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晚上好，我是晚晚。”羅晚晚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季菡微微疑惑地看了蘇沛白一眼，按理說這個羅晚晚的目標是蘇沛白，應該是給他打電話纔是啊。
蘇沛白在專心開車，對季菡的眼光一點反應都沒有。
微微皺眉，季菡心裡雖然不開心，但是對着那人禮貌溫柔的好話，也不好直接就冷淡地說回去啊。
“什麼事？”季菡問。
羅晚晚似乎對季菡的冷淡一點介意都沒有，語調依舊不急不緩地說：“嫂子你明天有空嗎，我纔來這裡既不熟悉也沒什麼朋友，你可以陪我去逛街嗎？”
逛街？
季菡想起早上從老宅出來的時候，羅晚晚似乎說起了讓她帶她的話，那時候還以爲是客套，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直接提出來。
稍稍停頓一瞬間，季菡道：“你也知道我現在拍戲，我不好去人流量大的地方…”
“沒關係，那我在中心商場等你，那裡人少，嫂子你什麼時候有空呢？”
中心商場就是之前季菡和蘇沛白去逛，然後季菡就多了一筆百萬欠款的那個商場，是這座城市最高端頂級的購物場所，所售品牌都是一線奢侈品。
因爲高端所以人不多，而且經常會有明星出入，季菡去倒也沒有多大的問題。
關鍵是，她看不出來青澀樸素的羅晚晚，居然也會去那種地方逛街，或者說她居然這麼有錢…
不過人家的話已經說到這裡，季菡再推脫也顯得矯情了，只得道：“明天晚上六點吧，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說完掛斷電話，蘇沛白轉過頭來看她，眼中的詢問意味不言而喻。
“你家羅晚晚啊，約我明天去逛街。”季菡扁扁嘴，一說到羅晚晚和張運鳳的事情她就大度不起來。
蘇沛白沒什麼表情地點頭，伸手將手邊置物盒裡的錢包拿出來遞給季菡：“好。”
看着他手心裡的錢包季菡有些樂了，毫不客氣地接過來，這是一個輕薄款的摺疊錢包，裡面的現金不算多，另外還有三四張銀行卡。
“這是要報銷的意思咯？”季菡問。
剛好遇見一個紅燈，蘇沛白的車緩緩停下，認真地看着季菡回答：“不是報銷，我的都是你的。”
聽見他這句話季菡越發樂了，從結婚到現在季菡從來沒有找蘇沛白要過一分錢，就連纔在KC上班的那些日子，她連打車的錢都沒有，中午吃快餐都不敢的時候，她對着蘇沛白卻是一個字不說。
兩人唯一一次一起逛街，給她買了東西還是記了賬。
一想到這件事情季菡就有些憤憤地：“上回是誰啊，硬要我買東西，買了還要記在賬上！”
季菡一提蘇沛白也想起來，頓時覺得那些事情好久遠好久遠，那時候的他多可憐啊，明明愛得不得了的人，可是卻硬是擺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來。
好在現在一切都好了。
他的雙眼柔軟得不像話，在紅燈閃的最後幾秒鐘湊過頭來在季菡的臉上親了一下，他低聲說一句：“我愛你。”
季菡：“…”
徹底被這個人打敗了，他最近是不是吃了很多的糖，情話軟話笑話信手拈來，讓她都覺得有點不認識他了。
她嘴角揚起笑了笑，低頭在蘇沛白的錢包裡抽出一張卡來，接着將錢包又還回去：“那我拿一張卡，你要是哪天讓我傷心了，我就把它刷爆了去。”
蘇沛白的嘴角輕揚，悠悠說了句：“你沒有那個機會。”
一是他絕對不會讓她傷心，二是那張沒有額度上限的黑卡，她一輩子都刷不爆。
***
第二天的雜誌社專訪異常順利，不管是雜誌社的主編還是化妝師記者，對季菡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季菡的採訪還沒開始，總編便在一旁熱切地跟她約下一場。
這個差別待遇簡直讓人受寵若驚啊…
西蒙一直沒有在，季菡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尋他，本來兩個人就完全是工作上的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
採訪收工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季菡便直接搭了公司的保姆車去中心商場。
她今天穿的是最新款的雪紡印花連衣裙，是上回人家給蘇沛白送定製衣服的時候，季菡順帶撿的漏。
因爲昨天拍攝有些累，她便沒有穿細跟鞋，一雙米黑拼色的中跟單鞋，帶上墨鏡從保姆車上下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有些侷促地站在門口的羅晚晚。
