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這麼悠閒的時候啊……”
“你這個感慨是從哪裡來的?”
“誒,不是嗎?我感覺我從加入開始,完全沒有過休假……說真的,我還當警察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疲勞。”
“哈,這就是非法工作的辛苦所在了。”
“喂喂……”拿着烤盤出來準備支起篷子的諸伏景光聽着他們幾個人的討論,嘴角抽了抽,“不要站在景色這麼好的地方說這麼恐怖的事情……”
不遠處還有小孩子呢,中間更是混進去了一個看似是小學生其實是偵探的傢伙,這種話被人聽見更是不合適。
“有什麼關係。”萩原研二轉過頭,笑嘻嘻地接過他手裡的食材,“孩子們也要忙着處理他們的事情,沒空搭理我們的。”
說起來是“心之怪盜團”這種怎麼聽都是中二病的組織,但他們從上到下,不算灰原哀這個純研究部的,正兒八經的未成年只有兩個半。
換句話說,他們怪盜團的聚會完全是成年人的團建,孩子們不太會感興趣的。
“之前的生活的確很忙碌啊。”松田陣平坐在放下來的摺疊椅上叼着煙,懶散地說,“好不容易我們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是應該放鬆一陣子。”
“也不能這麼講。”諸伏景光一邊擺放着燃氣罐,一邊表示,“強度這麼高,主要是唐澤的問題,不是zero的。”
“這倒是。”撐着下巴的萩原研二吐槽道,“我醒過來之後迷迷糊糊一直跟着忙,我還以爲這是個有什麼限制要求的任務呢,比如許願以後多長時間不完成,願望可能就會被取消之類的,結果後來小陣平才告訴我,完全沒這回事……”
降谷零離譜的願望被唐澤這個離譜的能力者精準捕捉到,由此開始了困難的漫長拉鋸。
雖然唐澤總是在吐槽東京的治安狀況沒救了,不過鬆田陣平其實是能意識到,他們的問題纔是怪盜團忙碌的罪魁禍首,唐澤這麼說,更多大概是不希望他們幾個人爲此感到歉疚或者有壓力。
感覺挺體貼的,要是能體貼對地方就更好了。
“唐澤本來就是有點偏執的性格吧。”對此,松田陣平倒是反應平淡,“他要正常一點,也不能幹出這種操作了……”
降谷零的過往,降谷零本人可能至今都沒搞明白唐澤是怎麼探查出來的,如今很熟悉異世界導航的他們,自然能明白這一切是怎麼暴露的。
唐澤在接觸到降谷零以後,已經敏銳地發現了對方身份上的問題,很快試圖運用心之怪盜的力量解決這一問題,而只要一測試,安室透是個假名這個情報就會輕易被看穿。
那之後不久,唐澤就通過吞口重彥的殿堂接觸到了星川輝,藉助明智吾郎這個身份,搞到了更多來自組織的情報。
不好說是不是巧合,降谷零的殿堂偏偏是個事無鉅細,記錄了他一切過去的電影院。
這也不能怪降谷零,整個過程發生的時候,他本人絕對是毫不知情的,他特殊的身份,又註定了那些被抹除的過往,那些屬於降谷零的身份錨點,是他絕對不能遺忘,不能捨棄的過去。
只要見過一次殿堂裡那幾位工作人員一次,唐澤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倒是實話。”即便是平時經常幫唐澤洗地的諸伏景光,對此也只能表示,“確實不是正常人的思路。”
“哈,還好吧,我本來其實還有懷疑,這小子會不會也是什麼服用了那種藥物,年齡上出現的問題的人呢。”搬着剩下的桌椅走出來的伊達航迎面就聽見了這麼一段,笑着搖頭,“我反而是因爲這件事,才確定他可能真的還是個孩子。”
“因爲除了小孩子,沒有人會那麼異想天開?”
“啊,差不多吧。換成是我們這樣的傢伙,知道自己能利用一些力量完成別人的心願,那肯定是不敢做這麼大的夢的。”
尋常來說,當聽說一個人曾經失去親朋好友,正常的思路肯定是幫對方調查清楚真相,幫對方報仇之類的,很少有人的思路能直接轉進我要把他的朋友直接復活這麼離奇的路線吧?
