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眨了眨眼睛，隔着半個玻璃瓶問：“你折的？”
沈昊單手舉高，就差沒有對天發誓了：“千真萬確。”
“送給我的？”季菡又問。
“那還用問？”沈太子一臉氣悶地回答。
唔…
季菡的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
雖說她現在還沒生出什麼男女情思來，但是有些事情她還是有分寸的。
比如說，自己和沈昊並不是許文怡和籃球隊長的那種關係，所以她不能接受沈太子親手摺的星星。
她搖頭，乾脆利落地將玻璃瓶往沈太子手中塞：“那我不能要。”
不要？
沈昊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第一次送女孩子這麼用心的禮物，結果人家連客套都沒有一下，直接給他退了回來。
再聯想到剛纔她和蘇沛白兩人拉扯在一起的場景，沈昊頓時怒火中燒，紅着眼睛吼：“本公子送你的，你不準不要！”
說着伸出雙手，用力將那玻璃罐裡的星星往她手中塞。
從來沒有見過沈昊這樣發怒的樣子，季菡頓時有些嚇住了，驚了一下收回手，那漂亮的玻璃罐哐地一聲摔到地上。
瞬間碎裂開來，五顏六色的星星，連同着那些碎片，散落得一地都是。
失蹤許久的季念這才蹦了出來，他看着一地的狼藉大叫一聲：“哇靠！”
接着擡頭看見季菡和沈昊，他愣了愣，眼神驟然收緊。
將手中的掃帚舉起來，對着季菡：“你折的？”
季菡簡直驚呆了。
她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是不是撞了小鬼啊，先是碰見蘇沛白不說，現在季念和沈昊二人，一個比一個變臉快，一個比一個兇。
雖然餘怒未消，但沈昊怎麼能看着別人對季菡這樣吼，他眉頭一挑又是一步擋在季菡的身前。
毫不客氣地瞪回去：“我折來送她的，怎樣？”
季念也不知道自己剛纔那滔天的怒意冰寒是什麼原因，總之一聽見這是沈昊折的，那些怒氣瞬間就消散了。
他也不跟沈太子兩人對峙，笑了兩聲，吊兒郎當地將掃帚遞過來：“哦，沒事，你疊的你打掃唄。”
沈太子的一腔正氣打進了棉花裡，英雄當不成，他也不願意做清潔小哥。
他沒有搭理季唸的話，怔怔地低頭看着腳邊的星星。
裝在罐子裡還不覺得，現在這樣一個一個分散在地磚上，拙劣的手工一覽無餘。
從來不知愁滋味的沈太子，第一次覺得心中難受得很，也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的技藝不佳，還是因爲季菡的拒不接受。
怔怔間聽見季菡在喊他：“沈昊…”
手臂動了一下，沈昊沒有回頭。
季菡便直接蹲下身去，嫩白的手指纖纖，一顆一顆地將那些星星撿起來。
沈昊鼻子酸了酸，蹲下去悶聲說：“你不是不要嗎？”
季菡語氣柔柔，回答得一臉自然：“那也不能這樣浪費呀…”
於是，這罐星星最終，還是被季菡用書包裝着帶回了家。
就連玻璃瓶碎片都是她掃的。
沒辦法，季念和沈昊那兩位少爺不願意動，只能她動手了。
想想她也是蠻憋屈的，好好的一天被人訓，被人吼，被人瞪，最後還要出賣勞動力。
最關鍵是，明明最憋屈辛苦的是她，季念還一直給她臉色看，從路上一直回家都板着一張臉。
就連奶奶都好奇地問她：“念念在學校是不是受欺負了啊？”
季菡心裡淚三行，默默扒飯，悶聲回了一句：“誰敢欺負他呀，沒被他欺負就算好的了。”
季奶奶深以爲然地點頭。
那邊臭着臉的季念倒是先發了火，扔了筷子看着季菡：“你覺得我總欺負你？”
季菡肩膀一抖，求助地看了季奶奶一眼，藏在奶奶的身後去。
這個反應明顯是肯定，季念頓時就如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瞪着季菡吼：“對，我欺負你，我對你壞，全世界就沈昊對你好是吧，季菡你這頭豬！”
雖然兩人的關係並不算很對盤，但是大家都還是很講江湖道義的。
不管在家怎麼吵怎麼打，學校裡的事情一概不許在家裡說！
本來這個合約條款兩人相互制約遵守得好好的，結果今天季念不知道怎麼就發了瘋，開口便說了沈昊的名字出來。
季奶奶雖然老但也不糊塗，當即就抓住了重點，嚴肅地看着季菡道：“小菡，這個沈昊是誰，他爲什麼對你好？”
季菡憋紅了臉去瞪季念，結果後者直接踢了椅子跑上樓。
剩下季小菡同學花了一晚上的時間，一條一條地跟奶奶解釋自己和這個沈昊之間的友誼。
因爲被盤查，季菡上樓的時候都已經是九點過了。
她憋了一下午的氣，恰好看見季唸的門沒鎖，直接一腳踢上去：“季念你個大壞蛋，臭王八！”
季念從小學就開始打籃球和長跑，個子比同齡人高大結實許多。
他穿了一件米色籃球背心在陽臺上投籃，聽見季菡的聲音，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動作不停地將手中的一個球投進去。
接着扯了毛巾擦汗，半擡着眼皮看過來：“怎麼，你好像不服？”
豈止是不服，她簡直是憤怒，暴怒！
季菡咬着脣憤憤跺腳，擡手將椅子上的靠背扔過去的同時，當即就委屈地哭了出來：“季念你有沒有搞錯，我是你姐姐，憑什麼你總是欺負我！”
自從季念六歲季菡七歲之後，他們兩姐弟的地位反了過來。
因爲季菡打不過他，並且季唸完全不會對她手下留情，所以季菡今天這頓哭，簡直是新仇舊怨一起來。
最開始季念還不耐煩地瞪她，到最後看季菡抽抽搭搭簡直快暈過去，季念這纔有些慌了，笨手笨腳地給她遞紙巾倒水。
嗓子臉頰都是乾澀，季菡在季念面前反正是一點形象也沒有，她也不跟他客氣，擦了一把鼻涕就去接水過來喝。
一口氣喝完又將杯子還過去：“還要，要熱的，加點蜂蜜。”
季大少爺翻了個白眼，不耐煩：“要求多，你自己去！”
話剛說完，季菡嘴巴一扁眼看又要流眼淚，季念頓時就止了音，拿着杯子乖乖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