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兩人有冤有仇也不能讓她見死不救，她一把推開沈昊走到羅晚晚那邊去。
她的羊水已經破了，還流了很多的血，可是她才六個月。
先將她的身體撫平躺到地上，季菡轉頭對沈昊喊：“她必須馬上送醫院！”
沈昊的表情沒有緩和多少，一是對羅晚晚的嫌棄厭惡，二也是對季菡不聽自己勸告的惱怒，生硬地看了季菡一眼不說話也不動。
“沈昊！”
季菡加重語氣再喊了他一聲，只有生過孩子的人，才知道這時候承受的慌亂無助和疼痛。
羅晚晚的臉色已經煞白，現在她一點想跟季菡同歸於盡的心思都沒有了，因爲疼痛，她的五官都擰在一起，抓着季菡的手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對她沒什麼好心情，也沒什麼好態度，季菡一把甩開她的手瞪她一眼道：“保持呼吸，想活命就別說話！”
說完她的眼光又擡頭去看沈昊，這個皇太子倔起來沒人能夠勸他。
“沈昊…”
季菡語氣稍稍放低又喊了他一聲，帶了點微不可見的乞求的味道。
“好，好，好！”
沈昊突然不耐煩地說了幾聲，一腳踢開身邊的凳子出去喊人。
很快就有兩個服務生進來，快速將羅晚晚放到簡易擔架上往外擡。
剛纔雖然已經努力地疏遠了，但是季菡的手上還是沾了些羅晚晚的血和羊水。
她轉身去洗手，沈昊雙手抱臂跟過來，靠在門框上看她：“以前怎麼沒有覺得你這麼多事？”
多事？
季菡對這個評價哭笑不得，低頭一邊用消毒液細心地洗手，一邊回答：“難道不是善良？”
“不是。”
沈昊搖頭：“你這叫麻煩，多事！”
他這兩年接管家族事業，繁榮昌盛之下的爭鬥血腥，讓他對生死和人命看得比正常人輕得多。
更不要說是羅晚晚那樣死一萬遍都不足惜的人，今天要不是季菡在，他會讓人把她擡出去扔了隨她自生自滅。
季菡甩甩手，用消毒液洗手液洗了兩遍還是覺得膈應人，她開着水龍頭嘩嘩地地在水下衝着，轉頭看沈昊：“好吧，你之前就是沒有發現，其實我這人就是這樣，又麻煩又多事的白蓮花。”
“幸好啊！”
沈昊伸了個懶腰走開，聲音遠遠近近傳進季菡的耳朵：“幸好以後都不用麻煩我了。”
季菡探出身來喊住他：“你去哪，不去醫院嗎？”
“不去。”
沈昊頭也不回說的簡單利落。
好吧，其實自己也是不會去的，緊急時候把羅晚晚送到醫院是道義和人性，但是再去醫院看她就是情意和交情了，顯然季菡對羅晚晚並不存在這兩樣東西。
耐心地將手洗淨烘乾，出來的時候沈昊已經不見了蹤影。
開車回家，路上接到蘇沛白的電話，他那邊明顯是剋制了許久的語氣：“什麼談話，這麼久還沒有完嗎？”
這纔想起出門之前，蘇沛白再三囑咐說完了就給他打電話，那時候季菡沒怎麼上心地應了，原來是想要監測談話時間的意思啊。
那個人不是日理萬機的大總裁嗎，現在還這麼閒地幫自己計算着時間。
心裡又好笑又有些暖，季菡耐心解釋說：“沒有說什麼，後來羅晚晚過來了，出了點小意外把她送去醫院了。”
“哦。”
那邊蘇沛白的聲音還是氣鼓鼓的，明顯不太開心的樣子。
季菡看看儀表盤，見馬上就要是午飯時間了，於是開口道：“你在公司嗎？中午一起吃飯吧。”
這句話出來，那邊蘇沛白的語氣纔有了點緩和：“好，不過我下午兩點就有會議，不能走遠。”
微微一沉吟，季菡對當初在蘇沛白辦公室見到的，跟小手臂一樣粗的龍蝦還耿耿於懷。
於是便主動道：“那就去你公司吧，你叫送餐的時候幫我多喊一份…”
話音未落，季菡刻意追加提醒他一句：“我想吃你的蘇記獨家外賣。”
果然記憶深刻的人不是自己一個，那邊蘇沛白輕笑了一聲快速答：“好，龍蝦，豬肝粥。”
兩年前的事情就這樣重新被提起，兩人非常有默契地，覺得很暖心。
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停車場門口髮卡的保安，一見到季菡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成天在新聞上面出沒的人，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年輕保安臉色發紅結結巴巴地道：“季，季，總裁夫人好！”
“你好。”
季菡溫文婉轉笑，滿是大家閨秀的涵養和態度。
說着將卡拿走對着保安禮貌地笑了一下，稍稍走遠一些才關上車窗開車下地庫。
上班時間，KC大樓地下停車場裡的車位機會佔滿了，她直直地朝着蘇沛白的專用停車場開過去，紅外感應門遠遠地打開來，她才放慢速度開進去。
可是季菡的停車技術一如既往的爛，倒車入庫的時候又在柱子上颳了一下。