可唐澤就是這麼幹了。
就像唐澤自己說的那樣,他只是想要幫降谷零一把,甚至都沒徵求本人的同意,他並不將這些視作幫助或者恩情,因爲他就是看完那些影片以後,也很欣賞他們,所以他自己想要這麼幹。
唐澤這話頗有點“毀滅你與你何干”的氣勢在裡頭,更是能窺見一絲他這個傢伙藏在平靜表面下,多少有些偏執的內裡。
“所以,唐澤總是會強調,能做夢真是了不起的事情。”
拿着餐具走下來的島袋君惠和淺井成實很自然地加入了他們的談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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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盜團雖然可以涇渭分明地分成“唐澤撿回來的黑手套”和“降谷零親友團”兩個部分,因爲後者是陸陸續續出現的,大家也已經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並沒有出現相互排斥的現象,關係還是很好的。
這種程度的聊天,加入話題還是挺輕鬆的。
“唔,我有聽你們說了,唐澤說是已經很努力地想要激活欲石,但欲石一直沒有什麼反應是吧?”伊達航摸着下巴。
唐澤如今的生活是被組織構陷以後導致的,可除了身上揹着這麼個所謂的案子,他其實沒有因此產生很大的負擔。
他現在的監護人是降谷零,需要定期監察他的警察更是早就被公安打通了關係。
他本人在組織混的風生水起的,組織對唐澤昭的死那叫一個深信不疑。
除了還有一個名義上的前科,唐澤的生活其實沒什麼壓力,有壓力的反而是會被他的少年前科犯系列笑話噎的說不出話的其他人才對。
所以,唐澤想要許的願望一點也不難猜。
“他真的很努力地嘗試了。”淺井成實點了點頭,“他甚至去牢裡見了木原川一面。”
曾任帝丹高中心理輔導醫生一職的木原川,在搞事未果以後,被愛爾蘭重拳出擊,最後扔給了警察。
理所當然的,這個對唐澤的深層身份有所瞭解的知情人,也落在了公安手裡。
——他們的秘密監室隨着唐澤的活躍越來越不夠用,零組都已經有點抱怨了。在他自己努力再三,試圖復活父母無望之後,他前去找了木原川。
被改心以後的木原川人確實心平氣和了很多,在唐澤問起關於父親的過去之後,也只以爲唐澤是想要多瞭解一些聚少離多的父母,可謂是知無不言,補充了許多唐澤不知道的,有關唐澤一川的信息。
在會面的最後,由於知道木原川一直誤會唐澤的能力和心想事成有關,他不惜冒着暴露一部分能力的風險,展示了那本他從木原川的殿堂帶回來的,屬於唐澤一川贈予的醫學筆記,然後讓木原川來試着許願,試着將唐澤一川帶回來。
這在當時的唐澤看來,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路徑了。
畢竟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人比木原川對唐澤一川的執念更深了。
“還是失敗了嗎?”沒聽說這事的松田陣平挑高眉毛。
“啊,是的,還是失敗了。”島袋君惠搖了搖頭,“或許這種取巧的方法,確實無法打動欲石吧。那畢竟是慾望與夢想的結晶。”
不是一句抽象的慾望,而是能覆蓋生存、死亡,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存在的根基之一。
失去這種力量的人哪怕活下來,也會變成類似腦死亡的狀態,是某種程度上構成生命的基礎力量。
想要利用取巧的辦法,繞過唐澤自己的判定,或許確實是太難了。
“不好說哦。”伊達航撇了撇嘴,“我看你們是對那個小子的能力有所誤解。”
“哦?班長你有什麼見解?”很少聽見伊達航擔任分析角色的松田陣平忍不住調侃,“果然是做警察久了啊,班長身上現在真是很有老刑警的氣質了。”
