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嚴世子雖是怒火中燒,卻也知道,就是現在打死人也無濟於事。而且,現在他們兄妹,還是在萬夫人這莊子上,多少還是要給幾個薄面的。
他出來之後,立刻斥停了若蓉郡主要爲他出氣的舉止。
“蓉兒,切勿胡鬧,事已至此就是打死她也無濟於事。擡出去吧,今日之後這院子裡別讓奴婢進來了。”
珩嚴世子說完,看向李蘊,“就麻煩李管事每日送餐進來,可成?”
不知爲何,他眼神會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盯着她的臉。
被珩嚴世子緊盯着,李蘊繃着臉應了下來,“是,奴家省的。多謝世子爺寬宏大量、慈悲心懷。”
“你謝我作何,琉璃盞又不是你打碎的,我又不會治你的罪。”
珩嚴世子輕聲淡笑,覺着眼前的女人讓他瞧着不自覺的想靠近。
“說到底香玉、冰玉二人,是我安排到您這明墨院服侍的,琉璃盞雖不是我打破的,但也有我的責任,現在您沒要了冰玉的命,奴家自然是要感謝你的。”
“嗯,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叫什麼名字?”
珩嚴世子只知道大家都喊她李管事,倒是不清楚她叫什麼名字。
“單姓李,字蘊。夫家姓許。”
在古代,一般姑娘,是斷然不會告訴陌生男子自己姓名,但是眼前問她名字的是人世子爺,李蘊不敢不從,只能說了自己的姓名。
但是,她極爲聰慧的把夫家也說了出來,縱然這世子爺有想打她注意的想法,也沒機會了。
果真,珩嚴世子聽到她的夫家皺了一下眉頭,接着又問,“夫婿是做什麼的?”
“莊子上的長工,我們夫妻二人帶着孩子都在莊子上。”
李蘊說到許輕遠和孩子,神情顯然放鬆了不少。
但世子爺眉頭皺的更緊。
“孩子?多大了。”
李蘊與衆人都沒發現,珩嚴世子問到孩子的時候,背在身後的手掌緊握。
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爲何會緊張。
珩嚴世子也不知曉,他是錯把一種叫做親情的動作當成了緊張,他對眼前這個女子當真沒有起其他心思,就只是想問那麼一句罷了。
李蘊渾然沒在意,巴掌大的小臉緊緊繃着,一雙眼睛狡黠轉動着之後,淡定清和的回答。
“一對雙生子,年齡就不方便告訴您了。世子爺這邊,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奴家就先告退。您且放心,今後這明墨院的一日三餐,奴家自然會親自送來。”
“那就有勞你了。”珩嚴世子見她欲走,當然不能強留,也只能這般說。
李蘊離開明墨院往外走的時候發現,自己硬是被若蓉郡主用怒火憎惡的眼神送到了門外。
只等出了院子,才深深呼出一口氣。
“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李管事這次多虧你來了,要不是你出面,冰玉肯定會被打死的,你瞧剛纔郡主那恨不得撕了我們的神情,看着真恐怖。”
“噓,不要在人後說道是非,趕緊擡了冰玉離開,仔細的找點藥膏上了,今日之事不可亂說,不要與任何人非議。”
“是,我知道,世子爺出面說話,肯定也是看在李管事你的面上。”
李蘊皺眉,看了下昏死過去的冰玉也沒多作解釋。一些事情越是解釋,越是說不清楚,倒不如不解釋了。
……
明墨院中,李蘊剛走,若蓉郡主就走到珩嚴世子跟前,哭訴而說,若是旁人這般嬌氣哭着,定是一番梨花落雨、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
偏生若蓉郡主,長的就不是那種嬌弱溫軟的樣貌,哭的樣子也着實好看不到哪裡去,擦在臉上的胭脂水粉都被淚哭花了。
“大哥,你爲何對那管事這般好,她不過是個低賤之人,何須你這般放在心上,她不過是成婚生過孩子的婦人而已,怎麼就入了你的眼。”
“你別胡鬧,我對她並非男女之情,你若是再在莊子上胡鬧,明日我們就啓程回王府,省的你回去又在父王跟前哭訴,說我待你好。”
“大哥本就待我不好,整個王府也只有父親和二哥對我來了,娘整日呆在房裡吃齋唸佛,也不管我,每次我去看她,沒過半個時辰,就推辭說要讓我出去,省的打攪了她念佛經。這次出來玩,你也不都陪陪我。”
“你啊,想去何處,便讓紅纓他們陪你去。罷了,再呆兩天,後日啓程我們就出去吧,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
“不要,我還沒有玩夠,我不走,大哥也不許走。”
若蓉郡主擦了下眼淚,抓着珩嚴世子的衣服,撒嬌無賴。
方纔被哭花的臉再被繡帕一擦,整個連像是調色盤一樣。
隨在身邊的奶孃秦嬤嬤,趕緊拉着若蓉郡主的手,關切十足的說道:
“郡主,咱們先回去洗洗臉,瞧瞧這哭的多委屈,滿臉都是淚水和汗水了,這麼一張俏麗的小臉蛋,可不能給哭壞了。”
若蓉郡主又靠着奶孃秦婆子身上,撒嬌道,“還是奶孃最疼我了,連大哥都比不上。”
秦婆子哄了若蓉郡主回去,珩嚴世子站在院子內,剛一會兒的時間,於莊赫風塵僕僕的趕來,瞧見好友這個樣子,頗爲關心的問道。
“世子爺這是怎麼了?剛纔看到郡主攜着奶孃、婢女,從這院子裡離開,我是錯過了什麼事情?”
於莊赫與珩嚴世子已經相當熟了,什麼事情都敢問。
“莊子上的小奴婢,打掃衛生的時候碰壞了我的琉璃盞,被蓉兒一陣杖打,我不過是阻止了下,她卻埋怨起我了。真是越來越沒有王府郡主該有的樣子。”
“郡主尚且年幼,還被肅王爺這般寵着,性子驕縱也是正常,等她長大一些就好了。”
於莊赫輕聲敷衍, 其實他也知道,王府這郡主,當真是不招人討喜,自己想要的東西必須得到,她的那種性子裡帶着市井刁民中的尖酸刻薄。
不過他素來不與郡主打交道,倒是覺着無妨,總歸不會成爲自己的妻子,擔心她是什麼性子作何。
珩嚴世子嘆息一聲,他這妹子倒真不是長大就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