羅晚晚終究是從小地方來的，不管在老宅和蘇沛白他們面前有多自在，現在她在這樣高檔的地方還是很不適合。
看的出來是精心打扮過的，白色歐根紗裙魚嘴涼鞋，她只帶了一個黑色的沒有品牌的手包，長髮柔順地垂下來，臉上有精緻的妝。
“嫂子！”羅晚晚正在門口四處張望，看見季菡下車來整個人都大大地鬆了口氣，臉上的不安侷促消失，像個欣喜的小孩子一樣，滿臉笑容一樣衝着季菡跑過來。
這一剎那季菡有些心酸。
想自己上次和蘇沛白來這裡的時候，心底也是這樣的自卑怯弱模樣，所以她對羅晚晚心裡的感受很有體會，心裡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小姑娘太尖銳了一些。
摘下墨鏡季菡衝她笑笑，語氣顯然軟了一些：“到了很久嗎？”
“沒有，剛到一小會。”羅晚晚親暱地挽着季菡的手臂，兩人往商場大門走去。
自動門隨之打開，季菡明顯地感覺到，羅晚晚的身體變得又有些不自然了來。
這裡面的人和物都昂高不可攀，讓任何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走進來，再怎麼也有些不自在吧…
季菡問羅晚晚想買什麼，她也說不上來，於是兩人便沿着中間的長廊慢慢地走。
因爲知道要來這個地方，季菡今天帶的是她壓箱底那個天價鉑金包，因爲其極其昂貴和難得，過往的人都會往季菡的手腕上多看兩眼。
所以說，女人看女人都是先看包再看人，這句話是非常有道理的…
再看她身邊的羅晚晚，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可以說得出品牌的東西都沒有，走在季菡身邊簡直像個拎包的保姆一樣。
季菡有些於心不忍，拉着她進去一家輕奢品牌店，故作自然地道：“走着也沒意思，多試試看吧。”
這家新引進國內來的輕奢品牌對季菡實在是沒有多大的吸引力，暫且不說服裝，就連包就是哪款包火了仿造哪款，一點創意都沒有…
季菡之所以會帶着羅晚晚進來純粹是爲她着想，要讓一個正常的人去買一個動輒五六位數的套裝，恐怕還是有些困難。
兩人走進去，眼尖的櫃員就從穿着上就看出兩人的身份差異，滿臉笑容地往季菡那邊走，恭敬地道：“小姐需要什麼，請隨便看看。”
櫃員小姐的眼光順帶地從羅晚晚身上掠過，嚴重流露出來的差距和不在意，連季菡這個別人都感受到了。
季菡自己經歷過那樣酸澀窘迫的日子，越發能夠理解貧窮帶來的傷害和無助。心裡有些難過，季菡轉過頭去看着羅晚晚，想爲她圓個場：“晚晚喜歡什麼？隨便看看吧。”
羅晚晚的臉頰有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衝季菡笑了笑，低聲說：“你喜歡的，我就喜歡。”
這句話要是換了個人來說，季菡絕對當他是玩笑，可是在羅晚晚的口中出來，讓人忍不住就有些心軟。
她這樣嬌滴滴文弱的姑娘，大概真的是很能夠激起人心底的保護欲來吧。
微微嘆氣，季菡往服裝架那邊走了幾步，隨手拿了條裙子出來，擡眼問羅晚晚：“這件？”
羅晚晚墨黑的眼瞳看過來，笑着點頭：“好看，嫂子你先試試。”
其實季菡原本是給羅晚晚挑的，但她這麼說季菡也就不再強求，在櫃員的幫助下進去換衣服。
這是一條黑色偏正裝的連衣裙，季菡向來很少穿這樣子的衣服，試出來倒也沒有多喜歡，季菡不喜歡羅晚晚也就不要了。
兩人出來去到別家。
季菡以前就跟許文怡逛過街，所以也不明白別的女人一起逛街是什麼樣的狀況，但是她始終覺得不會是她和羅晚晚這樣子的。
連續試穿了四五套衣服季菡才明白過來，羅晚晚是要來買的，但是她像是故意地按照季菡的品味風格來選，季菡試穿過了表示喜歡的她纔去試。
得到這樣的認知讓季菡微微膈應了一會，後來羅晚晚買了幾套季菡喜歡的新款，季菡卻是一件都沒有買到。
羅晚晚刷卡的時候倒是眼睛不眨地，不一會就劃出去了六位數。
兩人從最後一家專櫃出來的時候，羅晚晚穿了最後試的一套米色針織裙，繡花精緻剪裁大氣，讓她的氣質瞬間提高了不少。
先前對她憑空生出來的憐惜瞬間消散，季菡正要說就到這裡，要回家了的話，羅晚晚看着不遠處的一家鞋包專櫃道：“嫂子，我還差雙鞋。”
說着就拉着季菡走過去。
到門口的時候從裡面突然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季菡心神不寧也沒在意，然後就直直地朝着那個人撞過去。
伴隨着羅晚晚的驚呼聲，然後入鼻而來的禪香味。
季菡心裡一驚，擡起頭來果然看見西蒙那張溫柔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