心中有愧，這麼貴的車，噴個漆得花掉自己工廠的一個訂單的利潤。
坐專用電梯上去33樓，曾曉年正在電梯門口恭恭敬敬地等着，看見季菡又激動又親切：\"太太，總裁夫人，您總算回來啦！”
現在一看見曾曉年，季菡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許文怡。
但是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立場，還有跟蘇沛白的關係她是一個字都不好說，於是一如既往地對曾曉年笑：“好久不見。”
或許是有了愛情的滋潤，往日裡一臉青澀的曾曉年居然挺拔了些，身上多了些男人的韻味。
他扶了扶眼鏡，咧嘴笑的時候那種學生氣又回來了：“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說完就在季菡面前給她引路。
到了蘇沛白的辦公室門口，他推開門然後道：“總裁在裡面，訂餐已經送來了。”
“好，辛苦。”
季菡道，曾曉年對她稍稍鞠了一躬就快步走開。
時隔兩年多再來這個辦公室，季菡看這裡的每個角落和擺設都很熟悉和親切。
蘇沛白在會客室裡面的辦公室忙碌着，會議桌上已經擺滿了餐疊精緻的午餐，季菡看了一眼，龍蝦，粥，香濃魚湯，葷素小菜各種，跟記憶裡的居然是一點都不差。
那個時候的蘇沛白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吧，他對自己吼對自己嘲諷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季菡既感觸又甜蜜地想着，推開門走進去。
裡面辦公室裡的裝潢擺設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就連這個時候陽光照下來的角度和方位季菡都很熟悉。
“來了。”
蘇沛白正眼神專注地看着電腦，手指翻飛，桌上的鍵盤發出清脆的聲音，頭也不擡對季菡打招呼。
“嗯。”
季菡輕聲回答，看他在忙就不打擾他。
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來，回憶着自己當初坐在上面的緊張忐忑，突然好想已經過了千萬年一樣。
那時候的自己，那時候的蘇沛白多年輕多彆扭啊，可是現在兩個人卻像是老夫老妻一樣，他在那邊忙着，自己看着大樓外面的光等着他一起吃飯。
再仔細想想，自己從畢業到現在，開店拍戲辦工廠，唯一正式的工作經驗就是在KC行政部。
整天朝九晚五，坐在電腦前，跟同事八卦跟上司鬥嘴，這樣的記憶真是好純粹和美好。
季菡突然就懷念起行政部的同事們了，朱主管和大美女Bella因爲自己的原因被解僱，其他還有Andy，方經理，還有公司小喇叭跟季菡關係最親密的小芳。
聽說KC員工大換血好幾次，也不知道那些人還在不在。
她記得角落裡的書架上應該有一份公司內部通訊資料，於是便將包放下走過去看看。
蘇沛白辦公室裡的地毯非常厚和軟，季菡的平底鞋踩在上面輕飄飄的。
剛彎下腰去翻看，那坐在電腦桌後面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前來了。
從身後抱緊她纖細的盈盈一握的腰肢，蘇沛白輕輕咬她的耳垂，吐出的氣息清涼又曖昧：“在找什麼。”
他這個動作惹得季菡渾身一軟，退後了整個人靠在他胸前，笑着答：“突然想起之前行政部的同事，想看看還有哪些人在。”
“想回來上班了？”
蘇沛白語氣不明地問她一句，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右手拉着季菡的手向一本綠色的資料夾伸過去。
順着他的指點將文件夾抽出來，季菡轉頭嬌嗔地睨他一眼：“你請我回來上班？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大導演跨國大公司請我，你給我多少工資？”
“哈哈。”
蘇沛白很少這樣放聲大笑的時候，胸腔起伏爽朗的比樓外的陽光高樓都要明媚驚豔，他摟着季菡坐回沙發，朗聲答：“全部都給你，我給你打工拿工資。”
他從來不會開玩笑，所以他開口了就是認真了，從眼神到語氣滿滿的篤定和承諾。
雖然不會接受，但是季菡還是被他這樣的慷慨感動得一塌糊塗，坐在他腿上雙臂摟着他的脖子狠狠地親了一口，轉開話題說：“我餓了。”
兩人現在這個姿勢，在兩人曾經溫存過無數的辦公室，蘇大總裁非常應景地想歪了，眼神一深就要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