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佩的瀚納仕?他出多少錢贖回自己的侄子?”
伊歐菲斯點頭,開始有點感興趣了。
但是古德溫的迴應又讓他直冒火:“說實話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談妥了,瀚納仕大人可以從矮人的錫安凡里尼銀行直接轉一張匯票過來。”
“不知道?!”伊歐菲斯甚至以爲是這短命的人類在戲耍自己,“你來贖人,不知道要給多少錢?!”
“我壓根不知道他們被你們給抓了!”古德溫也氣急的吼着,“我來這裡本來是告訴兩個年輕人,他們的家人給他們找到了更有前景的職位!準備讓他們調走的!”
“這裡是亞甸,我一開始還很擔心,以爲他們最可能會被科德溫人俘虜,誰知道會落在你們這羣.這羣不知道是誰的人手裡?”
“天哪,克里夫在上啊!我聽說科德溫人粗魯暴躁,但現在我寧願讓他們落到科德溫人手裡了!至少他們會比較能聽人講話!”
“你表現得很可疑,說法也很可疑,神父。”伊歐菲斯搖頭,“我怎麼這會兒看你更像是個科德溫的間諜了呢?或許我該把你跟那倆小子關在一個牢房裡?”
古德溫緊接着就憤怒的接上話茬:“好極了!趕快把我跟他們一起關起來啊!好歹我能在那時候確認他們的安全和狀態!而不用跟你們這羣神神秘秘的傢伙磨時間!”
“你們四個人!四個人啊!站在我面前,我卻只能跟一個獨眼的精靈對視!四個人甚至都湊不出一雙眼!”
說到這兒,藍恩幾乎都沒忍住,要在斗篷下面‘噗嗤’一聲笑出來。
但他最後還是很好的忍住了,保持了冷靜的氛圍。
“既然他都這麼要求了,”藍恩在旁邊開口說,“那就把他跟那兩個人關在一起吧。”
“什”
古德溫那張非常顯老的臉頓時一陣驚愕,他本來就是說說氣話,順便想激一下這幾個管事兒的人,看能不能得到一個衝動之下的迴應。
沒想到真要把自己扣押下來啊?
自己這是趕了巧,纔在這時候趕來弗堅,知道了漢斯和亨利被俘虜了。
要是不趕巧,戰爭之後從此杳無音訊的人可也爲數不少呢!沒消息,貴族就算是想付贖金都不知道往哪付啊!
從這個角度來看,真把自己扣押下來,他們還想不想要贖金了?
而如果真不想要贖金,那.自己跟那倆小子的命,可就有點危險了!
古德溫下意識就想握住自己腰間的手半劍劍柄。
但是在他旁邊,斯圖爾特似乎早就看透了這人的身體動向,甚至比他還快一步就按住了他的手。
這樣古德溫就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引以爲傲的劍術可能在這裡不怎麼能排上號。
但是劍術是一回事兒,他身爲侍奉天空之父克里夫的神父,可也還是有兩把刷
被斯圖爾特按住的手掌指尖之中,一縷電光正在閃現而過。
藍恩只覺得脖子上的咆哮熊頭項鍊有了一陣突兀的扯動感。
但是隨即,銀質項鍊就安靜了下去。
藍恩拍了拍瑪格麗塔的肩膀,女術士這才輕笑一聲。
而像是突然全身僵硬的古德溫,過了一秒之後才猛地開始大喘氣。
接着他有些心悸的看了看周圍的這四個攏共湊不出一雙眼睛的人,卻並不知道該把視線鎖定到誰身上。
但是他卻已經不再反抗了,老老實實把身上的長劍、小刀等等東西都交了出來,跟在斯圖爾特身邊,走向被關押的地方。
“那電光是克里夫的力量。”
藍恩說着,還饒有興致的轉頭看向瑪格麗塔。
“克里夫是天空之父,暴躁的秉持正義,懲戒邪惡。雷電是祂的形象中經常出現的元素。但是你竟然連克里夫神父的法術都能反制了?”
“沒那麼複雜,主要還是因爲他不算太厲害。”女術士一反常態的謙虛搖頭。
“克里夫的虔誠者可以得到雷電的力量。但是因爲表現形式跟法術也差不太多,所以他們教會內部都分不清。爲了避免有術士混進教會譁衆取寵,他們往往也並不把這力量作爲信仰的標識。”
這還是瑪格麗塔近幾年才補上來的相關知識。在蒂沙雅看到她的缺點、提點過她之前,她纔沒興趣知道這些‘愚昧迷信’的事情。
“那他這算是術士?還是虔誠者?”
面對伊歐菲斯的發問,瑪格麗塔聳了聳肩:“我都說了,他們教會都分不清,我還能比他們自己還了解自己?”
“甚至往驚悚的方向想想,說不定克里夫教會裡第一個宣稱自己得到雷電力量的人,就是個蹩腳術士呢?克里夫其實從不存在,或者祂從沒給過信徒力量?”
