菡心底的顧慮霧霾全部吸出去，現在心底軟軟的滿滿的無比踏實。
在海邊吹了一早上的風，兩人去老宅洗澡換衣服。
兩位爺爺和劉阿姨都看出兩人之間的變化，無一不是樂見其成大大鬆了口氣的樣子。
季菡洗完澡裹着浴巾出來，蘇沛白已經一身清爽地端着熱氣騰騰的杯子走上來。
“薑汁紅糖水，喝點驅寒。”
突然覺得這樣的情形有些似曾相識啊，之前第一次來老宅，她來了大姨媽蘇沛白也是這樣給自己送紅糖水的。
他一直無比深沉偏執地暗戀自己…
這樣一來許多事情都變得可以理解了。
季菡雙手捧着杯子看着蘇沛白傻笑，想到他憋屈隱忍地暗戀自己十幾年，之前他給她受的氣和委屈似乎也沒那麼嚴重了，現在的季菡胸懷寬廣寬容大度得不得了。
蘇沛白被她看得耳根發紅，莫名後悔剛纔將全部底牌都亮給季菡了，本來自己在她面前都沒什麼地位尊嚴，這樣一來似乎更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他眼神一凜，故作嚴肅地道：“快喝，冷了就沒用了，你不是說還要趕早去工廠加班嗎？”
季菡抿脣笑，低頭乖乖地大口喝這甜到心底的紅糖水，喝到一半又將杯子遞給他，笑眯眯地說：“你也吹風了外套還給我了，你也喝一點。”
她就裹着個浴巾，微微前傾的動作讓她的胸前春光更加誘人，蘇沛白眼光一沉，低頭將她嘴角流出來的糖水痕跡舔掉，語音沙啞：“不用，你喝。”
說完就直接轉身過去衣櫃，給自己和季菡選衣服。
季菡吐吐舌頭，也不跟他客氣，喝完放下杯子在鏡子面前吹頭髮，一邊問他：“爺爺他們呢？”
蘇沛白頭也不回地答：“都出去了，說是給我們留點二人空間。”
季菡一楞，無意識地張口答：“啊，那我們豈不是要辜負他們的美好願望了？”
那邊蘇沛白已經選好了衣服出來，季菡要去工廠，他便給她選了中規中矩的黑色套裝，白襯衣小高跟，同時爲了迎合她的穿着，蘇沛白給自己也選了同色系的西裝。
聽見季菡的那句話，他脫了身上的家居T恤，意味深長地看她：“噢，如果你心有愧疚的話，我們現在開始也行。”
季菡轉過身來，看見他光着的上身肌肉勻稱光澤飽滿，耳根一熱。
天啊，她怎麼忘記了蘇沛白這人，在別的事情上都是寡言少語興趣缺缺，惟獨在這件事情上可是熱情大方的很。
她別開眼神，強撐着說了一句：“算了，今天沒心情，改天吧。”
蘇沛白臉上又出現那樣寵溺又無奈的表情，拿着衣服對季菡道：“那你進去浴室換吧，不然我可不敢保證。”
能夠理所當然一本正經說這種話的大概也只有蘇沛白了，季菡微微瞪了他一眼，識趣地拿着衣服進去浴室。
換好下樓蘇沛白已經坐在了餐桌前，他擡眼朝季菡看過去，這算是他第一次看季菡穿這樣正式的工作裝，讓他眼睛一亮。
起身拉開她身前的桌子道：“早餐。”
季菡坐下來，看見自己餐盤裡的雞蛋，久違的記憶襲來，她自然地拿起來開始剝，一邊擡頭問他：“你一會去哪裡？”
蘇沛白正在低頭看報紙。
這個人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樣，兩人冰釋前嫌重修舊好，照理來說他不應該對自己溫聲細語無微不至嗎，還說暗戀自己十幾年，也沒見他對自己有多客氣。
他眉眼淡淡喝了口牛奶，然後緩緩道：“送你去工廠，其他的任你差遣。”
這個回答還算讓季菡滿意，她體貼殷勤地將蛋白送到蘇沛白的嘴邊道：“那好，剛纔爺爺也不是說想見小白嗎？我早上在工廠，下午回去睡會，你晚上之前來我家，接我和小白過來吧。”
張口就着季菡的手吃下，蘇沛白靈巧溫熱的舌從她的指尖掃過，惹得季菡腰心一癢，差點打翻面前的燉盅。
從老宅過去工廠倒是方便，蘇沛白送她到門口的時候許文怡和邱亞兩人剛好擡着一大桶污水出來倒。
看見從車上下來的季菡，那兩人皆是意味深長地一笑。
害怕被追問，季菡趕緊打發走了蘇沛白，轉過身來就聽許文怡語氣誇張地道：“我們在這裡累死累活給她免費打工，老闆娘自己跑去勾搭漢子去了，人生真是好沒意義啊。”
季菡一臉坦然地上前，義正言辭地糾正她：“不對，不是勾搭漢子，是老公呀！”
許文怡哼了一聲，看着她臉上粉都蓋不住的暗沉道：“一夜沒睡？小心縱慾傷身！”
