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張一旗的刻意打岔起了作用，還是季念根本就沒有聽見，或者說是他完全不介意秦菁說出的季菡這個名字，除了先前呵斥張一旗那句話之外，他的表現沒有半點異常。
靠在座椅上換了個更舒適的位置，他眼神冷淡地朝着秦菁看過來，聲調閒閒：“你剛纔問什麼？誰和哪個總裁夫人？”
秦菁咬脣，在張一旗連番的低氣壓眼神掃射之中，她怎麼都沒有勇氣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了，開口胡亂搪塞過去：“沒有，你聽錯了。”
聽錯了？
這可真不是一個好的理由，可是秦菁也沒有多餘的心情力氣去解釋了，硬是頂着季念和張一旗的雙重壓力，扭着脖子去看車外的風景。
車裡的空氣瞬間降了好幾度。
從未受過這樣的忽視敷衍，季唸的心中自然不好受，偏偏那人還一臉不怕死地無視自己！
眉心微皺，他長臂一伸精準無誤地捏住身旁女子的下巴，硬生生地強迫她的臉轉向自己這邊：“你，在，說，什，麼？”
一字一頓，滿是威脅，彷彿是從地底撈出來的寒冰，散發出寥寥白色煙氣。
秦菁吃痛，脂粉未施的小臉緊緊地皺到一起去，同努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手指：“痛，放開我！”
下巴掙脫不掉，於是用雙手去掰。
然而秦菁的雙手都抵不上季念三根手指頭的力氣，反而讓他面色越發冰冷地加大了手勁，冷硬如鐵的指尖彷彿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一樣。
秦菁痛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雙眼不禁冒出些水光，識趣地衝身旁的這個惡魔服軟：“對，對不起，剛纔我就是多問了一句蘇沛白的八卦，沒有別的意思…”
聽見蘇沛白這樣幾個字，季唸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雙眼冷厲地審視着她，同時嘴角漸漸升起一抹嘲諷冷淡的笑：“蘇沛白？”
他的聲調上揚，同時減輕了手指在秦菁下巴的力度，從頭到家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她一遍，末了一臉的憐憫嫌棄：“雖然蘇沛白那女人不怎麼樣，但是你明顯更醜一些，我勸你還是不要有這樣的妄想。”
季念說話的同時放開了秦菁的下巴，一邊下結論一邊搖頭，這樣子好像真的是秦菁對蘇沛白有什麼企圖一樣。
還妄想？
秦菁伸手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天地良心，她真是半點那樣的心思都沒有。
之前聽林每一說起季菡這個名字她就覺得耳熟，在費盡心思回憶無果之後，借了病房護士姐姐的手機來上網查。
在搜索引擎中輸入季菡的名字，秦菁只看了一眼就明朗。
怪不得覺得眼熟…
雖然現在的搜索結果已經進行了打量的屏蔽和淨化，但是僅僅就沈昊，蘇沛白，西蒙，和季菡這樣幾個名字的組合，已經足夠讓秦菁恍然而深刻地回憶起來。
季菡。
這個帶着傳奇色彩一樣的名字，在秦菁年少的陰暗的那段時光裡，她橫空出世，帶着全世界最頂尖的難得奢華的愛，散發出鑽石一樣耀眼的光芒。
她和蘇沛白已然成爲了一個無堅不摧的整體，應該被載入史冊刻在碑上的愛情故事，秦菁只有頂禮膜拜和豔羨的份，怎麼可能會想着去破壞。
可是有些人…
秦菁不自覺轉頭，眼神複雜地朝着季念看過去。
雖然沒有人跟她確認，可秦菁卻能非常篤定，季菡肯定就是這位念爺心中唯一忘掉連根拔除的，最重要的人。
正因爲對方是季菡，所以不管是張一旗還是黑風，或者是林每一等所有的人，連在季念面前提起這個人的打算都沒有。
至始至終，季念都是作爲一個威脅的，不必要的多餘的存在。
現在他忘掉了，是所有的人都喜聞樂見的，讓全世界都能安心的結果。
全世界都期待着他的失憶殘缺。
一想這點，秦菁頓時就覺得，自己身邊這個季念纔是真正的可憐人。
剛纔自己衝動報復，刻意在他面前暗示地提起季菡的名字，真是有些太惡毒了…
雖然下巴還是鑽心地疼，可秦菁的氣終究也是消了，胡亂否認一句：“我現在還真是沒有半點找男人的心思…”
說着也不等季念回話，彎腰去將剛纔急剎滑到地上的文件撿起，換了個表情問：“資料我也看完了，過去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說吧，你想要我怎麼配合你。”
季念也不是扭捏的人，冷眸微斂，手指在座位扶手上輕輕敲打，沉吟着開口：“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下巴還是很疼，秦菁也沒有鏡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清淤發青。
點頭，然後又微帶了不安懷疑地看他：“你不會胡亂編造事實坑我吧。”
“嗬！”
冷笑一聲，季念冰寒的眼中盡是張狂和不屑：“我季念從來不做那樣的事情，編排你，坑你？你還不夠資格！“
…
什麼叫不夠資格，說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等着他去坑似的。
秦菁低頭默默翻了個白眼，明智地選擇了不跟這樣的自大狂一般計較。
冥夜千金的婚禮自然是大排場。
從醫院從出來，在城中主道上開了十多分鐘，然後上去高架一路往山上行駛。
在山腳下就能看見路邊上的彩燈和鮮花橫幅。
由粉白紅三色玫瑰組成的鮮花牆，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出大大的Y&S字樣。
跟冉燁認識了十多年，秦菁都不知道他原來這麼浪漫有情調，這樣的幾個字符從燈光到鮮花到橫幅旗幟，處處都點綴着。
還真是一對萬人矚目的璧人啊，真是情真意切。
一路過去，那些昂貴的華麗的裝飾不斷刷新着秦菁心中對浪漫和完美的定義。
直到車開到婚禮會場的入口處，秦菁總算是明白了冉燁選擇赫莎拋棄自己的理由。
會場佈置在山頂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地上。
中間是一汪清澈的湖泊，湖上架起一個巨大的燈光通明的圓臺。
圓臺上的大屏幕放着新郎新娘的甜蜜婚紗照，現場人聲鼎沸煙火漫天，入口處的停車場像世界名車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