伊歐菲斯不太敢接話了。
女術士的想法和性格,在這個時代確實往往被評價爲‘離經叛道’。讓人吃不消。
“古德溫跟那兩個小子怎麼辦?”伊歐菲斯被瑪格麗塔噎回去後,把話題轉了回去,看向藍恩。
獵魔人倒是很輕鬆:“跟之前說的一樣,該放走就放走,拿贖金。現在科德溫和尼弗迦德之間的氣氛已經繃緊到極限了,他們三個又能影響到什麼?”“等卡珊德拉這次帶隊回來,也不用讓他們再出擊了。那時候這三個人也就能放走了。”
簡單給來自那賽爾的三個人定下了調子,藍恩他們往放置傳送門的地下倉庫方向走去。
今天地下倉庫的方向可熱鬧不少,許多矮人和人類、侏儒都像是在工地上一樣忙碌。
薩奇亞則跟他們之中手藝和技術頂尖的匠人們聚在一起,低聲討論着。
薩奇亞也非常重視固定式傳送門,畢竟這意味着他們這塊打下來的城鎮,在實際上與艾瑞圖薩連接在了一起。
所以即使這間巨大的地下倉庫,基本已經算是弗堅城裡最堅固、安全的房間了,她卻還是想着進一步加固土層和通道、牆壁。
傳送門本身在沒激活的時候,在昏暗的地下倉庫中就像是磚石牆面上的拱門花紋一樣不起眼,因此也不用擔心被注意到。
人來人往的工地上,瑪格麗塔本來是已經準備要走的,但是現在看情況,還是得等動工的起義軍們午休吃飯的時候再說吧。
“現在,就在亞甸的東南部分,法蘭西斯卡·芬達蓓的多爾·佈雷坦納已經建立起來。”
女術士看似漫不經心的對獨眼精靈說着。
“那是恩希爾封給精靈們的自治王國,離得這麼近,沒想着過去看看嗎,伊歐菲斯?”
“你大可以直接詢問我對於法蘭西斯卡,還有她所建立王國的態度,女士。”
伊歐菲斯大大方方,沒有半點扭捏或隱瞞的看着瑪格麗塔。
就像是在龐塔爾河谷中,毗鄰精靈遺蹟中玫瑰園的那一晚一樣坦誠。
“她現在在你們北方術士的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叛徒。但在精靈、松鼠黨眼中應該是英雄,這就是讓你顧慮的原因:你所痛恨的叛徒,在我們這些人的立場上看卻並不那麼可恨。”
“但我也不妨把話說直白點,”伊歐菲斯那隻獨眼在藍恩和瑪格麗塔兩人身上來回漂移,“我不認爲法蘭西斯卡能成功。”
“多爾·佈雷坦納,從上古語翻譯過來是‘百花之谷’。”伊歐菲斯的臉上露出一抹帶着傷感的譏諷,“那本該是對一個生命繁盛之地的讚譽。但現在卻只是笑話。”
“那地方被分給精靈之前,原本在那裡定居的亞甸人在撤走之前向地上撒鹽,往水源裡放置牲畜發臭的屍體,點燃山火。”
“他們寧願在這地方被精靈佔領之前毀了它.就跟我們在幾百年前,在人類的軍隊面前捨棄我們的城鎮時一樣。”
“但這都不算什麼,尼弗迦德人要是能伸出援手,或者讓精靈們能安穩整飭幾年,這些破壞都只算是小事。”
“但關鍵的問題是:那些聽到了精靈自治王國的消息,不遠萬里前去投靠法蘭西斯卡的,都是些什麼精靈?”
伊歐菲斯冷笑着。
“哼,那些精靈們外表看着依舊年輕、英俊、貌美,但其實早就已經是垂垂暮年,沒有心氣。”
“甚至於說,沒有心氣也就罷了,他們還沒有最重要的東西——生育能力!”
“百花之谷,現在已經成了‘不孕長者之谷’了!”
伊歐菲斯認真而懇切的看着瑪格麗塔。
“那裡撐不起精靈的未來,我很清楚,也很清醒!在百花谷成立精靈自治王國的消息傳來時,我們起義軍內部確實也起過騷動,但是也都被我親自解釋過、宣傳過,最後壓下去了。”
“這事兒我跟薩奇亞開誠佈公的談過,現在也可以跟你談。只要你覺得安心,我還可以跟艾瑞圖薩里任何有疑慮的法師一遍一遍的談!這都不是問題,只要你們能相信我們!”
瑪格麗塔在兜帽下微微點頭,但因爲看不見表情,伊歐菲斯不知道這是認可,還是她在進行思考。
瑪格麗塔也並沒有對此發聲的意思,信任、忠誠、目標是否依舊堅定.這種東西如果單靠言語,那就太單薄了。
最終,還是得看以後的行動。
瑪格麗塔沒有迴應伊歐菲斯,卻轉頭對藍恩說出了一個消息。
“你在威倫這片地界上突然消失了這麼久,已經開始讓一些人有點不安了。”
坐在旁邊,剛纔沒插話的獵魔人,此時卻並不驚訝的樣子。
“正常。”藍恩平靜的說着,“但你既然這麼說有什麼事嗎?”
“一份給你的邀請,送到了高丘堡。”瑪格麗塔攤攤手,示意這是個口信。“瑞達尼亞的迪科斯徹,他邀請你一同去一趟柯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