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坐在窗戶這邊的小炕處,這也是她過門第一次,仔細打量着他們的臥室,成親當天因爲蒙着蓋頭,後來被掀了蓋頭之後,又因爲害羞,根本不敢擡頭看。
轉天醒來的時候,就是進宮認親,回來都二半夜了,更是沒心思瞧,這會兒她才發現,這屋子裡的擺設,竟然跟她住的房間一模一樣。
牀頭的地方有一個櫃子,一看就是出自爹爹的手,因爲她就喜歡弄個牀頭櫃,往裡面放一些需要用的東西,梳妝檯的左側是兩個被踮起來的樟木箱子。
右側則是兩個大的立櫃,朱漆、雕花,特別的高端大氣上檔次,屋子的中央是一張圓桌跟幾個凳子,窗戶下面則是盤的小炕。
她在家時最喜歡的,就是在窗戶這邊的小炕上擺張桌子,然後沒事兒的時候,坐在這邊繡花、算賬、或者思考一些事情。
柳霜看着周圍的一切,不禁上揚了嘴角,一旁戰戰兢兢好一會兒的四爺,見到媳婦兒終於露出了小模樣,這心裡也是鬆快了不少。
走過去把人摟在懷裡,大大的親了一口,然後說:
“不生氣了?乖,都是爲夫不好,忘了你不能太累的緣故,下次,下次爲夫節制一些好不好?”
柳霜聽到這話,心裡暗暗樂的不行,其實當看見屋裡擺設的時候,她就已經不生氣了,畢竟那是夫妻生活,根本是不可能避免的。
再加上如今這傢伙,又這麼老實的承認錯誤,她若是再板着臉,那可就是矯情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淘氣的把所有重量都掛在他的身上,然後調皮地說:
“以後你要是再那麼做,小心我就離家出走,讓你獨守空房,做一個活鰥夫。”
這話說完,男人直接摟緊了她的腰肢,黑着一張臉,凌厲的眼神盯着她,說:
“你若是敢離家出走,我就敢把你的腿掰折,柳霜你記住了,我允許你飛,允許你跑,但是飛完、跑完必須回家。”
回家!
就這一個詞,頓時讓柳霜心裡暖暖的,小手環住他的勁腰,仰頭看他,一臉乖巧的樣子,說:
“那你以後就節制一點嘛,我真是怕死了你。”
嬌嬌糯糯的話語,讓四爺心裡更是癢癢的不行,輕點她的鼻尖,好心情的上揚嘴角,點點頭,說:
“好!都依你。”
柳霜歡喜的不行,忽然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微抿着脣,按捺住羞愧的心情,說:
“噯,我還沒喝那個湯藥呢,你是不是讓人去熬一碗啊。”
“不用,那個是宮裡的老方子了,七天喝一次就可以。”
正說着,外面傳來——
“王爺,王妃,老奴拿了府裡的賬冊。”
是王府管家的聲音,柳霜趕緊鬆開雙手,規矩的起身來到桌子前坐下,易寒則是坐在小炕處,看着裝的小丫頭,笑了一下,說:
“進來吧。”
管家帶着小廝,恭敬的推門進屋,把手裡的賬目全都放在柳霜面前,抱拳行禮,說:
“王妃,這是睿親王府這些年庫房的東西,還有每個月出入的賬目,您請過目。”
柳霜瞅着那一摞一摞的賬目,禁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怪不得當日大姐教她的時候說,日後有她煩的,沒想到還真是了。
下意識的吞了口水,輕咳一下,問:“以前這王府的中饋,都是誰在做?”
“回王妃的話,以前府裡的中饋,都是老奴在做,然後每個月交給王爺審查,爺兒說了,王妃進府的時候,這些事情就不用老奴再插手。”
管家畢恭畢敬的說完,柳霜無語的撇了下嘴,好嘛,這話說的真有水平,直接把她要說的話給堵住了。
四爺看着媳婦兒的樣子,起身來到桌前坐下,端起柳霜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說:
“韓伯,晚飯之後的事情,你去安排吧,總要讓他們見見王妃。”
“是,老奴明白,老奴這就去做。”
管家抱拳行禮,帶着小廝躬身退下,柳霜則是擺弄着那些賬目,可憐巴巴的看着易寒,說:
“睿親王,求幫助!”
