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漫天迎風舞,山河萬里唯此淨、透、潔白無瑕。
雪嶺,被皚皚雲雪山所包裹的一座奇峰峻嶺,自公子雪以一把無痕之尺將其開闢以來,這裡便終年飄雪,即便陽春三月,飛雪也依然肆意飄零,放眼望去,雪景如畫,美不勝收。
雪嶺盡頭,以冰雪堆砌而成的一座碉堡中,大殿之上,那白髮墨衣的少女一揮袖轉身之間,眉目冷冽,一股勁風襲來,冷硬的打在殿下單膝下跪正向她稟報此次刺殺事宜的黑衣蒙面人身上。
墨秋影厲聲質問:“傻婆婆和青琅軒人呢?”
蒙面人聞聲應答,知曉此次刺殺任務失敗,聲音便顯得有些戰戰兢兢:“回……回影主……”
“說!”墨秋影又厲喝一聲。
“刺殺行動半路,成曄大哥來了,然後青琅軒便和成曄大哥去了,他們現在……現在應該在一起,傻婆婆……婆婆說,她上次行動還有筆尾款未拿,她去找南墨公子要錢了!”
“只留下我們十六個人……她們倆說……說這次乾的這一票,是沒有錢財的生意!所以她們就……她們就……”
還未說完,墨秋影緊攥着手心裡頭的肉,眉頭皺得厲害,氣得簡直要跳腳,她開口將其打斷:“好啊好啊,我這兩個徒弟真是長本事了!”
“一個天天就知道親親我我,一個掉錢眼裡去了!”
“連我這個師父的話,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她在座上走來走去,眉心被揉得通紅。
一頭白髮幾乎曳地,被她走帶的甩來甩去,好生滑稽,一揮手間,蒙面人自覺退下,空留墨秋影一人在寶座上生悶氣。
她的兩個好徒弟翅膀硬了,她還逮治不住了!是不?
一氣之下,千里傳音。
只見她一頭白髮亂舞,纏作一團,閉眼合目盤腿坐在殿上靜待她的兩個好徒弟回來給她請罪!
——
適時,參詳出其中奧秘,靈光一閃,蝶依捏着那兩粒藥丸在手間,笑得山水明淨,頓而,瞭然於胸。
她笑着喊了一聲“竹逸,你過來。”,卻毫無察覺竹逸早已站在她身後,爲她在烏黑長長的發上細心插上那根剛雕刻好的桃木簪。
“怎麼了?”他理好她幾絲凌亂的發,朗聲問。
蝶依笑着,明媚燦爛:“這是冰魄散和雪凝丸,這裡頭一味至關重要的藥引,冰晶雪蓮乃是出自歷代花族世家的聖女之手!”
她知道,她都知道,那夢中藍衣女子給她留下的書籍中都有記載,而且花和蝶同出一源。
花離不了蝶,同樣蝶也需依附花才能生存下去。
奈何:“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自相殘殺的後果就是誰也別想好好活着!
“嗯。”竹逸點點頭,走到一旁木桌前用長腿勾過一張圓木凳子來坐下,倒了杯清茶喝,“所以,然後呢?”
他擡眸看向蝶依,給她也遞過去一杯茶水。
蝶依接過瓷杯卻沒喝,反倒又將那兩粒藥丸用內力摁捻成粉末狀,然後和進茶水裡,笑吟吟的又給竹逸遞了回去:“所以,這藥千金難求,世間少有,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對你身上的傷有很好的治療功效,所以,你把它給喝了吧。”
蝶依走到他跟前,一雙晶亮的琉璃眸眨了眨,盈盈笑顏,她也拉過一張木凳子過來坐下,雙手捧着瓷杯望着那正對面的青衣少年。
又到了她哄他吃藥的時候了。
果然,吃藥之前,少年怎麼也得是驕貴的要耍點小脾氣的!
“你看那白稀稀的,被你捏的難看死了,我纔不要吃呢,而且這是別人家的藥,我給吃了,算是怎麼一回事?萬一那人又來找藥了怎麼辦?”少年一臉滿滿的嫌棄,仰頭望屋頂,閉眼不瞅。
這個時候,蝶依倒是耐心得很,有什麼好的東西,她是一定會想辦法讓少年吃下去的!
況且,這個辦法其實很簡單,少年從小就愛吃這一套。
於是,她放下瓷杯,站起身來將少年掰正,在他面前揮揮手,笑哄着:“乖,竹逸來吃藥,我餵你吃!好不好?”