“這話你有本事去對零說。”還真不是五人組裡最年長的伊達航哼了一聲,“我的意思是,唐澤把這件事形容的萬分困難,搞得好像零那種情況是極少發生的似的,這不太正常。”
關於降谷零許願時的場景,屬於出生前的故事,伊達航確實無從見證。
不過後來,他們幾個已經從早期的隊員們口中聽過了這個發生在櫻花樹下,頗具浪漫主義色彩的戲劇展開了。
一場恰到好處的櫻吹雪,一個湊巧的遊戲,一次真正的奇蹟與魔法。
除開令人感動感慨的部分以外,不能忽略的一個元素就是……
“也對。Zero那個時候確實是不知道欲石這回事的。甚至一直到的我復活以後,唐澤還是沒有和盤托出。所以zero最早甚至以爲,我只是當時沒有真的死在三年前。”諸伏景光也摸起下巴,順着他的這個思路思考起來。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很偶然的契機?”萩原研二想了想,不確定地問。
“Zero沒花什麼力氣的意思。”松田陣平直接總結道,“雖然這肯定和他極強的意志力脫不開干係啦,不過,要說唐澤完全沒有這種意志,也未免看不起人了一點。”
如今的唐澤已經有點手眼通天的味道了,可這些是唐澤一點點給自己攢出來的家底,不是無中生有的。
剛抵達東京時的他,能力尚未覺醒,前途一片灰暗,組織的陰影如同黑雲壓城,已經盤踞在他的人生上不知多少年。
能從無到有,找到破局的道路,摸索出成功的路徑,說唐澤沒有和臥底等同的意志力,那真是小看他了。
這樣一個人,誠心乞求的願望,爲什麼會無法打動欲石,纔是問題的核心所在。
幫忙佈置着餐桌的淺井成實也停下手,跟他們一起思考起來:“有道理。所以這是爲什麼呢?”
“……莫非是,欲石其實有內置的‘冷卻時間’?就類似某些遊戲裡的能力一樣,無法連着使用?”最近一段時間整天陪着諾亞玩網絡遊戲的島袋君惠思考着。
不是那麼恰當的比喻,不過確實簡單易懂,在座的其他人不由也思索起來。
淺井成實轉過頭,看向就停在另一邊的博士的甲殼蟲。
作爲唯二能扮演大人角色的人之一,唐澤當然是要跟着那羣孩子們一起的,哪怕怪盜團這邊放了一桌子的菜其實都是從他身上掏出來的也一樣。
這會兒,唐澤正在一手一個熊孩子,幫助滿頭大汗的阿笠博士佈置他們的餐布和頂棚,忙得不亦樂乎,那張比表面年齡看着更小的臉上掛着無奈但自然的笑容。
他的身份是僞裝的,他的性格同樣充滿了僞裝的要素,但與這些人相處的時候,他的情緒和情感卻是貨真價實的。
誠如松田陣平所言,唐澤這個複雜的傢伙,心願其實很純粹,怎麼也不至於一丁點動靜都喚醒不來。
“會不會,其實沒有那麼複雜。”想到了什麼,淺井成實的眸光微微閃動起來。
桌邊圍坐的所有人齊齊看過去。
“降谷先生確實不是唯一讓欲石有反應的人,只是唐澤正式啓動它,確實是他許願之後的事。實際上,在唐澤剛剛搞出這種結晶的時候,他用他的朋友們測試過。”淺井成實語速慢了下來,緩緩說着,“只是他覺得那些願望沒有浪費欲石的必要,所以拒絕了他們。”
也不能說拒絕,只是沒將欲石花費在上頭。
雖然不清楚唐澤的視角是什麼樣的,不過淺井成實猜測,這或許像是一種“授權”或者“許可”那樣,許願人不是唐澤本人,但東西是唐澤的,是否要用它,取決於唐澤最終定奪。
“而你們幾個在復活進程裡的時候,這種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換句話說,同時只能存在一個任務。”
能復活好幾個人,純粹是降谷零的願望本身範圍大,思路廣,並不是同時開了好些任務。
他們幾個,也確實是按順序,線性完成的復活過程。
“會不會……唐澤沒有辦法許願,是因爲,他本人已經有正在‘運行中’的願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