四爺瞅着她的樣子,好笑的伸手輕拍她的額頭,指着桌上的東西,說:
“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跟爺兒說,要幫爺兒主持中饋的?兩個鋪子你自己都能折騰,這點兒玩意,更不在話下,你看着,爺兒陪你。”
說着挪了挪位置,摟着媳婦兒的小腰,沒再說話,柳霜也不是個矯情的,都說眼睛是懶蛋,手是好漢。
看着那麼多的東西,其實要是做起來,應該沒看着那麼麻煩,打定主意之後,開始慢慢的拿着賬目。
別說,這管家弄得還真好,府裡收支的賬目,基本上就是十天一小節,該是蠻清晰的,基本上府裡的花銷跟收入,還是可以持平的。
當然,更讓她詫異的就是,這易寒手裡的鋪子,也是遍佈雲凌國各地啊,雖然沒有洛家莊涉獵的廣泛,不過倒是民生根本的東西。
糧店啊,木料啊,傢俱啊……
當看見青陽鎮的三個字時,小妮子直接愣住了,喃喃低語道:
“怪不得當初我跟大哥買傢俱時,原本不送東西的,後來看見銀票之後,就反口說送一些成品,不給便宜了。”
“呵呵……”易寒聽到這話,也是沒忍住的笑了起來,伸手摟緊媳婦兒的小腰,說:“你才知道啊,我還以爲你早就猜到了呢。”
柳霜扭頭看着肩頭的男人,心裡一暖,主動在他脣角的位置,“吧唧”親了一口,然後靠在他的懷裡,促狹的說:
“真是看不出來,那年我才就只有七歲而已,大名鼎鼎的睿親王,居然對一個孩子那麼有想法,這算不算心理扭曲啊?”
四爺聽到這話,大手不客氣的捏了下她的纖腰,伸出舌頭輕舔她的耳垂,滿意的看見小女人躲開的樣子,說:
“你懂啥,爺兒是在培養自己的女人,不從小抓起,難道還等你七老八十?”
噗——
瞧瞧這話說的,好像他多有理似的,柳霜好笑的翻了個白眼,伸手輕拍他的面頰,說:
“你喲,老有理了。”
說完不再理他,繼續看着手裡的賬目,基本上這些年,皇上給的賞賜不老少,而且府裡也有鋪子的進項,刨除下人們的工錢跟主子的日常,這家底兒還是很豐厚的。
這幾年府裡的支出基本上都是平均的,除了有那麼幾個月是高額之外,賬目一直記到十月初十這天。
看得出來,他們成親確實花了不少銀子,雖然接的禮錢也很多,不過那都是人情往份,不能因爲你是王妃,誰家婚喪嫁娶你就不去,那樣不對勁。
“沒想到咱們成親,花銷這麼大啊。”下意識的一句話,讓四爺心裡笑了一下,柳家雖然現在過得很富裕,不過他們家還是保持着勤儉的習慣。
“傻丫頭,娶你自然要多花一些,你值得最好的。”
耳畔傳來這句話,讓柳霜心裡美得不行,情人之間的甜言蜜語,自然是沒有人會嫌棄的。
小妮子靠在男人的懷裡,繼續看着手裡的賬目,畫出該給家裡的回禮,一個下午過得倒是特別的恬淡、寧靜,可是京城的蘇府,此時正在天翻地覆。
蘇立軒早朝之上,被皇上恩准回家主持大局,可這做駙馬爺的弟弟,此刻卻在那裡耀武揚威,說什麼都不讓他進靈堂。
蘇瑾萱姐妹二人,看着張牙舞爪的蘇宏軒,也是牙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尤氏看着一旁的長樂公主,嘆口氣,走上前,說:
“公主,您還是勸一勸小叔吧,這麼多下人都看着,不好。”
長樂公主聽聞這話,四下看了看,果然不少下人都在呢,雖然人家規矩的跪在地上,可是這不聾不啞的,到底還是有些不對勁。
可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是叫她心有餘悸的,雖然他們成親好多年,可是日子過得怎麼樣,還是隻有自己心裡清楚。
想到這兒,瞅了一眼尤氏,嗤笑一下,說:
“大嫂這話說得,當初可是你們要分家,父親不同意便鬧到朝堂之上,這會兒又要回來,怎麼,誰都得聽你們的嗎?”
“公主,你……”尤氏氣的不行,若是平時,她肯定不會在意,畢竟這是公主,又不經常在家。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這眼瞅就要回來主持中饋,公主這般不給她面子,以後在府裡,真是難以服衆啊。
蘇宏軒見公主站在他這邊,更是底氣十足,當初高中狀元,他就認爲自己會成爲朝堂之上的棟樑,會給蘇家光耀門楣,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給人家做了上門女婿。
弄得自己就如同一個吃軟飯一般,怎麼可能會不恨這些人,立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哥,道:
“哼,現在想回來了,當初想什麼了?中秋都不說回家祭祖,母親如今去世,你們倒是想着回來,大哥好精細的打算啊。”
“那二哥不服氣的話,二哥回來啊,別在公主府住了,帶着二嫂回家,你們來打理家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