說罷,便拿起桌上碟中的勺子舀了杯中一匙藥水小心送到少年嘴邊。
聲音甜軟甜軟的:“來,竹逸張口,吃藥。”她知道,這小子可懶了,都長這麼大了,還得要讓她喂着吃藥。
所以,有時候,所謂的公平起見,少年便也會親自下廚做飯喂與她吃。
竹逸睜了眼,眸中閃過一絲滿足的笑,然而,嘴剛張開,腦子裡靈光一閃,不知想到了什麼?
忽然間,他又緊閉了嘴,搖了搖頭,眸光微微朝下,瞥到蝶依那兩片嫣紅粉嫩的脣瓣,想到在牀上與她的那般糾纏,彼此脣瓣觸碰貼合那一瞬的清香柔軟,酥麻爽甜。
一個聲音頓時便直在他心中叫囂,他還想再要那樣的感覺!
僅是那般,不夠,還遠遠不夠。
蝶依見這情況不對啊,趕忙問:“怎麼了?”
竹逸盯着蝶依目不轉睛的看,從來,從始至終,他的眼裡就只有她之存在的。
他慢慢開口回她:“不是說要餵我的嗎?”
“嗯……”蝶依的頭點個不停:“是啊,我不就是正在餵你嘛~”她拿勺敲了敲杯示意,又將勺裡的湯藥遞到少年嘴邊。
可竹逸卻順手給推了回去,搖頭:“你先喝,然後再餵我!”他說的一本正經。
“啊?”蝶依眼珠子轉了會,反應過來,“喔嗷,你小子果然是不安什麼好心,心眼壞得很,你這是要讓我……”
“嗯,對!”竹逸搶接過去,奪過蝶依手裡的瓷杯,倒是先反舀了一勺餵給蝶依,蝶依怔了一瞬,愣是沒嚥下去,一雙眼瞪得老大。
然後……她只覺呼吸不暢,一股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脣便被人封堵了去。
有了之前的第一次,這次好像學會也知道該如何吻了?
他把蝶依拉在了他的懷裡,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拖着蝶依的後腦勺,一手緊緊摟着懷裡人不放,這一生一世他都沒有想過要放開。
可是……她卻總是想着要掙離去。
怎麼抓也抓不住。
剛喝入蝶依口中的藥,被其霸道而強勢勾纏翻攪的都深深埋入少年的血肉裡去了。
蝶依一時懵得還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小子真是愈發的不按常理出牌了。
她拿手砸他的胸膛,想要推開他,可顧及少年身上還有傷,又捨不得下重手,這打撓在少年身上不痛不癢的,少年跟沒知覺一樣……
只顧繼續抱着蝶依吻的火熱,找尋並延長那種醉他心尖的感覺。
裂心蠱每隔三個時辰便會發作一次。似乎這種酥酥麻麻的快感消逝掉了那種錐心疼之罪。
此刻,她便是他的解藥,瘋狂的迷戀,像是上了癮一般的戒除不掉。
額頭上又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蝶依被少年親吻着,渾身只覺空空,漸漸的,似乎便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放任少年自由。
不知不覺間,暮色四合,不見有一絲星火燭亮,唯留草林間窸窸窣窣的夜風聲吹個不停。
少年渾渾噩噩的抱着蝶依,一吻至地老天荒,一襲素衣衫被輕拂至香肩半露,柔滑細嫩處盡是道不清曖昧的細碎吻痕。
兩座雪白的山峰赫然聳立誘人慾要攀登佔領,可屋外,三月春夜涼風襲襲,竟是冷到了骨子裡去。
迷霧林裡,有異動。
所以,那夜風才經從林裡襲來灌入的寒冷。
衣衫褪盡的俏麗佳人腕上,繫了一條花蝶鈴鐺,那鈴鐺連着迷霧林裡所設陣法的源頭。
一陣清脆的響聲,打斷在牀榻上糾纏不清,正欲彼此深入的兩人。
蝶依驀然間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少年,七情合歡香裡多出的一味藥便是,她和他的髮絲。
蝶依教過少年,將雙方的髮絲纏連繫在一起,再加入到七情合歡香內,可成倍增加這香的效力,而且一開始還不會怎麼樣?關鍵是後勁大得很!
她沒好氣的瞪了少年一眼,推開他,趕緊下牀,也來不及說他什麼,就直往小竹屋外奔去。
因爲她腕上的那串鈴鐺一直響個不停,那便說明有不明來歷者闖入了迷霧林,並且林中的陣法和毒障被動弄到了。
響動搖顫聲越大,便說明來者很有可能已破了其中一部分之陣。
她須得守護好這裡,絕不能讓人破壞了這裡的一絲一毫。
蝶仙谷,夢中藍衣女子時常給蝶依託夢,說這是這世間最後的一片淨土,是他所沒有染指之地了。
而他,她卻不肯提起。
或是更多因爲蝶血之骨,那塊無上之尊血骨的存在,他動不得!