季菡無奈，自己雖然是一夜沒睡，但卻不是那個原因呀呀呀！
她也不打算跟許文怡那個滿腦子顏色的女人解釋，拉着邱亞轉頭進去工廠了。
這一段時間的忙碌也算是有了成果，季菡在機房和流水線轉了一圈，生產的管理都是當初跟着吳叔的老人，所以季菡很是放心。
簡單地開了個小會，三個人一起坐許文怡的車出來。
邱亞還是不死心地去醫院，這幾天她一直沒有見到葉楠，整個人都瘦得不成人形了。
季菡實在是看得難受，思索一陣主動開口問她：“需要我們幫忙嗎？”
“現在誰都幫不了我，是我的命我認了。”
一提到葉楠的事情，邱亞整個人都晦暗了下去，面無生機地搖頭。
許文怡對季菡使了個眼神，等邱亞下車走遠，許文怡才嘆了口氣道：“當初邱亞讓你去找蘇沛白幫忙，是我給她提議的。”
微微嘆氣，三個人最近的關係好了，但始終沒人提之前的事情。
大家都對那段時間的疏遠猜忌隔閡閉口不談，這是許文怡第一次正面開口說這些。
季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許文怡自從讀佛經以來，性子好了許多，開車在擁堵的路上也不罵髒話了，打開窗戶伸出一隻手去。
許文怡眉頭微皺，繼續道：“在沒有認識你之前，我是世界的焦點，但是自從認識你之後，世界上的人都圍着你轉去了。”
季菡一愣，這兩天是怎麼了，怎麼都紮了堆地到她面前來表露心跡了？
現在是中午下班高峰期，市區裡的車跟便秘似的，一點一點地往外挪。
還經常有臨時變道插隊的，許文怡也不惱，點了一根菸繼續說：“所以我從小都跟你做好朋友，我這人性格也怪，到後來除了你也沒有別人願意跟我玩。”
“你也是傻，一點心機地對我，有時候我還在心裡笑你，但是你家裡出事那時候，看着你那麼無助傷心的樣子，我真是恨不得自己替你痛。”
“那時候才發現啊，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真是微妙的，只要不提關於那人的問題，我可以爲你赴湯蹈火，可是一在那人面前，你又成了我的敵人了。”
許文怡笑，彈菸灰的樣子老練得不得了。
她說着說着就覺得這樣煽情真是彆扭，伸出頭對外面那個又想別她車的人罵了一句，轉過頭來對季菡道：“反正吧，我跟你也不客氣了，我就是想說，以前的事情我犯賤你也沒有好多少，都過去了那人也快當別人爹了，我們就別記着了。”
季菡笑，眼中有光，其實她早都已經忘了以前的不愉快，只是她向來不善於表達，沒有開口說。
堵車堵得許文怡讀的那幾頁佛經都壓不住了，她煩躁地拉了手剎停在原地，問季菡：“我們能丟了車走回去嗎？”
“你開心就好！”
車又往前面挪了一點，車後喇叭震天響，許文怡認命地嘆氣：“還是算了吧，我又沒有一個富可敵國的老公，這個車扔了就要擠公交了。”
季菡拍胸口：“沒事，工廠年底分紅我拿3你拿3！”
許文怡一點不領情，瞥她一眼非常不給面子地說：“得了吧，就現在這點訂單，買了機器搬了廠房，你還想年底有分紅？”
好不容易擠出主道，到了季菡家門口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
以前上學的時候許文怡就經常來她家蹭飯，現在的她也是一點不客氣地，下車來對季菡說着：“你有空還是跟你家總裁說說，讓他給葉家那兩個老頑固喂喂雞湯，葉家公子瘋了又昏，還怕邱亞…”
許文怡的話沒有說完，雙眼定定地看着季菡的一旁。
季菡皺眉，疑惑地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之前被沈昊買下來的別墅大門大大地開着，門口停了一輛小貨車，有人綿綿不斷地往裡面搬東西。
似乎是有人搬進來住了？
季菡心中一寒，再一擡頭，卻見到門口那個大着肚子一臉頤指氣使的羅晚晚，身後是狐假虎威的張運鳳。
羅晚晚長胖不少，肚子有了明顯的痕跡。
她雙手撐在腰上孕味十足，伸手指着一個搬家工人道：“唉，唉，慢點！我那是愛馬仕的椅子，你弄壞了賠得起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